第二百二十二章 會贏的

  在莊行的勸說之下,兩隻小貓熊,還是戰戰地離開了灶房。

  它們寸步不離地跟著莊行,莊行將茶水放下,老三和老四依次被他抱到桌上來。

  他伸出手,擼了擼貓熊,兩年下來,貓熊身體哪一處最敏感,他早已了如指掌。

  貓熊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在石桌上蹭了蹭莊行的手,因為手腳很短,所以它們撓不到自己的頭頂和背,這兩個地方癢的時候,它們一般都是去蹭樹皮,就是不癢的時候,它們也喜歡別人撓這兩個地方,這讓它們覺得很舒服。

  小貓熊舒服地打滾,仰躺在石桌上,眯著眼。

  難怪這種萌物會成為國家保護動物被關在動物園裡,它們除了在可愛這方面有突出的特長,生存能力其實相當屏弱。

  就和最常見的貓兒相比,狸花貓可是到處都見得著,不僅會捉老鼠,還能飛檐走壁,從別人家裡偷剩飯來吃。

  而野生的紅貓熊在這方面就差多了,它們習慣生活在高山之中,平日裡只能吃些竹葉漿果,偷個鳥蛋,都要害怕被鳥媽媽啄的滿頭是包。

  假如它們跑到別人家的灶房偷吃鹹魚和臘肉,胖乎乎的身子大抵會在逃跑之前就卡在窗門縫裡,被人抓個正著。

  不過,把這些弱項排除在外,只看最強的一項,紅貓熊卻強的可怕。

  如果和貓兒比賣萌可能有點棘手,但是如果問紅貓熊會輸嗎,莊行毫無遲疑地會回答三個字:

  會贏的。

  「燕姐姐也摸摸它們吧。」莊行順理成章說了下去。

  燕槐安愣了一下,接著在莊行的注視之中,緩緩地伸出手。

  在她的手觸碰到小貓熊之前,貓熊的身子就忽然變得僵硬起來。

  當她的手放在貓熊背上之時,莊行感覺到貓熊的毛髮都有點豎起來了,作為貓熊五兄弟里偏後順位的兩隻,它們的膽子雖然不如大哥,但平日裡很少見它們如此不安。

  女俠的氣場對於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小妖來說,是有點嚇人了。

  女俠似乎也意識到了貓熊並不喜歡被她觸碰,她正要把手收回去,這時候莊行加大了力度,撓了撓貓熊的痒痒,小貓熊僵硬的身子,頓時放鬆了下來。

  「今天晚上我們吃烤餅,好不好?」莊行說。

  「真的嗎,大王!」貓熊高興道。

  「不是蒸的,是烤的。」莊行笑道貓熊最愛吃烤餅鍋盔,莊行做過各種各樣的美食了,蒸炒燉煮,啥花樣都玩了個遍,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他要打打牙祭,貓熊順帶著也跟他一起享福。

  他去山裡捉過魚,去山下割過肉,但琳琅滿目的美食里,貓熊最念念不忘的,還是烤餅。

  或許這就是白月光的魅力,在你最落魄的時候,白月光陪著你說沒關係,你還有我呀,那以後你再看遍世間繁華,都比不上當年那最簡單的一句問候。

  有了吃烤餅的承諾,貓熊心情好了很多,當它們習慣了燕槐安的觸碰,發現被這個陌生人摸兩下並不會少一塊肉時,它們長著九節圓環的尾巴也搖了起來。

  燕槐安身上的寒氣,同樣緩解了酷暑。

  貓熊和人不一樣,它們身上穿著一層脫不掉的「毛衣」,貓熊能靠著這身「毛衣」過冬,可面對近些年越發燥熱的夏天,這身毛就顯得有點多餘了。

  莊行有想過要不要把它們的毛全部剃光,剃成光禿禿的樣子讓它們涼快涼快,但一聽到要剃毛,貓熊一個個竄的比猴還快,它們寧願忍耐夏天,也不想失去珍貴的毛髮,莊行也只得作罷。

  而貓熊體會到燕槐安這個移動空調的好處以後,它們就開始親近燕槐安了。

  小貓熊的心思很單純,害怕的時倔怕的不得了可如果取得了它們的信任它們比人要更加真誠,幾乎是毫無保留地相信你。

  小貓熊走到燕槐安身邊,主動蹭了蹭她的手。

  莊行發現女俠的手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她發了好一下呆,才伸出手去摸貓熊。

  說起來,女俠明明走遍大江南北,卻連匹馬兒都沒有,走到哪裡都是一步一個腳印,或許連馬兒也怕她吧。

  莊行感覺到女俠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淡淡微笑,接著講去年的事情。

  相比看來的話本故事,他首己走過的路,有很多可以講的。

  燕槐安坐在他的對面,漸漸的,小貓熊有點犯困了,一隻趴在了桌上睡覺,

  一隻跳下石桌,蜷縮在燕槐安的腳邊。

  兩人吃著桌上的點心,喝著茶水,天邊的雲彩,從白色映照成了餘暉。

  莊行終於講到了百花谷的事情,他說他見過了谷主,谷主居然和燕姐姐長的一模一樣,當時可讓他大吃一驚。

  他說他從谷主那裡聽說了燕姐姐以前的事情,另外谷主還托他將一截雲杉樹交給姐姐,他最開始所說的要拿給姐姐的東西,就是那雲杉枝。

  「姐姐你看,這就是那雲杉枝。」

  」他叢寢居室的床頭櫃前,抱來了一個裝了清水的罐子。

  每天早晨,他都會為雲杉枝換一次水。

  泡過水之後,雲杉枝上的葉子會顯的更亮一些,枝上有股淡淡的木香。

  燕槐安注視著那雲杉枝,她伸出手去,蔥白的手指,輕輕拂過葉片,像是感覺到她的氣息一樣,葉片微微顫動,

  谷主並未托莊行給燕槐安帶話,一句話都沒說。

  一個樹靈,就算修出了靈智,在遇見人以前,也是學不會說話的。

  莊行想,谷主學會說話,大概是在百花谷建立以後了,她從人那裡學會了說話,可燕槐安的話很少,以前只有她和燕槐安的時候,或許她們就只是坐著。

  樹靈學著變化成眼前人的模樣,她們不說話,面對著面。

  莊行本以為,這枝頭裡藏著谷主對燕槐安的回信,就好像玉簡那樣,是某種能留影傳聲的術法,可此時見到了,他才明白,這雲杉枝,就只是一截雲杉枝。

  樹靈折下自己的一截靈枝,贈與故人,有什麽用意呢?

  或許只是想讓這截雲杉枝,像以前一樣,陪著故人再走一些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