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拉了拉爺爺的衣袖,又拉了拉太爺爺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期待。
太爺爺和爺爺不易察覺的對視了一下。
爺爺轉身招呼一輛手推車過來,給了他一些碎銀,那人立刻點頭同意。
走過去對著小哥哥說:「這位老爺讓我帶你們去醫館,你遇到好心人了,來吧,我送你們去。」
小哥哥感激的看著那個路人,又看了看爺爺,對著爺爺「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謝謝杜老爺,我一定會報答您的救命之恩,謝謝!」
轉身抱起躺在地上的小弟弟,輕輕的放在小板車上。
顏兒又扯了扯爺爺的衣袖,想跟著去醫館。
爺爺從懷裡掏出一些碎銀,還有一張寫了字的紙,又從懷裡拿出印章,哈了一口氣,蓋了上去,遞給那個小哥哥。
那個小哥哥雙手接過,又重重的跪了下去:「謝謝杜老爺!」
感動的淚流滿面。
一轉身向著醫館的方向急急而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顏兒心裡酸溜溜的。呆呆的站立了好一會兒。
太爺爺、爺爺拉著她的小手,一股暖流在三人間流淌。
回去的路上,顏兒無聲的趴在爺爺肩頭,爺爺輕拍著顏兒的背,不知該如何安慰。
只要自己還活著,絕不讓孩子受半點委屈,看孩子默默不語,便想方設法的逗顏兒。
「太爺爺,您覺得那個小弟弟會好嗎?」顏兒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太爺爺和爺爺一愣, 對視一眼後說:「會好的,是顏兒救了他,我看他臉色通紅許是發燒了,不是什麼大病,無礙的,孩子啊。」
「真的嗎?」聲音里有一絲絲的驚喜。
「嗯,是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顏兒難得的笑了,你倆也稍稍鬆口氣。
杜老爺命人打聽到,這兩個小乞丐是家道中落的人家。
父親早些年做些小生意,在當地算是中等人家,他曾讀過幾年書,後來父親染上賭博惡習,家底敗光,母親也在他9歲大時因病離世。
此後,父親常年酗酒,人也不知去向,家裡親人唯恐避之不及,為了生活,他帶著四歲的弟弟走街串巷討要生活。
能幫人家幹活的時候就拼命出力,因為力氣小,掙得也少,不得已常常乞討。
杜老爺此後的日子,常會讓那個小哥哥跑跑腿,送送信件、物件,多少給些跑路費。
顏兒總能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但她最愛的還是金燦燦的黃金和白銀。
她現在有一個她半人高的大箱子,就放在她的床底下,裡面是滿滿的金銀元寶,沒有她的允許誰都不能碰,除了貼身照顧她的小雪,還只在打掃的時候才能碰。
她現在是大家公認的「小財迷」!
每次爺爺帶她去上街,她都會帶上自己的私房錢。
平時爺爺很忙的,一個月能出去個兩三回算是幸運的了。
娘親特意給她縫製了一個鑲有燕子戲柳的紅色小錢袋,掛在腰間。
每次都會買很多吃食,分發給那些飢餓的乞丐們,也會買些取暖的衣物送給他們。
爺爺跟在身後,當她的小跟班,負責拿東西的。
爺爺已經開始謀劃著名退居二線,讓自己的大兒子——杜玉生推到前面,讓他有機會快速成長,但每月一次的月會還是他來主持。
每次看到那些飢餓的乞丐們吃上熱乎的飯,顏兒別提多高興了。
大家也很自覺,排隊等候著自己的那一份,如遇到不守規矩的,不用杜老爺動手,其他乞丐早已將他制服。
顏兒偶爾也會碰到那個小哥哥和小弟弟。
「謝謝,小姐。」那個小弟弟稚嫩的聲音讓顏兒覺得自己就是他的大姐姐,那個責任感由然而生。
她臉上掛著如釋重負的微笑,回家吃飯也香了很多,連做夢的時候都帶著微笑。
平時,娘親會教她背誦一些五經四書上的知識,也會教她練習識字,還有女紅。
最讓顏兒頭疼的就是女紅,眼睛都快瞅瞎了,一針一針的,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常常被窗外的小鳥吸引了去,為此沒少被玉娘批評。
可是,她的女紅還是一言難盡。
好好的一對鴛鴦,愣是繡成了長脖子鴨子,氣得玉娘呆愣愣的看著房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顏兒看著已經氣極的玉娘,大氣不敢出一下,因為娘親生氣的時候,太爺爺說話也不好使。
「娘親,顏兒錯了,下次我會好好繡的,我最拿手的是黃鸝鳥,玉娘十天後再來查看,我保證娘親一定會滿意的!」
看著杜希顏認真嚴肅的樣子,玉娘起身就走:「十天後我來檢查。」
「是, 娘親,我保證讓您喜歡!」顏兒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唉,十天,天哪,誰來救救我!」趴在繡機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顏兒,顏兒。」是三哥哥和四哥哥的聲音,杜希顏立刻來了精神。
蹬蹬蹬,倆哥哥跑了進來:「顏兒,桑葚熟了,咱們去摘桑葚?」
「走!」說完三個人一溜煙的沒了人影。
屋後有兩棵大桑樹,掛滿了綠的、紅的、紫的、黑的桑葚,吃到一顆黑色的,那個香甜立刻讓人忘掉任何煩惱,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味道,那蜜滋滋的甜味,一直滲到心裡去,別提有多滿足了。
倆哥哥在樹上摘,顏兒在樹下吃,偶爾吃到一顆淡紅色的,酸得差點把五官擠到一堆。
再吃一顆甜甜的,別提有多開心了。
「哥哥,哥哥好棒哦!」杜希顏時不時還會拍拍馬屁。
哥哥早已迷失在妹妹一聲聲的讚美里,看哪個樹枝上的多,就折下來,覺得自己就是妹妹的大英雄,大保護神,無所不能。
自己都沒捨得吃多少,都留給妹妹了。
「誰讓你們去的?」一聲大吼傳來。
玉娘大喊小雪:「把戒尺拿來!」
三個人動也不敢動。
杜希顏試著解釋:「我就吃了一點點。」
杜希顏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嘴巴和牙齒烏黑烏黑的,一說話就像一個會動的黑洞,鼻子上、臉上、手上都是紫黑色,傳說中的黑人也沒她這樣吧?衣服也已沒有了原來的樣子,左一塊右一塊的早被染成了花衣服,這哪還是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