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壽宮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太后喝完了米粥,覺得口味淡,便抱怨道:「這些個太醫,只叫吃些粥水,味道這般寡淡,素雲,你去傳些其他的來。」
伍氏訕笑道:「這個太醫向陛下稟報過,陛下下了令,要一切遵大夫的話,不許我們私自行事。」
太后眉心一擰,就要發作,之前一直靜靜聽著的邵循輕聲道:「娘娘,粳米味甘性平,滋陰又補脾胃,生病的人吃著最好,還自帶清香,即使不放配料也有一番風味,太醫說的好對您有好處。」
太后道:「那要我說,這個月進的粳米不好,一點米香也沒有。」
邵循便溫聲勸道:「您覺得沒有味道,是因為脾胃虛弱,口舌不靈敏的緣故,若是早些病癒,什麼吃不得?」
伍氏搭腔道:「邵姑娘說的是,娘娘您要是病好了,奴婢親自下廚,為您做一桌子菜,保管大魚大肉,要什麼都行。」
太后又氣又笑:「你們合起伙來哄我,要是真到那時候,又有旁的話好說了。」
話是這樣說,但卻再沒提讓廚房上膳的話了。
邵循一向有分寸,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也懂得聆聽,太后跟伍氏聊起年輕時在老家的事,聊聊先帝當年多麼有魄力,聊懷憫太子小時候生病多麼不好照顧,還聊到皇帝少年時有多麼不服管教,難纏的很。一聊就是許久。
邵循就在一旁饒有興致的聽她們說,倒像是聽故事,還挺有意思。
太后雖然嘴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其實始終留了一隻眼睛在觀察邵循,見她踏踏實實的坐在旁邊,也沒有因為無聊而下意識做些奇奇怪怪的小動作,反倒歪著頭,聽這些陳年舊事聽的認真。
太后原本就是有心抻她一抻,看她是否坐得住,現在見邵循不但沒有急躁不滿,反而聽的津津有味,自己反倒有了些興趣,忍不住主動搭腔:「丫頭,你聽著這些不覺得沒意思麼?」
邵循回過神來,略帶不解的道:
「這些都是旁人想聽還不能的,建國之前的事怕是只有老一輩的人知道,如今都不出來走動了,臣女父親更是不敢隨意談論尊上,臣女知道了許多人想知道而無從得知的事情,怎麼會覺得沒意思呢?」
太后經不住笑道:「家長里短的,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人老了忍不住嘮叨,楨兒都聽煩了,一聽我提起這些事就這些就忍不住躲。」
「那八成是殿下聽的多了,怕是一字不忘,可是臣女從未聽人提起過,自然覺得新奇有趣,引人入勝。」
伍氏捂著嘴取笑道:「可不是麼,您的這些故事別說公主了,就連奴婢都要背過了,也就是邵姑娘聽著還覺得新鮮。」
「你們啊,」太后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問邵循道:「你可是在家裡時常照料老人?」
「這倒也沒有,只是年幼時曾經替祖母侍疾,只是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現在有時侍奉外祖母,可惜……」邵循嘆道:「畢竟去鄭府只是做客,到底不好長留。」
太后能聽出她這時是真心實意遺憾的不能盡孝的,只覺得這孩子確實難得,但她仍有心結,不想表現出這種欣賞,便道:「你在家中侍奉父母也是一樣的。」
邵循頓了一頓,接著微笑著應是:「……娘娘說的是。」
太后上看下看,只覺得她竟然找不出什麼毛病來,忍不住挑刺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孩子都喜歡在溺愛自己的老人膝下承歡,殊不知父母即使嚴厲也是為了你們好,特別是母親,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的生下來……」
正說到興頭上,她忽然察覺邵循的笑意有些凝住,不由得遲疑停住:「……怎麼?」
邵循吸了口氣,硬是拉了拉唇角:「不……沒什麼。」
太后只是因為心裡的那點不舒服,忍不住想為難她一下,卻也沒真想做什麼,此時便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伍氏。
伍氏擰著眉思考了一瞬,想起了什麼,便俯身在太后耳邊道:「這姑娘家裡的夫人,是位繼母。」
「啊?這……」太后有些錯愕,脫口道:「你外祖不是鄭家麼?還有雙胞胎……」
太后常年在寧壽宮中養尊處優,愛聽人家家裡的事打發時間,但是英國公夫人鄭氏難產而死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太后也不需要把各府的關係記得那麼清楚,她只記得英國公夫人出身名門鄭氏,非常有福氣的生了龍鳳胎,其他的早沒印象了。
這竟不是這孩子的親娘麼。
這時邵循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便若無其事的答道:「臣女的弟妹是現在的母親所出,她是臣女生母的姊妹,是以二人皆出自江陰鄭氏。」
小姨做繼母,底下又有小不了幾歲,風光無限的弟弟妹妹。
太后到底是個女人,年輕時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族出身,家長里短的事情見的多了,年紀大些又直接做了頂頂尊貴的太后,心裡對這些事反而不會從「聯姻」,「兩性之好」,「利益」之類的角度出發,而是更關注身處其中的孩子的處境。
在她看來,邵循在喪母的孩子中,無疑是處境最尷尬可憐的那一類。
可憐到太后實在不忍對她再為難了。
邵循見狀,連忙補充道:「其實現在的母親對臣女一直不錯,比弟弟妹妹也不差什麼……」
太后感嘆著擺了擺手,示意她不需要再說些什麼了。
繼女和後母,真的視如己出就怪了,區別不過是表面功夫做的到不到位而已。
這孩子的繼母肯定是那等能做到位的,但是進門沒多久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說是疼愛能有幾分真心呢?
她下意識的對邵循有些憐惜,態度不自覺的就又好了三分。
邵循這時到了一杯溫熱適中的水來奉於太后:「那您飲些水潤潤喉嚨吧。」
這又是個十分善解人意的舉動,惹得太后在心中不住的嘆息,喝完之後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了,便揉著頭道:「我這坐了這麼久,到底有些乏了。」
邵循便上前扶著太后撐起來,一手去拍了拍枕頭,小心翼翼的扶著太后躺了下去,接著替她蓋嚴了被子。
太后跟伍氏對視了一眼,伍氏便知機退下了。
邵循坐在床邊凳子上,對太后輕聲道:「您睡會兒吧,臣女守在這裡。」
太后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邵循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時,冷不丁聽太后突然出聲:「丫頭,你是知道皇帝的心意吧?」
邵循原以為太后的態度是心照不宣,不會跟她提起此事的,但是現在聽她這樣問也只是微微錯愕,還是鎮定道:「臣女知道。」
太后原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她的樣子又覺得不必多說什麼。
這孩子心裡頭怕是什麼都清楚。
其他的事情做主的是皇帝,跟她說也沒什麼用處了。
最後,太后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竟也睡著了。
邵循守了將近一個時辰太后才醒了,一睜眼見到邵循眼睛半閉著眼倚靠著床柱,竟仍舊守在床頭動也沒動。
她這麼大的小姑娘,這樣能坐得住,太后不禁有些動容。
邵循只是在養神,並沒有睡著,太后一醒她便馬上察覺到了,起身低聲道:「娘娘醒了?可是要喝水?」
太后點了點頭,邵循便再次利落的倒了杯水,將太后扶起來伺候她喝了,心裡想的是竟然是之前自己病了,皇帝親自餵水餵藥的事情。
她照顧長輩起居本也十分習慣,再加上這又是愛人的母親,伺候著更加心甘情願,沒有任何怨言。
這人心是肉長的,病榻前的真情假意最容易分辨清楚,太后能感覺到她這份真心實意,心裡更是複雜。
總之跟這姑娘相處了小半天,只能說皇帝眼光獨到,選的人確實有她的好處,就算沒有這幅好相貌,邵氏也比遠比皇后討人喜歡。
太后喝完了水,拍了拍邵循的手:「孩子,你原姓邵,閨名是什麼呢?」
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呢,從不能一直「丫頭丫頭」的喊著吧。
邵循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字:「臣女單名一個『循』字,家裡的人都叫『阿循』。」
太后嗯了一聲:「阿循,去把你伍嬤嬤換進來吧,你去休息。」
說著又忍不住說:「可別在寧壽宮待幾天就累瘦了,到時候我可不好跟皇帝交代。」
被愛人的母親這樣打趣,竟比面對皇帝本人還讓人難為情,邵循當即有些不好意思,一邊應是,一邊不自覺的捂了捂發熱的臉頰,轉身退下了。
親眼看著伍嬤嬤帶著人進去伺候太后,邵循這才回到了給她安排的屋子裡。
都說整個太極宮裡待遇最好,最奢靡的宮殿不是兩儀殿,而是寧壽宮,這話倒不假,這才剛剛深秋,沒到冬日,只因為太后年老怕冷,底下的地龍便已經微微燃起。
給邵循用的屋子離太后寢殿不遠,也設有地龍,微微的暖意熏上來,讓邵循覺得熱的同時,也有些昏昏欲睡。
她將門關上,打開包袱取了件薄一些的水紅色繡著白玉蘭紋的交領襦裙,帶到屏風後想要換上。
這時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她進宮是來侍疾的,自然不能帶丫鬟,當下不疑有他,只以為是尤祥安排的那個伺候她起居的小宮女來了,便直接叫人進來了。
她這時已經將那件厚的褙子脫下來,換上了裙子,她一邊披上那件交領衫,一邊隨口道:「我在這兒。」
她忙著換衣服也沒來得及注意腳步聲,直到身後傳來一道明顯的呼吸聲,她才驚覺不對,連忙轉身過去。
正正好和皇帝面面相覷。
她的衣服還沒穿好,前懷甚至還敞開著,露出了裡面清涼的……貼身衣物。
邵循忍不住低低的驚叫了一聲,連皇帝什麼反應都沒來得及看,手忙腳亂的轉身背對他將衣襟合攏,又哆哆嗦嗦的去系腰間的帶子。
不知是不是緊張又或者覺得丟臉,她原本靈巧的雙手跟僵住了一樣,發著抖腰帶系了幾次都散了開來。
越出錯就越急,越急就越出錯,就在邵循額上冒汗時,皇帝嘆了一下,走到了她身後,將伸出長臂她僵硬的身子身子環住。
她的腰身非常纖細,常人一臂就可輕易環住,皇帝的身型修長,手臂也長,都沒有怎麼觸碰她的身體就毫不費力將她圈在懷裡。
邵循僵著身子,眼睜睜的看著皇帝的手指繞過她身前,將她手中的腰帶抽走,不過眨眼間就打了個簡單樸素的結,將腰帶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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