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8)

  番外一(8)

  邵循可能被他的出現驚到了, 有一瞬間沒有想明白對方的意思。記住本站域名

  她甚至還傻乎乎的問:「……說什麼?」

  趙寰沒再說話,而是靜靜的注視著她。

  在這樣的目光中, 邵循終於有所明悟。

  她不可置信道:「你父親……陛下?

  !」

  趙寰的喘/息已經漸漸平復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用遠比邵循平靜的語氣道:「你過來一點。」

  邵循此時也是急切又驚訝,她本來就是盤膝坐在榻上, 現在馬上發過身來貼著窗邊跪坐起來, 與趙寰只隔了一堵牆、或是一個窗框的距離。

  「……你說了什麼?」

  邵循雖然這樣問,但是實際上已經猜到對方說的是什麼了。

  果然, 趙寰頓了頓, 如實道:「我對父親說, 我喜歡你, 想要娶你。」

  邵循瞪大了眼睛, 驚得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懵懵的狀態, 好半天都會不過神來回過神來:「你……」

  這是已經過去十天半個月了嗎?

  不需要斟酌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準備?

  他們白天才……這連夜都不過,直接就稟告父母了?

  趙寰看著好像已經恢復了冷靜, 但是內心裡的激動當然不比邵循少, 不然也不可能三更半夜從宮裡跑出來, 像個小毛賊一樣偷翻人家的牆頭, 就為了一刻也不耽誤的把這件事跟邵循說清楚。

  他有些按耐不住, 忍不住伸手隔著窗捧住了邵循的臉:「我說我對邵叔家的小姐一見鍾情,非她不娶, 請父親去英國公府提親。」

  邵循的瞳仁在極速的震動, 她凝視著少年, 明亮清澈的眸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像是最有光澤的黑色珍珠, 含著各種複雜的情感望著他。

  「陛下……是怎麼答覆的?」

  趙寰內心的興奮逐漸演變成一種渴望,他渴望能夠離眼前的女孩子近一點,雖然現在兩人也只有一尺之隔,但還是不夠……他想要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邵循沒有等到趙寰的答覆,卻敏銳的察覺到他捧著她臉的手力道正在加重。

  並不會弄痛她,也沒有強迫她動作,他用的力量剛好讓她沒有餘地退縮。

  這次他沒有猶豫,也不像之前那次一樣溫和,靠近時帶著不自覺的壓制和急切,帶著幾乎沒有經過思慮的魯莽,彎下腰飛快的在邵循雙唇上貼了一下。

  邵循根本沒來的及羞怯,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臉就漸漸紅了起來,接著就看到趙寰也是呆立在那裡一副不知所錯的樣子,這兩人都是第一次跟旁人近親至此,不管是主動的趙寰和被動的邵循都很無措。

  邵循不知道趙寰是什麼感覺,至少她並沒有討厭,相反,還有點……新奇。

  趙寰這樣躬身輕柔的摸了摸她的臉,帶著安撫的意味,見邵循沒有表示出反感,側了側頭與她鼻尖相貼,低聲問道:「如何?」

  邵循無意識的咬了殷紅的唇瓣,睫毛輕輕扇動,回道:「還……可以?」

  趙寰似乎是笑了一下,帶著最真摯的喜悅,輕輕揚起優美的下頜,重新貼了上去。

  這次的稍微深了一點點,年輕的少年和少女都很生澀,心跳的飛快的同時也學著與對方接觸,趙寰可能比邵循還要好一些,他畢竟在魚龍混雜的軍營待過,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聽說過豬是怎麼跑的。

  因此,在一開始的磕絆之後,他捏住邵循的後頸,有些試探性的往裡探了探,感受到了女孩子香甜的氣息和無比柔軟的唇舌,便耐不住性子往深里吻了起來,手上也控制不住的加大了力道將她禁錮起來。

  邵循一開始或許還帶著好奇,但是漸漸異樣的感覺就像潮水波浪一般涌了上來,她覺得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起來,手不得不抓住趙寰腰間的衣物。

  要不是被對方的雙臂緊緊圈著,恐怕早就穩不住了。

  她有些招架不住,非常費力的偏過頭去:「殿下……」

  趙寰一頓,順著她的側臉吻下去:「你叫我什麼?」

  「哥哥、哥哥!」

  邵循遮住他的下半張臉:「陛下到底說了什麼?」

  趙寰並沒有勉強,他將臉稍稍離開了一點:「他自然是同意了。」

  「這麼容易?」

  邵循驚訝道。

  趙寰颳了刮她的鼻子:「你我的父輩在是君臣之前,就已經是生死之交了,與英國公做親家,他自然再無不肯的,之前你一直跟著你母親,不在人前露面,不然他怕是早就想到你了。」

  這是邵循完全沒有想到的,在她心裡,皇室的婚事總是會有諸多考量,不比民間說定就定,三言兩語說不定就能定下一樁兒女婚事。

  更何況就算是民間也不一定就快了,就像她的父母,還想為她挑上一兩年再定呢。

  她自然不知道,建武帝也有一點顧慮,這跟邵循本人沒什麼關係,主要是英國公的位置太過重要,雖然他自信於邵穆絕對是忠於他的,但是人心總有偏向,如今儲位未立,這個重要的砝碼壓倒誰的身上,誰就占了絕對的上風。

  他作為父親,自然是想要在穩固國本的同時保全兩個兒子,一旦這樁婚事成了,那就幾乎是默認了要越過嫡長子立次子為儲了,這樣做……恐怕會有後患,如果真的這麼容易決定,建武帝也就不會猶豫這樣久了。

  邵循見趙寰站的久了,便自榻旁拖來一個小方凳,從窗戶遞給了趙寰:「你先坐。」

  雖然不讓進屋有些遺憾,但是趙寰能這樣偷偷摸摸跟她說幾句話也很高興,當即接過凳子坐了下來,邵循也重新坐下,兩人面對著面,交握的雙手放在了窗台上。

  趙寰看著邵循,猶豫了一下,方道:「阿循,你有沒有聽說最近有關立太子的傳聞?」

  邵循遲疑的點了點頭:「……聽到過,你遇到什麼難處了麼?」

  他低垂著眼睛,語氣有些凝重:「若是……我當不了太子呢?」

  邵循以為他在傷心,便小心翼翼的安慰道:「……這種事不能強求,陛下說不定有他的考量。」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寰搖搖頭:「我今日跟父親請辭了太子之位,表明心意不會跟兄長一爭高下了,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麼?」

  邵循聽到是他自己的主意,先是放了心,隨即想到什麼,又驚道:「你……別說是因為我吧?」

  她的手明顯瑟縮了一下,但是接著便被緊緊攥住了。

  趙寰失笑道:「當然不是,我早就在考慮此事,只是先前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而已。」

  邵循當然是原因之一,建武帝對她身份上的顧慮讓趙寰更加堅定了放棄太子之位的決心,但是若是沒有她……

  趙寰想,也許他最終也會這樣做也說不定。

  邵循鬆了口氣——這個她可真的當不起。

  「我的意思是,你想做太子妃……或者皇后麼?」

  邵循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太短了,短到邵循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趙寰說對她一見鍾情,她又何嘗不是呢?

  從第一次見面就有好感,那種朦朦朧朧的喜愛完完全全是對他這個人,與他的身份並沒有關係,他是不是太子,甚至是不是皇子,都不會影響這樣天然的,一眼便生出的感覺。

  她這樣想的,便非常坦然的搖頭:「我並不在意這個。」

  她想說,他以後是親王,她就是王妃,他是太子,她就是太子妃;若他是皇帝,那麼她就做皇后,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是這話說出來有點肉麻,邵循便沒有說出口,但是她的神態和態度都已經表現出了這樣的意思,讓趙寰慢慢放鬆了下來:「話已經說出口了,我本來還想,若你真的想要那份尊榮,我是反悔還是不反悔……」

  邵循屈肘將雙臂放在窗台上,俯身又歪著頭將頭枕了上去,道:「別說我是當真沒什麼興趣,就算我有,你不該考慮其他人的需求,自己想要什麼,就去爭取什麼,不想要什麼,就放棄什麼。」

  她慢慢問:「你是因為什麼放棄這個位子的呢?

  是為了我?

  還是大公子,或是陛下娘娘?」

  「……或許都有,但是我自己的心意也在其中。」

  趙寰想了想,也學著邵循的姿勢枕在窗台上,與她面對著面,誠實道:「身為男子,要說說不想要幾乎近在咫尺的權力,那必定是騙人的,只是……或許從本心來講,我也並不想被束縛在皇宮裡。」

  這些話他沒有跟朋友說過,更不可能對父母兄弟傾訴,但是此時,在這皎潔月光與柔和的燭光交界處,對著邵循他卻可以輕易將心事吐露出來:「你不知道,剛進太極宮時覺得它雕欄玉砌,金碧輝煌,讓人興奮又新奇,但是日子久了,才察覺出哪裡是多麼的窄小陰暗。」

  「皇宮還小?」

  邵循好奇的問道。

  「作為住的地方,它確實再大也沒有了,但是……若今後要困在裡面一輩子呢?

  人人都不可能隨心所欲,就算我父親,如今貴為天子也不例外,他如今再不能隨意出宮,一舉一動都是束縛,每一句話都牽扯著方方面面,必須三思而行……或許有人覺得這跟至高的尊榮權威比起來不值一提,但是,我有些不自在……那地方緊得我透不過氣。」

  種種的因素相加,讓他最終下定了決心。

  當時建武帝明顯有些糾結錯愕,現在讓他立小兒子,他會想到諸多的壞處而猶豫不決,但是當趙寰真的主動請辭,他卻又不甘心。

  長子性情溫和,做事謹慎,又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對於一個新生國家的穩定來說已經足夠了,但是單論才能來說……確實比較平庸,遠不如次子周全果斷。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不免要捶胸頓足一番,抱怨老天從不給人十全十美,要是兩個兒子掉個兒的,換個次序,那他今生就再沒有什麼遺憾了。

  「既然這也是你自己的意願,那有什麼好後悔的,已經把利弊斟酌清楚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趙寰道:「我是擔心對不住你……」

  「我?」

  邵循失笑道:「我又不指望做皇后……要說你是個窮書生,一貧如洗揭不開鍋,能入贅我們家才好呢……」

  她這是太過放鬆了,一時玩笑話沒有剎住,話一說完就覺出不對了——怎麼能在男孩子面前說什麼嫁娶呀入贅呀之類的話呢……這意思不是默認了她將來要嫁給她麼?

  邵循一時有些羞惱,不由得捂住了嘴,接著將臉埋在臂間,隨後就聽見趙寰壓低了聲音在笑,便抬起頭嗔怒道:「你笑什麼!」

  趙寰慢慢止了笑意,摸了她的腦袋將她按了回去:「這可全是你自己說的,如何能怨到我頭上。」

  邵循暈紅著臉不再言語。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過她耳畔和頭髮,聲音變得沉緩起來:「我這也算是一舉完成了兩件大事,再也不用顧慮那許多了。」

  「我知道兄長的性子,別說我這次是主動向讓,就算我是寸步不讓最後才失敗的,他將來也一定不會有絲毫芥蒂的厚待於我……雖然這對當主公的人來說可能並不算優點,但是卻他是個好哥哥。」

  「你喜歡哪裡的風景呢?

  等過幾年把北邊平定下來,無論哪裡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

  「上至漠北,下到南海,各有各的風光……」

  「你肯定沒有爬過高山,到時候我帶你去泰山,你要是沒力氣了,我可以背你……」

  「過幾天立儲的事定下來,我父母可能會想見見……」

  「到時候……提親……」

  邵循這一天經歷的、聽到的事情太多了,他低沉溫和的聲音響在耳畔,竟然讓她不知不覺睏倦了起來,耳朵里能聽到的字眼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少,最後伴著他的話語,竟然毫無防備的睡了過去。

  直到她的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趙寰才停下來,他注視著邵循安穩而平和的睡顏,突然覺得眼前一花,恍惚似乎看到了對方抬起頭來,向他微笑。

  那眼中盛滿了愛意和依賴,欲語還休,仿佛想說什麼。

  但是一眨眼,這情景就消失了,邵循並沒有醒,她仍然伴著勻淨的呼吸,睡的正香。

  趙寰只當是他一時恍惚,並沒有放在心上,笑著輕輕用手指點了點女孩子的耳尖,低語道:「就這樣睡著了麼?」

  他想,總不能讓她就這麼趴著睡在窗台上吧,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他刻意忽視了過一會兒邵循房裡的丫鬟一定會來問候和守夜,給自己找了不下十幾種理由,這才左右看了看,從窗口翻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邵循打橫抱在懷裡。

  邵循被挪動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嘟囔了幾聲,可能是趙寰的動作實在很輕,竟然沒將她驚醒。

  趙寰找到了最裡間的臥室,輕柔的將少女放在床上,有些笨拙的將錦被蓋在她身上。

  女孩子的閨房跟男人的房間完全不同,擺設淡雅又有情趣,許多小物件整齊的規制在桌子上,淡綠色的紗帳和同色的被面看上去也很可愛。

  邵循並沒有薰香的習慣,但是趙寰總覺得一股甜甜的氣息縈繞在鼻端,他在進來之前是在心裡發過誓一定將她抱在床上就走的,但是這時候看著邵循卻挪不開步子,拖拖拉拉的不肯離去。

  他懷裡揣了個小鹿似的咚咚跳個不停,遲疑了許久捨不得就這麼走了,最終實在惹不住內心裡的渴望,彎下腰去靠近了她……

  這偷人家東西的小毛賊實在可惡,來登堂入室不說,竟然膽大包天,在主人家小姐的臉上偷得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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