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邵循剛醒來發現自己衣冠不整時沒臉紅,想起自己是如何輕薄皇帝時沒臉紅,現在卻滿臉通紅的愣在原地,動都不好意思動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皇帝見她突然沒了動靜,不由多看了兩眼,然後順著女孩兒的視線看過來。

  只見淺紅色的帶子遮遮掩掩掛在那裡,藏的巧妙,既不至於讓人容易察覺,又隱隱約約的露出一點邊。

  寧熙帝下意識的看了眼邵循空蕩蕩的腰間,即使他也算是見多識廣閱盡千帆了,此時也不免稍有赧然。

  他頓了頓,到底還是伸手將那腰帶摘了下來,拿在手裡遞了出去。

  按理說原本這時候何晉榮該上前接過主子手裡的東西,然後再傳遞給邵循,畢竟從沒有讓人直接從皇帝手裡接東西的理兒,但是他剛剛下意識要過去,腳剛抬起來,突然看了一眼皇帝,卻又不動聲色的站穩了,沒有再動的意思。

  邵循猶豫了一下,最後見何晉榮像瞎了一樣,就是沒瞧見皇帝的手還伸在那裡一樣就是不動彈,她實在沒法子,還是一步一步挪到皇帝跟前,自己接過了皇帝手上的腰帶。

  那腰帶不過手掌那麼寬,是用上好的緞子做的,拿在手上輕飄飄的就像握了一捧紅雲,那姑娘握住另一端將其抽走,像是流水一般划過皇帝的掌心,他下意識的想要合攏手掌,卻遲了一步。

  邵循將腰帶拿在手上,向後退了幾步,開始合計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時候何晉榮又不瞎了,他很有眼色,笑眯眯著說道:「邵姑娘,不如奴婢帶您去整理衣冠可好。」

  邵循下意識看向皇帝,只見他點了點頭,她這才敢答應:「勞煩您了。」

  到了方才的隔間中,邵循仔仔細細的將衣服系好,也幸好他們還沒有發展到連裙子都撕壞的地步,稍一整理就像模像樣,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不妥。

  只是……

  邵循將落在枕邊的那件半臂外衫拾起來,多少有些犯愁。

  這件衣服原本是圓領,既沒有衣帶也沒有扣子,要穿的話必須要從頭向下,若要脫下來,自然也比一般的交領衫更費事些。

  方才意識不清的時候,只想著紓解一些,解衣裳也非常……急切,邵循現在都分不清這件衣服是兩人中誰撕壞才得以脫下來扔在那裡的。

  邵循的女工不謙虛的說其實非常不錯,要是給她時間,能補得與沒壞前一模一樣,可是眼下卻沒那麼多空了……

  就在她一時想不到好方法的時候,何晉榮神出鬼沒的走了進來,手中捧了一件上衣,顏色看上去竟然跟之前那件非常相似。

  」邵姑娘,您看看這個可還合適?」

  邵循眼睛一亮,終於忍不住露出個笑來:「內官,多謝您費心。」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青春靚麗,笑起來本就好看,更何況是邵循這樣美到讓人心驚的女孩子,這一下嫵媚的眉眼稍稍彎起,美眸中微光粼粼,足可稱上一笑生花,讓何晉榮看了都忍不住咋舌稱嘆。

  他不自覺回頭看了看身後,發現這邊被門框擋的嚴嚴實實,外邊的人無論如何望不進來。

  何晉榮忍不住有些遺憾自己主子沒有見到這美景,可真真是一笑百媚生,六宮無顏色啊。

  就在他感嘆的這點功夫,邵循已經仔細的查看了他帶來的衣服,發現顏色相近,樣式差別也不大,只有在下擺的地方略有出入,可是這處是可以收進腰帶里的,壓根看不出來,也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他是如何找出來的。

  等她穿好整理妥當,出來再次向何晉榮道謝時,卻聽他推拒道:「奴婢哪能有這樣的細心啊?是陛下他察覺您的衣裳不好料理,這才遣奴婢前去描補。」

  邵循聽了卻並不怎麼相信,畢竟這位陛下是連淑妃生日都能忘的乾乾淨淨的人,若真指望他記得自己的衣裳這點小事,那也未免太自視甚高了。

  何晉榮看邵循不置可否,也不再解釋,只領著她出去,再一次向皇帝告退。

  邵循一步步退到書庫門口,轉過身後卻頓了一下,心中若有所感,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那扇竹簾已經重新落下,掩住了後面的人影。

  邵循並沒有讓人送,她對皇宮還算是熟悉,順著來時的路順利的返回了依春閣。

  她一路都在心裡打著腹稿,推測自己回去之後會遇到什麼事情,見到淑妃等人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如何才能壓制自己的情緒,最重要的是,要怎麼跟旁人解釋這段時間的去向。她本以為自己回來會看到一派歌舞生平的景象,卻不想只見到不少宮人在打掃,原本的客人都不知往何處去了。

  找了個小宮女一問,才聽說是淑妃看戲看乏了,便帶著一眾客人回去喝茶閒談去了。

  邵循心裡咯噔一聲,追問道:「回去?回延嘉宮麼?」

  「不是,」小宮女乖乖的回答:「聽著說是要去暖香閣……對了,娘娘還說要順路去瞧瞧邵姑娘你呢,她們走和你回來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邵循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隨即又收斂下來,溫和的遞給小宮女一角碎銀子,向她道謝之後立即起身出了依春閣。

  順路過去瞧瞧?怕是特地過去捉姦吧。

  邵循在暖香閣其實並沒有待多久,剛一睡著就被夢境驚醒了,磕磕絆絆的到了奉鱗軒,已經是她當時能堅持的最長的一段路,但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在邵循眼中長的像是過了一輩子,但實際上從她被攙著出依春閣到現在也不過過了個把時辰。

  而巧合的是,這恐怕正撞上了淑妃謀算好的時間。

  邵循也沒著急,一路上不緊不慢的到了暖香閣。

  這時在暖香閣內,進宮赴宴的其他人可沒有邵循這樣從容,她們站在一間房門口吃驚的捂住嘴巴,差一點驚叫出聲,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議論聲從人群中傳來。

  英國公夫人鄭氏捂住女兒的眼睛,呵斥她不需偷看,這才進了房間到淑妃身邊說:「娘娘,您看這……該怎麼處置才好?」

  一抬頭卻嚇了一跳。

  鄭氏知道在壽宴上出了這種事,淑妃一定覺得丟臉,但沒想到她的臉色竟然能難看到這種地步。

  只見淑妃面色鐵青,牙根咬的緊緊的,繃的嘴角都在抖,她深吸了幾口氣才沉聲吩咐身邊的宮人道:「派人去把大皇子妃攔住,帶過來替大皇子收拾,你們請客人們到別處歇息……愣在這裡做什麼?!」

  而離她們不遠處的床榻上,大皇子正摟著一個不著片縷的女子呼呼大睡,索性床帳多少遮住了一點,好歹沒讓場面太不堪入目。

  「這、這是怎麼了?」

  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淑妃一僵,回身來一看,邵循正從人群中為她分開的空隙中走過來,一腳踏進了房門,帶了些好奇的向這邊張望。

  鄭氏快步趕上去拉住邵循,低聲道:「快和你妹子一起出去,這裡不是你們待的地方。」

  不想淑妃卻突然厲聲問道:「阿循,你亂跑到哪裡去了?!」

  說完恐怕是覺得自己的聲音太過嚴肅,又放緩了語調,像是在關心則亂:「不知道我和你母親會擔心嗎?」

  邵循似乎是沒想到會被訓斥,愣了一下才帶著歉疚道:「我醉的厲害,又感覺這房裡的香氣熏的人頭暈,便出去走走想醒醒酒,沒想到走了沒多遠就撐不住了,找了個亭子就靠著睡了一會兒……」

  淑妃心裡正要找理由發怒,一聽「香氣」兩個字卻陡然冷靜了下來,她面上也轉怒為喜,拉著邵循的手邊帶著她邊退出房門邊親昵的嗔怪道:「你這孩子,怕是醉糊塗了,這房間裡又沒燃香,哪來的香氣?」

  邵循用餘光瞥了一眼房間中央,之前放在這裡的那件鑲金香爐果然不見了蹤影。

  她面上不好意思的一笑:「也可能是被酒氣熏的……我之後再不敢飲酒了……」

  這句話剛說完,她就立即想到了之前對寧熙帝也說過同樣的話,這樣的聯想讓她下意識頓了頓,幸好現在淑妃也不見得鎮定,並沒有察覺出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都有些驚到,但是能進宮的大多都是人精兒,稀奇了一會兒就恢復了平靜,坐在正殿裡若無其事的跟淑妃聊起了天,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看到。

  也是,不過是個宮女,又有什麼要緊,也就是供人當作一時的談資罷了,要當個正經事來看也不太可能。

  淑妃明顯心不在焉,但是又不能撇下這一屋子女人不管,只得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起來,她找了個空問邵循:「阿循,你出去逛了一會兒,可曾……可曾遇上大殿下?」

  邵循仍是微笑道:「我那時候都醉糊塗了,只記得沒跟旁人說過話,至於大殿下……似乎是沒見過的。」

  淑妃便若有所思。

  這時大皇子妃齊氏料理完了大皇子那邊的一攤子事兒,終於現身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齊氏臉色仍然發紅,眉峰上挑,明顯還殘留著怒容,但聲音卻分外嬌柔,她跪在淑妃面前請罪:「大皇子喝了幾口酒,醉的不成樣子,竟就這般無禮,冒犯娘娘跟前兒的人,還請娘娘責罰……」

  邵循輕輕挑了挑眉頭,終於明白為什麼像淑妃這樣的人今天會如此克制不住,露出明顯的失態。

  ——她自己的人被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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