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顏不明白為何其他鬼修會有這樣的表現，心中也狐疑起來。
想了一會兒，方顏猜測這些鬼修大概都知道這英氣女子的身份。
許多鬼修都認識的人，她到底是誰呢？
與此同時，那些抽氣的鬼修都將目光投向了李鈺，方顏也看向李鈺，眼眸微微閃爍。
現在，大多數鬼修總算明白了，為何這一次姬鬼王的大婚，赤練門門主谷潭沒有來參加了。
因為，她已經作為禮物來參加了啊！
這個女子，便是赤練門門主古潭！
只是沒有想到，她這些年閉關，便是為了將自己人為改造成半人半鬼之身，來成全姬鬼王。
姬鬼王心中微微一嘆，自然能夠感知這份心意，對於谷潭愛慕自己的事情，他從不懷疑，卻也從不回應。
這聲嘆息便是姬鬼王給谷潭最後的憐憫了。
谷潭這時睜開了雙眼，定定看向姬鬼王。
方顏這才發現，谷潭的眼睛十分漂亮，黑色瞳仁比眼白占得比例還大，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中發甜。
她這一睜眼，倒是弱化了眉宇間的英氣，反而有種甜甜的味道。
方顏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誰，但見到了李鈺眼中那一絲哀色，隱隱也抓住了什麼。
「大人可還記得，小女第一次見到大人時的情形？」
出乎意料的是，女子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方顏面色古怪地看向女子，又悄悄地看向姬鬼王，心中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姬鬼王的目光微微一閃，回憶著什麼，但是不久後卻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小女卻是記得的。那日是小女剛成為鬼修的時候。
我那時只是一個將將種道的鬼修而已，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將我殺死。」
「我很怕，很怕死。
於是我便躲在洞府當中不肯出去，但世間上的險惡又怎會因為躲避而消失呢？」
「即使我躲在洞府里，不肯出來。還是有一隻育靈期的陰獸找到了我。」
「那陰獸想要將我吃掉，我不肯，便跑出了洞府。
在幽泉谷當中狂奔，但那時的我又怎麼跑得過它呢？」
「眼看它就要將我一口吃掉的時候，您來了。」
「那時的您穿的並不是紅色的衣裳，穿的是一聲青衫。」
「那時我就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女子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似有星辰。
她的言語軟糯，似乎看到了那一日的姬鬼王。
「您救了我，殺死了妖獸，將我帶回了家。」
「或許，在您眼裡那個隨意開闢出來的洞府，並不能夠被稱之為家，但請原諒我這樣稱呼它，好嗎？」
「您傳授我功法，賜我法寶，教我戰鬥。
您還說要我成為您的左膀右臂。
我努力，努力地去做您想要我做的一每一件事。」
「只為了讓您看我一眼。」
「終於，赤練門和雍和門都成為了鬼修界的大勢力，我以為我成功走進了您的眼中。」
「可是啊，我發現您的眼中永遠都沒有我。」
女子笑了，但眼中全部都是心酸。
「有一天，我發現赤練門有雍和教派來的臥底，並將赤練門擾得雞犬不寧，那之後，您召見了我。」舞神電子書 .
女子嘴角露出一對梨渦。
「我發現，您終於注意我了，我好高興。原來想要您看見我，只能夠如此……」
「可是，雖然我讓您看見我了，但您的眼睛裡多了一絲失望，我還是捨不得。
所以，我找到了李鈺。
赤練門交給他，才會有更好的發展。」
「我知道您有一個心上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我也知道，我只是您的狗，又有誰會正眼看一隻狗呢？」
女子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落寞至極。
「我知道，我是永遠也走不近您的心裡的，但我希望有一天能留在您的眼裡。」
「我愛您，重若我的生命。哪怕在您的眼裡，我只是一條狗，我也會讓您記住我才是您最忠實的狗。」
「祝大人得償所願！」
谷潭這一句說出之後，便轉頭背對眾人，回頭沖姬鬼王綻放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方顏只覺得心臟砰砰一跳，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忘記的，為了心上人即將赴死的笑容。
方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根本沒有勇氣阻止這一切。
方顏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多管閒事的心，卻因為惜命，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
在場的人全部都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一個人說話，更沒有人阻止。
不管多少年過後，這女子的笑容也將深刻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記憶當中，方顏心想。
女子轉頭，背對眾人，毫不猶豫地跳向了那團白光，再沒有了任何聲音。
方顏心中巨震，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就這樣自然地投向了那團白光，也投向了死亡。
沒有猶豫，沒有不舍，像是投進了母親的懷抱。
方顏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此刻，讓方顏被徹底震撼住了。
剛才女子眼中對姬鬼王的情誼，方顏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再聯合她所說的話，傻子也知道她愛慕姬鬼王，愛慕到無可救藥。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太可怕了！
方顏簡直驚呆了，剛才的那種不安之感都被女子震撼的舉動給壓下了。
望著這一切的眾人全部都沒有再說話，就連雍和也一言不發，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姬鬼王手中總算空了，他已經將所有新娘需要的東西，都給了她，她很快就會歸來了吧？
姬鬼王彎起嘴角。
而這時，方顏無意間撇過姬鬼王，發現他的嘴角抽搐，表情十分奇怪。
不過，方顏自然不敢亂看，急忙垂下腦袋。
而姬鬼王則有些奇怪，居然笑不出了，這是怎麼回事？
從很久之前，姬鬼王便著手準備著他的新娘的歸來之事了。
為此付出了多少，姬鬼王也記不清了。
姬鬼王覺得，自己是那麼地愛她，愛到可以付出一切，可以為了她的歸來，與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合，只為了生下後代。
再將這些後代血脈的鮮血拋灑，只為了迎接心尖上的她。
不過是早先一時興起收下的手下而已，與雍和一樣，教了他們一段時間後，他們便成為了名鎮一方的鬼修，成為了他最忠實的狗。
對，就是狗。
在姬鬼王的心中，雍和和谷潭不過是一隻聽話的狗而已。
姬鬼王從不懷疑這一點。
姬鬼王更不懷疑自己對新娘的愛，可是在剛才谷潭死去的那一剎那，他覺得自己胸口有些悶悶的，就連笑容都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