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學校門口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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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睡夢中又響起了敲門聲。我迷迷糊糊地醒來，聽見我媽在房間門口喊：「你醒了嗎，雨希來找你上學了。」
「好。」我應了一聲就開始收拾東西。
今天早上傅雨希看起來格外安靜，一路上低著頭一言不發。我好奇地掃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眼睛下面有一塊紫色的淤青。
「你臉怎麼了？」我想也沒想就用手指戳上去。
他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捂著臉往後連跳了三步：「痛死了，你想殺了我啊。」
好像真的很疼，他看起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雖然想笑但是只能忍住並裝作擔心的樣子：「這是怎麼弄的，你不會是跟人打架了吧。」
「打架？」他委屈地翻了個白眼，「我是單方面的挨揍好不好！這一看就是我爸的作品好不好。」
「你又怎麼惹他生氣了？」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爸嗎，他揍我什麼時候有過理由了，」他忿忿地摸著自己的臉，「從來都不講理，一旦不順著他的意思，一拳就上來了。」
「那你聽他的話不就好了。」我嘆了口氣說。
「你說什麼？」他停下來憤怒地瞪著我，好像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應該沒說錯什麼吧，我回憶了半天也沒發現錯處，於是又說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說，他說什麼你乖乖聽著不就好了。」
「你怎麼也這麼說！」他像小孩子一樣生氣地跺了下腳，「我才不會如你們的願呢，你休想！」說完就丟下我一個人氣沖沖地走了，弄得我莫名其妙。
市立一中和其他中學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極其重視學習成績，所以上到學校的大型活動，下到課程表上的音樂美術體育課都少得可憐。
但是有一個活動我們學校是十分重視的，那就是十二月份整整持續半個多月的文化藝術節。這個藝術節受到重視的原因，除了因為它連接起校慶、聖誕節以及元旦這些節日之外，還是歡迎外校學生參觀的日子，一方面是為了增加招生，另一方面是為了展現市立第一中學各方面實力，說白了就是為了炫耀。
每年藝術節的開幕式結束後，第一個活動就是由美術社成員在操場上進行現場地畫比賽。這個比賽是我活了這麼多年最費解的事情之一，大冬天裡冒著寒風在地上畫畫並被人圍觀本來就夠蠢了，還要浪費那麼多顏料真不知道是圖什麼，等到把那四平方米的地面上滿顏色，我的顏料也就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所以也只有這個比賽，每年我都會毫不避嫌地選擇和傅雨希一組，這樣就可以把設計、構圖、顏料之類的麻煩事全部交給他，我就幫著在一邊上下色就可以了。
謝安璃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地畫比賽的事，下午去美術社的路上鄭重其事地向我打聽，我以為他聽完後絕對會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對這個活動毫無保留地表示鄙夷，結果他卻沉思了半天問道：「傅雨希也會參加麼？」
「他當然參加了。」這種浮誇的活動簡直就是為他這種人量身設計的。
然後說了一句對我來說堪比五雷轟頂的話：「如果我也參加的話，你願意和我一組麼？」
我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是說，你要參加這個比賽？」
他注意到我的愕然，輕輕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聽到我要畫畫會很高興呢。」
「嗯，是很高興。」我尷尬地笑著附和，心裡暗暗懷疑我剛才是不是措辭有問題，讓誤會了地畫比賽的意思。
在美術教室里報名分組的時候，傅雨希看見我把名字寫在謝安璃的名字後面臉色立刻就變了，自由練習的時候他從旁邊不停地丟紙團過來，我撿起其中一個打開，裡面用木炭寫了兩個大字——「叛徒！」。我無語地瞥了瞥嘴，乾脆地把它丟到一邊，這種時候不理他是最好的方法。
見我不理他，他就搬著凳子坐到謝安璃旁邊瞪他。謝安璃抬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晃了晃手裡的《如畫》：「要一起看麼？」他面對這種態度立刻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直到社團結束後他一路尾隨在謝安璃身後，從教室到走廊，再從走廊到操場，像個幽怨的女鬼一樣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盯得連我心裡都發寒。
我無奈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夠了沒有？」
他終於停下來，一臉委屈地把目光轉向我：「還不是因為你叛變的錯。」
「我的錯你跟著人家幹什麼？」我尷尬地望向謝安璃，卻發現他居然在偷笑。
我頓時一陣無語，真是的，害我白白擔心了半天，結果他居然這麼享受。我也懶得管了，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走在女鬼模式的傅雨希旁邊。
學校門口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嘰嘰喳喳地圍了一群女生，上次見到這種陣勢還是何冷杉在班級門口等我的那次。
不會吧……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兩個女生匆匆從我身邊穿過，其中一個極為誇張地捂著臉說：「長得真的好美哦，我還以為是女生呢。」
像女生的話，那應該不是何冷杉才對，我剛安下心來卻又開始蠢蠢欲動。既然這樣，我也想看一眼所謂的美人。
於是我無視傅雨希鄙夷的眼光走上前去，走近了才看見校門口的欄杆上坐著一個頭髮及肩的男生，他似乎很享受周圍的喧鬧聲，耷拉著兩條長腿悠閒地晃來晃去。我看清了他的臉，眉目都很清秀，特別是嘴唇很紅，真的長得像女生一樣。
不過好像在不久之前，我也遇見過這樣一個人……
沒錯，就是他！我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生，他就是書店裡的那個怪人！
他不會是來找我的吧？我這麼想著正要悄悄溜走，那個男生卻忽然看向我這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從欄杆上跳下來，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我。
糟糕，不會真的是來找我的吧，我心裡頓時繃緊了弦。我雖然上次跟他見面的時候不太友好，但不過是為了一本書的事，又隨口說了他偶像的壞話，他不至於記恨到現在來找我算帳吧。
他仿佛沒有看到我眼中的怯意一般，帶著讓人心裡發毛的笑容越走越近，最終在我面前停住了。
「好久不見。」他笑著開口。
「嗯。」我眼睛看著地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最近過的好嗎，謝安璃。」
咦？我驚訝地抬頭看著他，他的臉上依然是那種明媚到讓人很不舒服的笑容，但他看著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謝安璃。
謝安璃的表情卻和他正好相反，他臉上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陰沉，仿佛方才的笑意從來沒有在臉上出現過。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臉色比面前白皙的男生看起來還要蒼白。
我不雖然不認識這個男生，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謝安璃不喜歡他。
「對不起，我們有事要先走。」我客氣地對那個男生一笑，拉起謝安璃的胳膊想帶他離開，卻驚訝地感覺到他的手居然在發抖。
面前的男生像是剛剛才發現我的存在，他揚起眉毛打量了我一番，輕聲笑了起來：「是你啊，我們又見面了，沒有眼光的白痴。」
「你說什麼？」我簡直不相信有人會這麼沒禮貌。
他好像完全沒察覺到我的不滿，歪著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謝安璃，然後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怪不得你會那樣說，原來你們兩個……怎麼說來著，是物以類聚還是蛇鼠一窩來著，抱歉我成語不太好。」
「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抱歉的點居然是他的成語不太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羞辱我。我剛要衝上去跟他理論，卻被謝安璃攔住了。
「我來介紹一下，」他蒼白的臉上全是落寞，和身後那張笑容快要溢出來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位是李希，我的朋友，也是《如畫》最年輕的畫家。」
我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難道他是……」
謝安璃唇角浮起一抹脆弱的笑容：「他還有一個名字，朱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