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自從何冷杉不再來找我，我在班裡的人氣迅速回落到一個月前的狀態，迅速且又自然，像極了聖誕節第二天早上瞬間冷清下來的街道，仿佛前一個夜晚的熱鬧全是一個夢境。
因為早就猜想到這種情況發生，我也沒有感到多大的失落，畢竟我和那些人一樣並沒有付出自己的真心來和他們交朋友，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資格抱怨。那天在雜誌社門口會感到那麼委屈也只是因為被他看扁了惱羞成怒吧。不過我懷疑我被何冷杉拋棄的傳言在學校里擴散的這麼快和秦夕顏有脫不了的關係。
我重新恢復陰沉的性格似乎是在積極配合著被拋棄的傳言，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想再去刻意擠出僵硬的笑容去追逐那些虛榮的東西。「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傅雨希的這句話現在簡直成為了我的座右銘，自從在辛愛琳的生日會上被那些虛偽的笑臉刺激到以後，我就發誓絕對不要讓那些醜陋的笑容再出現在我臉上。
也許人長大了之後，骨骼、笑肌之類的東西都會微妙的變化吧，我現在的臉部構造也許已經不再適合微笑了也說不定。
但我沒想到的是，某天中午下課之後，何冷杉居然在教室門口等我。
「出去走走麼？」他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躲在門邊看戲的那些女生。
「好。」
我們來到操場，站在他第一次對我告白，不對，是對我說謊的地方。然後他悻悻地跳到圍欄上坐下：「我以為你會先來找我道歉呢。」
我沉默著看他了一會兒，淡淡地說：「我去過了。」
「什麼時候？」他好奇地問。
「那天下午，雜誌社。」
他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我：「那你都聽到了？」
我點點頭。
他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慌亂地想要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
我搖搖頭，坦然地看著他：「沒關係，你說的都是實話。」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沮喪地低下頭不敢看我：「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差勁吧。」
「是啊，很差勁，」我聳聳肩膀，「不過沒關係，剛好我也是很差勁的人。」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抬起頭。
「你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而我是為了其他原因，但我們卻都找錯了方法，」我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雖然我現在還想不到正確的方法是什麼，就算還是在誤打誤撞，但我現在知道了無論怎樣的努力都不能建立在自欺欺人之上。所以何冷杉，如果你以後還會感到無聊，也請你不要傷害別人來取樂，說不定你空虛的原因正因為你一直追逐著這些空洞的趣味。」
「是麼，」他苦澀地抽動了一下嘴角，「不過也許你真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樣，真是個奇怪的人。」
「謝謝，」我笑了起來，「這樣總算能對得起那句『你很特別』了不是麼。」
我轉身剛想離開，手卻被他牢牢握住了。
「我知道現在這樣說你可能不會再相信了，」他咬著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一點扭曲，「但我今天來找你，真的是因為想見你才來的，我……」
他的眼神充滿了誠懇，可是我卻閉上眼睛不願意觸碰他的目光：「對不起，但是你是不是騙我都無所謂，因為我不能再騙自己了。我不喜歡你，也是真的。」
「是麼，」他慢慢地放開了我的手，落寞在臉上散布來開，「我知道了，我不會再來找你，還有剛才你告訴我的事我也答應你。」
何冷杉離開之後，躲在很遠角落裡負責偵訊的兩個女生立刻向我跑過來，一臉期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你們複合了嗎？」
「沒有，」我遺憾地搖頭，「我還是被甩了。」
「真的？」那兩個女生同情地問了一句，但我感覺語氣中更多的是激動，她們也沒等我說話就小聲說了句什麼跑遠了。但是那句話我卻聽到了，她們說「就知道是這樣。」
27
我覺得這時回教室絕對會遭受包藏著鄙夷的同情目光，便直接去了美術教室。推開門發現傅雨希不在才想起他被杜老師揪去整理寫生時候的那些畫了，於是我一個人坐在美術教室吃午餐。吃了一半的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留著清湯掛麵頭髮的女生澀澀地探進頭來，看見我在看她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問道：「傅雨希同學不在嗎？」
原來又是來找傅雨希的女生，我頭也不抬地答應著：「嗯，你去辦公室看看吧。」
那女生沒像我想像地一樣掉頭就走，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其實，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她深吸一口氣：「我覺得你最近看起來心情很糟糕，所以想來和你聊聊，希望你打起精神來。」
莫名的得到了安慰我確實很高興，但是我們完全素未平生的關係讓我很納悶，於是我迅速反應了過來，惋惜地告訴她：「你已經沒必要對我說什麼好話了，我和秦夕顏她們已經不一起了，和之前那個來找我的男生也完全沒有關係了，所以可能幫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