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傅雨希家,走進他房間的時候,他正坐在床上生悶氣,我仿佛看見他周遭飄著一團像聖鬥士小宇宙那樣的怨氣。
「你來幹嘛?」他雖然臉上很不歡迎,卻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點給我空出一個地方。
「找你一起去買零食啊。」我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買什麼零食?」
我聳聳肩膀:「你不是和齊飛講好零食由我們負責的嗎?」
他賭氣地轉過身去:「我又不去寫生為什麼要負責?」
「你都把我們兩個的名字報上去了你不負責誰負責,」我無奈地說,「難道我要自己扛著那些零食回來嗎?」
「你和那個謝安璃一起去不就好了。」他悶悶地說。
他一米八五的個子坐在床上生悶氣的樣子活像個小媳婦。我見他不肯理我,重重嘆了口氣問道:「你之前不是吵著要去的嗎,為什麼現在不去了?」
他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那你之前不是堅決不去的嗎,為什麼現在又去了?」
「因為……」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用怨懟的眼神瞪著我,憤憤地說:「我之前怎麼求你你都不去,結果那個謝安璃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就改變了主意,這也太過分了吧。」
他沒有說錯,所以我也沒什麼可辯駁。沉默了一會兒,我終於想出了解決的辦法:「這樣吧,我也不去了。」
「什麼?」他睜大眼睛看著我。
「我不去的話,你心情應該就會好一點了吧,」我坦率地解釋道,「本來我是以為你很想去我才改變主意的,只不過謝安璃正好進來在我前面說了而已,既然你不去,我就正好不用去了。」
「真的?」他終於肯把身子轉過來了。
「真的。」我點點頭,平靜地說著謊。
「那……我還是勉為其難地去吧,」他別彆扭扭地站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撲通」一聲坐回床上,一臉的不痛快,「不行,我想了想還是不能去。真是不公平,我求了你那麼多次你都堅決不肯去,你說一次我就屁顛屁顛兒地跟去,我多沒面子啊。」
我一陣無語,以前上學的時候我求了你那麼多次讓你不要跟著我,你還不是照樣屁顛屁顛兒地跟來。
「你的意思是,我也求你很多次的話你就沒有怨言了對吧。」我認真地詢問著他。
「嗯。」他點點頭。
「傅雨希,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
他驚訝地看著我,臉上寫滿了疑惑。
「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我面無表情像複讀機一樣重複著這句話。
「別念了,」他受不了地捂住耳朵,「我去還不行嗎。」
「不行,我可不能讓你吃虧,」我心裡笑地都快抽了,語氣卻依然冷靜,「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去吧求你了……」
「啊——」他終於忍無可忍地跑了出去,他抱著頭往外跑的樣子讓我想到了被唐三藏一直念咒的孫悟空,終於也讓他自己體會了一回我平日被他一直吵的痛苦。
這樣才是公平。
然而我理直氣壯的想法也只維持到去超市的路上而已,在超市看著傅雨希推著購物車開心地往裡放零食的樣子,白天感到的那絲愧意再次浮現出來。
的確是不公平的吧。
和傅雨希相處的這麼多年,我無論做什麼一直都是只想到自己,從來沒有顧慮過傅雨希的想法和心情。
而他,卻因為我一個謊言這麼開心。
可是就連這個謊言,歸根結底也是為了我自己。
「陳簡佳你愣著幹什麼,趕緊挑啊。」傅雨希拿著一包薯片在我面前用力搖晃著,打斷了我的思緒。
「哦,」我點點頭,然後被眼前他塞得滿滿的購物車驚呆了,「你怎麼買這麼多?」
「我們有那麼多人呢,」他理所應當地說,「而且這些都是我喜歡的。」
後半句很明顯的是實話。
「你買這麼多誰出錢?」我懷疑地看著他。
「當然是馬可啦,」他得意的笑著又從貨架上拿下一堆零食,「他最後一次當社長,我也是最後一次當財務部長怎麼能不好好表現,反正這些回去都是馬可給報銷。」
倒霉的馬可,聰明一世最後一步栽在這個傢伙身上。
16
剩下的工作就是說服杜佳佳讓秦夕顏她們臨時加入美術社。幸好我比較機智,我沒自不量力地說我想帶上幾個朋友,而是說傅雨希說他想帶上幾個朋友,他說要是她們去他就一定會去。杜佳佳就痛快地答應了。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著傅雨希費盡工夫儲備了那麼多的食糧,可能會以為我們要去多遙遠的地方至少流浪一個星期,實際上在去找杜佳佳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問了杜佳佳我才知道我們是周六出發到城市的郊外的田野,只是在那裡住一個晚上,周日就返回。而傅雨希準備的吃的足夠一群熊一起集體去冬眠了。
「只呆一晚上麼?」聽了杜佳佳的計劃,我不禁為零食的事擔心起來:「可是傅雨希他……」
「怎麼了嗎?」杜佳佳好奇地問。
「沒什麼。」我搖搖頭,決定把話咽回去避免受連帶責任。
周六上午,美術社高二高三的成員在學校門口集合,一起坐上了租來的大巴車。上車的時候我刻意躲得傅雨希遠遠的,就是為了避免下車還要幫他一起搬運食物。他現在在我眼裡就像一隻蟻后一樣,只要一靠近他就避免不了成為工蟻的命運。所以我趁他被埋在大包小包的零食中無法脫身時,趕緊上車坐到了謝安璃身邊。
至少這樣可以保證一路上的耳根清淨。雖然偶爾會感受到背後傅雨希幽怨的目光,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就完全忘記我的事,和身邊的秦夕顏她們聊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