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橋上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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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傅雨希在商店街吃完飯天就已經黑了,如果不是我硬要回去,估計他能在這裡逛到所有店都關門。

  「對了,」他嘴裡叼著雪糕,含混不清地說,「下星期要交的畫你畫完了麼?」

  「畫?什麼畫?」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不會吧,」他將信將疑地看著我,「不是放假前杜老師說的麼,讓我們模仿嶺安的《破船》放假之後交上,你不會忘了吧?」

  糟糕了,因為最近一直在想謝安璃的事情,一定是老師說的時候走神了。

  一想到下星期要交的畫一筆沒動,我著急地把氣出到傅雨希頭上:「都怪你,一直磨磨蹭蹭到現在。」

  「你自己還不是玩的很嗨,」他毫不示弱地反擊道,「最後還留在店裡一直吃說什麼別浪費。」

  「你還好意思說,那麼多吃的不都是你點的嗎,而且是我付的錢!」想起空了的錢包我就一陣惱火,這傢伙居然還過河拆橋。

  「那也是因為你有錯在先,」他不滿地撇撇嘴,「誰讓你把我的《如畫》給賣了的?」

  我自知理虧,氣勢馬上削弱了許多。畢竟當時傅雨希是為了給我生日驚喜才說了謊,也沒來得及去買雜誌,而我當然不能告訴他我是為了報復他才那麼對老闆說的,這樣他一定會把我當成恩將仇報的小人。我今天請他吃飯也是出於心虛。

  「這傢伙怎麼在這裡。」

  我正在思考怎麼哄傅雨希把錢還給我,卻發現他皺著眉頭跟剛才完全變了個樣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的地方謝安璃正站在那裡。

  大概是為了躲著我,從那個傍晚之後,謝安璃再也沒在橋上出現過。可今天明明是假期,他卻出現了。

  第一次在這裡遇見謝安璃,仿佛就像昨天的事情一樣。他溫柔的側臉,柔軟的碎發,落寞的表情都和那天一模一樣。

  而變得不同的,是我的心情。

  那時在我看來無比討厭和礙眼的人,現在我卻因為他的出現整個人溫暖起來。

  只要想到是溪辰站在這裡,我就能感到那麼幸福。

  「你在這裡幹嘛?」傅雨希沒好氣地跟他打了招呼。

  謝安璃愣了一下,看清來人之後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能在這裡麼?」

  「你在等人?」傅雨希揚起眉毛追問道。

  「算是吧,我……」他剛要說什麼,突然發現了傅雨希身後的我,立刻不自然別開了視線。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他沖我們歉意的笑笑,從我身旁經過的時候招呼也沒打。

  「真沒禮貌,」傅雨希忍不住抱怨道,「陳簡佳,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嗯,太過分了。」我只顧想著自己的事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只能隨便敷衍幾句。

  謝安璃剛才是在等人麼?等誰呢?

  「他那種態度我都沒生氣,他居然話說到一半把我們扔在路上,」他還在喋喋不休,「所以我就說,不是我看他不順眼,是他確實各種行為都讓人上火

  「你其實就是在記恨他剛轉來的時候,你跟人家搭訕人家沒理你吧。」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才不是呢,」他不肯認帳,「早就說了,我就是討厭他的性格,不對,反正什麼都很討厭。」

  我不禁笑了起來,如果傅雨希知道被自己說的一無是處的人是他的曾經偶像,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陳簡佳你笑什麼?」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傅雨希你知不知道謝安璃他……」話說了一半,我卻突然咽了回去。

  「怎麼了?」

  「沒什麼。」

  「你怎麼也說話說一半啊。」他一副要崩潰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謝安璃是溪辰的事,我不想讓傅雨希知道。

  4

  假期的最後一個晚上,所有學生都為了第二天有充沛精力提前上床睡覺的時候,我卻大半夜坐在房間裡畫什麼《破船》。

  好在嶺安的畫並不複雜,構圖之類的一目了然,所以模仿起來並不是很難。線稿打好後我終於鬆了口氣,反正是下周才交,上色什麼的就明天再說吧,今晚把顏色調好就睡覺。

  打開調色盤,謝安璃那天調出來的顏色我一直沒捨得洗掉,已經在裡面乾涸了。

  指尖在有些粗糙的金色痕跡上輕輕划過,關於謝安璃的疑惑又重新回到腦子裡。

  明明能調出這麼美麗的顏色,卻說自己的畫是垃圾,到底是為什麼。

  我就這樣邊走神邊心不在焉地調著顏料,等我回過神來,盤子裡已經是大片的金紅色顏料了。

  已經成習慣了麼,我嘆了口氣,明明想調暗棕色的,結果又順手調出這個顏色來。

  我發愁地舉著畫端詳了半天,無論怎麼看這個破船上都沒有能用上這個顏色的地方吧,,可是好不容易調出來的顏色又不捨得倒掉,傷腦筋。

  可是,就是這好不容易調出來的顏色,也比謝安璃調出來的差好多。我默默和旁邊乾涸的顏料做著比較,真不敢相信這些顏色竟然是他不到一分鐘就調出來的。

  還說自己不是溪辰,騙傻子呢!

  可是,他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謊。

  我猜想謝安璃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才不再畫畫,甚至不肯承認自己是溪辰。

  可是他一直躲著我,我連跟他單獨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有,他也不見得會告訴我,除非偷看他日記之類的東西……

  一道靈光在腦子裡划過,對了,那個筆記本!我興奮地拍了下手,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日記,但是看他每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上面一定記錄著重要的信息。

  也許裡面會有我想要的答案。

  接下來的兩天我一直打著謝安璃筆記本的主意,讓他給我看他一定是不肯的,還會暴露我的企圖,那我只能靠偷看了。

  課間時間太短教室里人又多,不適合作案,中午他又總是呆在教室里。而且他現在應該對我很警惕,如果我找時機把本子偷走的話,他一定會想到是我乾的。想來想去最合適的時間就是體育課了,謝安璃不得不離開教室又不能把本子帶在身上,而且教室里空無一人,時間又很充裕,無非是最好的選擇了。

  於是下午的體育課解散的哨聲一響,我便迅速回到教室。果然,教室里一個人也沒有。

  謝安璃是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擺在桌子上的,我上節課看到他拿出來翻了一下,然後塞進了抽屜的書包里。雖然抽屜現在上了鎖,但是我觀察到他總是把鑰匙夾在書立中間的歷史書里。

  找到了!我欣喜地從書頁裡面拿出鑰匙,準備開鎖。

  「陳簡佳?」

  「啊!」我嚇得一哆嗦,鑰匙從手中掉到地上,這輩子第一次做壞事被人抓到,我顯得格外手足無措,只能點頭哈腰地道歉連頭都不敢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地,我就是好奇……傅雨希!」看清來人後我挫敗地喊了一聲。

  傅雨希站在門口看見我慌亂地樣子整個人樂壞了,他開心地跑過來:「怎麼了,你在做什麼壞事呢?」

  「別過來!」就算是傅雨希,我也不想讓他誤會我是亂翻別人東西的小偷。

  可是已經晚了,他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著已經被我打開的鎖:「你……這不是那個謝安璃的桌子麼?」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幹得好!」他居然一臉興奮地在我旁邊蹲下來,「你是要往他的書包里灌水還是抹泥巴,怎麼不叫上我?」

  他居然把我想像得比真相惡毒一百倍。

  「你胡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你,」我翻了個白眼把鑰匙撿起來,「你不是在上體育課麼,怎麼回來了?」

  「我看到你著急地往回跑,以為有什麼事呢,」他裝模作樣地搖搖頭,「沒想到在這裡偷開人家的桌子啊,嘖嘖。」

  鑰匙在我手裡,又被抓個正著,我是萬萬抵賴不得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目擊證人收買成我的共犯。

  收買並且教唆傅雨希做壞事是我的拿手好戲。小的時候想保住好孩子的形象卻又很想惡作劇的時候,我就會指使傅雨希去做,加上他小時候確實有點傻,所以每次都會很聽話地按我說的做。譬如拿顏料在樓道里塗鴉,往人家曬著的被子上面灑水等等,但是他總是笨手笨腳被抓個正著,每次我都笑夠了自己偷著跑掉留他一個人被罵。唯一失敗的是有一次我指使他拿鞭炮去炸院子裡一條野狗,結果我還沒來得及躲開他就傻乎乎地把鞭炮丟到狗屁股旁邊了,那狗追了我們一路直到跑上樓梯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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