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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教室門前,我深吸一口氣,從心底露出真誠的笑容輕輕推開了門。而當我看見眼前的景象時,那些笑容全部在臉上冰封凝固。
傅雨希正站在我的課桌旁邊,一隻手提著我的書包,一隻手拿著一些畫的碎片。
我的課桌上堆滿了更多的碎片,但即使這樣我也能認出來,這是傅雨希送給我的那些畫的碎片。
是傅雨希每年生日認真畫出的那些陳簡佳的碎片。
他看見我出現在門口微微怔了一下,最後一塊畫的碎片從他指尖掉落下來,落在桌子上那堆碎片上面。
我的心頓時冰冷死寂。
傅雨希他,居然親手撕碎了所有的畫。
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算是討厭我,就算是不想再和我講一句話,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
我昨天因為你那麼委屈,那麼生氣,我哭得差點暈過去,甚至在心裡狂揍了你一百遍。但是想到你曾經畫這些畫時認真的樣子,我都沒捨得把它們弄壞,哪怕是一點點。而你呢,你怎麼可以這麼毫不猶豫地把它們毀掉。
你有多厭惡我,現在我總算清楚地感受到了。
你昨天說的話,我無論多麼生氣我都不曾相信過,但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了。
真是鏗鏘有力的證明啊。
就算他望著我的臉有多冰冷,傳遞給我的語言有多惡毒,甚至是像昨晚那樣對我,受到傷害的也只是現在的陳簡佳而已。
而現在,他成功地把這十年來的陳簡佳,刺得遍體鱗傷。
儘管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儘管心痛地像要被擰碎掉,我也沒有像昨天晚上一樣落荒而逃,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望著他。我的眼睛已經完全被淚水蒙住,視線變得模糊不清,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他卻異常平靜地注視著我,完全沒有一絲被我發現該有的慌亂。
突然地,傅雨希笑了起來,是那種帶著無限涼意的笑。他抓起一把碎片,輕輕攤開手掌撒在我面前的地板上:「像這種垃圾,陳簡佳你早就不需要了吧。」
垃圾……
原來它們在他眼裡只是垃圾。
「是啊,」我淒涼地勾起嘴角,「早就不需要了。」
他卻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也對,反正你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彼此彼此。」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被別人當成垃圾的東西。
被別人隨手撕碎的東西。
我又何必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珍惜著。
我懷著滿心的希望想要挽回的友情,對傅雨希來說,原來只是一堆可以隨手撕碎丟棄的垃圾而已。
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關於我的記憶,就像他說的——「已經不需要了」。
很多年以後,我每當回憶起這段日子,總覺得不能相信。
我們十年來堅不可摧的友情,居然僅僅在一個月內就潰亂崩塌,灰飛煙滅了。
我打開了特洛伊的大門,傅雨希衝進去燒掉了裡面的一切,如果是戰爭的話,這功勞應該頒發給誰比較好呢。
我毀掉我們的現在,他毀掉我們的回憶。
終究是什麼也沒有剩下。
我苦笑了一下,現在是怎麼樣,難道要我哭著蹲在傅雨希的腳邊把這些碎片一張一張撿起來,然後珍惜著這些回憶的碎片黯然難過一輩子麼?
既然都不珍惜,既然都不珍惜的話……
我大步走向門口拿來掃帚,當著傅雨希的面把桌子上的紙片一把劃到地上,然後面無表情地把它們掃向教室後面的垃圾桶。
經過傅雨希的時候,我看見他攥緊了拳頭。
他是有那麼一點不捨得,還是為我沒有示弱感到不滿,我已經不想去分辨了。
對現在的我們來說,這些回憶留著,只會彼此加深傷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