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受不了地捂著耳朵跑往後台跑去,邊跑邊摘下那張可笑的面具,經過走廊的鏡子時我看見自己覆蓋滿淚水的臉,因為怨恨而變得有些猙獰。
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狠狠地把面具丟出去,卻撞到了正推門進來的人。面前的蘇夢柯抱著一把小提琴,詫異地盯著我的臉。
「你怎麼了?」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要逃……」我連淚水都懶得擦,搖搖晃晃地往出口走去,「我要離他遠遠的。」
「誰?」
「傅雨希。」我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目光失去了焦點。
「什麼意思?」她皺起眉頭,「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笑了起來,「我只是受夠了而已,我討厭他,一分鐘也不再想看見他。」
「你說討厭他……」她喃喃地重複,無法相信地看著我,「為什麼?」
「為什麼?」我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討厭也要找理由麼?那麼他搶走了我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算不算理由,他搶走了我所有珍視的人算不算理由,他搶走了應該屬於我的一切算不算理由!」
「你是認真的?」她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啊,你也覺得他很過分是不是,」我苦澀地笑起來,期待著她的一絲認同,也許世界上唯一能認同我的人就只剩下和我一起長大的蘇夢柯了,「夢柯,你說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不再看見他,怎麼才能讓他消失掉?」
「啪」,一個巴掌重重落在我臉上,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卻看到她臉上從未出現過的憤怒,她警告地看著我,聲音冰冷而低沉:「你再說一句試試看,你再給我說一句試試看!」
「我……」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陳簡佳,」她的聲音充滿厭惡,「你根本就不配和傅雨希在一起!」
我撫摸著痛得麻木的臉頰愣了一會兒,然後失聲大笑起來。
傅雨希,傅雨希,又是傅雨希!
每個人都珍惜愛護著的傅雨希!
我推開蘇夢柯衝出了出去,眼淚衝出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小時候的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最好的朋友蘇夢柯有一天會為了我們都看不起的傅雨希,給我狠狠一巴掌。
一切都變了。
我的世界,因為傅雨希一切都變了!
13
我就這樣像個瘋子一樣哭著一直跑,不知道是在跑,還是在逃。
不知不覺我已經跑出了學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管在馬路上橫衝直撞。我只知道我不要去橋上,也不要回家,凡是有傅雨希存在的地方,我通通都不要去!
我要逃,逃的離他遠遠的。
在我的光芒還沒有全部消逝之前,我一定要逃。
不能再讓你搶走我的光芒了,求求你不要再搶走我的光芒了!
「砰」的一聲,我撞到一個人身上,腦袋被撞得生痛。這個人的身體好硬,把我重重彈到了地上,倒地的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撞到了車子。
我像被撞傻了一樣抱著頭蹲在地上大哭起來,一隻手伸到我面前,想把我扶起來。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抱住那隻手臂,眼淚一個勁地往那人的衣服袖子上蹭:「求求你帶我走好不好,帶我走的遠遠的,帶我去一個沒有傅雨希的地方好不好!」
「你沒事吧?」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身上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我怔怔地望著面前的謝安璃,眼淚也鬼使神差地收了回去。
他見我像傻了一樣不說話更著急了:「你說話啊,我聽見你剛才提到傅雨希,你們怎麼了麼?剛才你說的又是什麼意思?」
我疲憊地笑了起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離開這裡,不想再見到他。」
謝安璃聽到我的話微微吃了一驚,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可是,你不是喜歡他的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
對啊,我喜歡傅雨希,我是這樣告訴謝安璃的呢。
差一點,我就忘記了。
差一點,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費了。
要忍耐,陳簡佳。之前那麼多痛苦都忍耐過來了,現在無論有多痛苦也一定要忍耐,直到把這個謊言堅持到最後。
「是啊,我喜歡他。」我輕輕閉上眼睛,掩蓋住眸子裡的痛苦。
他不解地蹙起眉毛:「那,為什麼……」
「因為太喜歡了啊,」我用最後一絲力氣微笑著望向謝安璃,眼淚落魄地流了下來,「明明那麼喜歡,卻不能告訴他。就算是站得離他很近很近,就算是像這樣面對面地看著他,我是誰,我的心情,卻一點都無法讓他了解……」我咬牙緊緊地抓著他的袖子,「真的好痛苦,痛苦到快沒有辦法忍受了……」
他慢慢在我面前蹲下來,目光里全是心疼,他溫柔的語氣讓我的心更加酸痛:「為什麼不告訴他呢?這麼痛苦的話,告訴他不好麼?」
「不能告訴他,」我輕輕搖頭,「不可以能告訴他。」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你那時不是對我說,只要有勇氣的話……」
「有些事情,不是有勇氣就可以的,」我悲慘地笑著打斷他,「這就是我和謝安璃你不同的地方,那時的你缺少的只是勇氣,而現在的我可能除了勇氣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