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撤回汴梁。
那裡離黃河近,方便自己渡河回東北老家。
可看一眼現實之後,他就發現想撤也沒那麼容易。
韓世忠、和劉光世兩人正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呢!
如果兩軍對陣的話,自己真不會怕了他倆。
可這裡距離汴梁路途遙遠,只要自己一撤,他們必定尾隨而至。
想在他們倆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十萬大軍帶回汴梁,非得掉層皮不可。
更不要說,還有岳飛在一旁一直伺機而動呢。
所以,到底該怎麼安全的撤退,這是個非常有技術含量的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他已經好幾天吃不下飯了。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時,下人來報。
「大元帥,司馬先生求見!」
一聽司馬鐵牛的名字,金兀朮猛得一拍腦袋,自己真是急暈了頭了,怎麼把這貨給忘了。
「快請!」
「是!」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儒衫的年輕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雖然見過司馬鐵牛很多次了,他不是覺得彆扭。
這貨也不知道是在學誰,明明是個小年輕,下馬上一根毛都沒有,便便一說話就喜歡作那種捊鬍子的動作,看起來老氣橫秋的。
此時的司馬鐵牛一進來,就又是一邊捊著並不存在的鬍子,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
「元帥可是打算撤軍?」
「宋國皇帝背信棄義,如今韓世忠、劉光世虎視眈眈,岳飛又隱在一旁伺機而動,不撤軍還能做何打算?」
「非也,非也!
此時局勢看似危險,但實則危中有機。
但若元帥一旦撤軍,北歸途中必定是兇險重重,甚至全軍覆沒也不無可能,還請元帥三思啊!」
但金兀朮完全沒在意他後面說的那句話,只聽到了危中有機四個字。
「你剛才說一央的局勢乃是危中有機?」
「正是!」
「機在何處?」
「朝堂!」
「朝堂?
你是說向朝廷求援?
來得及嗎?」
「非也非也,在下所說,乃是宋國朝堂!」
「宋國朝堂?
你是說,宋國那個背信棄義的狗皇帝趙構?」
「正是!」
「胡鬧,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是他背信棄義造成的,他怎麼可能是我們的機會?」
金兀朮氣的吹鬍子瞪眼,司馬鐵牛也只當沒看到,他淡定的說道:
「元帥,你雖非宋人,但對宋國朝廷的情況想必也應該有所了解。
宋國的朝堂之上,大臣們互相傾軋乃是常事。
哪一派在競爭中獲勝,政策便順著哪一方的主意執行,這本就是宋國朝堂上的常態。
以在下判斷,這一次宋國皇帝之所以突然變掛,無非就是宋國的那些所謂主戰派在這一波的朝堂之中贏了。
所以,宋國皇帝才不得不順著他們的意而已。」
司馬鐵牛說了一大堆,只換來金兀朮一個白眼。
「你說的這麼熱鬧,可是有什麼用?
既然你都說這一波可能是那些主戰派贏了,那豈不是還是要打?」
對於金兀朮的暴躁,司馬鐵牛毫不在意,他繼續捊著他那不存在的鬍子說道:
「非也,非也!
主戰派這一波雖然是贏了,但在下並沒有聽到宋國朝廷罷相的消息。
所以,一切仍有轉機。」
「嗯?
什麼意思?」
「元帥您要知道,宋國的朝廷上之所以能分成主戰與主和兩派,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宋國的皇帝。
宋國的皇帝為什麼一直要養著主和一派與主戰一派相爭?
不就是怕主戰派得勢之後,真的打贏了嘛。
一旦真到了那一步,那徽、欽兩帝還朝之後,現在這位皇帝陛下又該如何自處?
這才是上一次誅仙鎮一戰之後,那宋國皇帝放著已經到手的那麼多城池不要,也要召回岳飛的最根本的原因。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雖然這一波主戰一派贏了,逼得那宋國皇帝不得不臨陣倒戈放了岳飛,並且還令他掛帥出征。
可是,那宋國皇帝真的會甘心嗎?」
司馬鐵牛這麼一問,金兀朮臉上一下子就有了笑意。
「哈哈哈,我明白了。
他肯定不會甘心,正是因為不甘心,雖然主戰一派這一波贏了,他也沒有罷相。
而他之所以不罷相,恐怕就是在醞釀著反擊。
所以,我們只需要等他們再一次分出勝負?」
「非也非也!
我們想要打破眼前的局面,確實只需要宋國的主和一派再一次占據優勢即可。
但是,我們卻不能坐等。
這一次,我們要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
「什麼意思?」
「這一次雙方和談,雖然還沒有簽訂正式的協議,但雙方之間早已達成共識。
這一次宋國背叛和議,大元帥應該派人前去責問宋國皇帝。」
「就這?」
「待使臣到了宋國之後,可以在適當的時機,向宋國皇帝傳達元帥的一句話。」
「什麼話?」
「元帥向來是心軟之人,知道那身在上京的徽、欽二帝一直思念故土之後,便一直為此心憂。
就算兩國之間不能達成和議,元帥也不忍奪人之情。
一定會擇吉日送徽、欽二帝回返大宋,以解二帝思鄉之情。」
聽完司馬鐵牛的辦法之後,金兀朮簡直被驚呆了。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爹和大哥還能這樣用!
但這個辦法越品,就越覺得妙。
你丫不是不想和談嗎?
那我就把你爹和大哥送回來,到時候看你這皇帝怎麼辦?
最妙的是,這個辦法還不怕那宋國皇帝不答應。
如果他真敢不答應,那就在公共場合把這話放出去。
只要這話放出去之後,整個大宋誰敢說不讓那兩位爺回來?
一旦那兩位真的回到了大宋,那圍繞著三位皇帝誰該坐那個位置的問題,宋國內部必然要亂起來。
所以,這辦法就是一個蘿蔔兩次切。
你要答應了,就趕緊抓了岳飛,然後退後。
你要不答應,那就圍繞著誰當皇帝爭去吧,等你們內部亂起來之後,本元帥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退兵。
這一波,你趙構可能會贏,但我金兀朮永遠都不會輸!
越想越覺得這辦法可行,金兀朮正要派人,卻發現自己遇到個新問題。
他手裡一時竟然沒有合適的出使人選!
就在這時,司馬鐵牛躬身說道;
「元帥可是為出使的人選憂心?」
「是啊!」
「如果元帥不棄,在下願替元帥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