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3.綿綿
關永儀是十月初的生日。
天秤座的女孩，學法律再合適不過。
生來肩膀上就扛起了公平正義！
這個假期，她同樣沒有選擇回羊城老家。
手上有兩個案子沒結，律所需要自己。
這是對抗家人，最完美的藉口。
第一件合同類案子比較簡單，帶教律師商靈芝一個人就能輕鬆完成。
她只需要跟在一旁做做事務性工作。
俗稱，打打下手。
客戶名叫繆可言，年紀輕輕的摩登女郎，漂亮的不像話。
她雖然是個法律小白，但好在聽話乖巧，背後的老闆幫她找到樂盈律所，拜託後者全權搞定簽約事宜。
在專業律師的輔助下，直播合同順利簽了下來。
主播妙小仙和鬥魚簽下了半年合同，拿到了一筆不菲的簽字費。
她還記得繆可言付律師費尾款的時候，還笑著給自己多發了一個大大的微信紅包。
但第二個婚姻案子，就沒那麼簡單了。
十月假期前，樂盈律所迅速組織好案件材料，關永儀負責整理分析，陪著商靈芝跑到高新區法院。
成功立案。
但想要走入訴訟程序，還有一道關。
東湖高新區法院先是組織雙方調解。
一方堅決不同意離婚，另外一方堅決要離，調解宣告失敗。
法院的宗旨是努力讓每一個人民群眾，在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這種情況下，法官往往是調解優先，出於穩定和諧的前提，儘量不判離。
雙方的訴求實在是南轅北轍，只能等待國慶節後正式開庭。
「難搞。」
樂盈律所，商靈芝面前的咖啡還剩下一半。
她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咱們這個客戶，跟其他客戶是不一樣的。」
商靈芝一邊分析，一邊向小學妹講解起了婚姻家事類案件的處理方式。
「她的訴求是儘快離婚，和其他離婚案件的核心分歧完全不同。」
「她要的不是分多少錢，怎麼分錢，孩子如何歸屬，這些郭敏潔都沒有涉及。」
「嗯」
關永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所以你知道滿足客戶需求，本案最關鍵的點，在什麼地方嗎？」
商靈芝提問道。
「我們要搶時間？」
關永儀想了想，小聲回答。
「對，聰明！」
商靈芝比了個大拇指，繼續說道。
「基層法院處理這種事情一向很微妙，他們可以拖，可以出於各種藉口不判離，反正當事人不服，還有上級法院托底。」
「這個案子既沒有複雜的財產分割，又沒有兒女歸屬分歧，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廉政風險。」
「出於另一方當事人的強烈意願，和稀泥，判定感情未破裂的概率非常高！」
「但上訴時間漫漫，我們的客戶未必願意等那麼久。」
商靈芝聳了聳肩，指出目前的堵點難題。
「如果我們能從當事人配偶的方向突破就好了。」
該怎麼突破呢？
關永儀手中的簽字筆飛來飛去，怎麼想都想不出。
「今天就到這裡吧，關關。」
「你明天要過生日了吧？喏，姐姐送你個小禮物。」
傍晚，夕陽順著窗沿鑽進寫字樓，大廳里滿是黃澄澄的光線，染得禮盒暖洋洋。
商靈芝把禮盒抱到關永儀面前，看著學妹理了理鬢角的短髮，露出驚訝的表情。
「靈姐，伱怎麼知道？」
「你簡歷上有呀，傻瓜。」
「還是不要了」
「拿著！小禮物，別跟姐姐客氣。」
從小到大，關永儀的朋友很少。
每個生日，不是爸爸媽媽陪著她一起度過，就是一成不變的周思凝。
好姐妹，一輩子。
她曾經以為，可能長大後的每一個生日，都只有周思凝會陪她一起慶祝。
但很明顯，她的想法和事實大相逕庭。
她踩著晚霞回到小窩，剛剛叫了份外賣上門，門鈴先叮咚叮咚響了起來。
「今天外賣怎麼這麼快？」
短髮少女拉開門，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她笑，八顆整整齊齊的潔白牙齒。
門口是呂錦程。
他手上拎著一個大大的方盒子，蓋著薄布，看不清。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送你個小禮物。」
人家明明還沒請，呂錦程主動走進房門，看樣子一點沒客氣。
「啊？」
關永儀抿著嘴，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這麼大的盒子，你管這叫小禮物？
「別吧，你太客氣了，還是算了吧。」
她下意識地搖搖手，想要拒絕，卻又被呂錦程打斷在原地。
「拿著！小禮物，這叫什麼客氣。」
呂錦程一把將盒子塞進她手心，態度認真。
「你借我音響的時候，我可沒跟你客氣啊。」
「.」
關永儀剛要開口說些什麼，方盒子裡的禮物突然一動，嚇了她一跳。
這禮物什麼東西！
能動的.活的？
「喵嗚~」
盒子蓋著布，小奶貓細膩微弱的鳴叫聲迴響在客廳里。
純淨稚嫩，帶著一絲絲顫音。
「這，這是.？」
這下不用人介紹，關永儀也知道這件禮物是什麼了。
盒子是貓咪航空箱，裡面是只小貓咪！
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地上，拉開航空箱側門，蹲下身子，雙手把奶香奶香的布偶貓捧了出來。
「天啊，好好看！」
關永儀目不轉睛，亮晶晶的眸子充滿了愛意。
除了天生過敏，很少有女孩子能夠拒絕一隻漂亮的布偶貓。
更何況它的爸爸媽媽都是CFA賽級，貓舍精心配出的頂級品相，大大的藍眼睛宛如兩顆璀璨寶石，盛滿了對世界的好奇與探索。
短髮少女嘴角彎成了弧線，足月大的小貓咪晃晃悠悠，爪墊粉嫩，一下一下，踩在她手心。
一深一淺，同樣踩在她心底。
「喜歡嗎？」
呂錦程蹲在一旁看著她擺動手指，帶著答案問問題。
「嗯嗯！喜歡，我喜歡！」
關永儀愛不釋手，用力點了點頭。
一向高冷的她，極少這麼明確表達情緒。
呂錦程的生日禮物，實在是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這是它平時用的貓砂，吃的貓糧，喝水不用那麼麻煩，用燒開過的自來水就好。」
呂錦程指著他帶來的另外一堆東西，說道。
「好，有什麼問題我馬上發消息問你。」
關永儀聽得認真。
「寶寶才三十多天，接下來還得去醫院打疫苗，驅蟲，這些事情你要記得哈。」
「嗯嗯，我知道啦。」
關永儀一通點頭。
叮咚~！
門鈴又響了。
這次是外賣小哥。
關永儀轉過身，手裡拎著袋一人份的晚餐，剛好撞上呂錦程好奇的目光。
這外賣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他可是剛剛給自己送了生日禮物
當著他的面，一個人吃晚餐，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他吃沒吃飯呀？
她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這個是你沒來之前點的.」
關永儀說到一半，立馬發現解釋起來更奇怪了。
「誒，你吃過東西沒？我請你吃晚餐吧？」
「哈哈哈，不用。」
呂錦程笑了笑，瀟灑起身，毫不拖泥帶水。
「既然你外賣都到了，我就先回去。」
「不是明天才過生日嗎？」
「明天，也來得及。」
九點整，關永儀家的房門再次響起。
周思凝拎著大包小包，跑到閨蜜家過夜。
明天是關關的生日，她這麼注重儀式感的人，當然必須第一個當面給她祝福。
沒想到房門拉開，第一個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不是漂亮閨蜜。
而是
——一隻巴掌大的小奶貓！
「哇哇哇！」
「好可愛！！！」
「關關，哪裡來的小奶貓啊！」
周思凝語氣高了八個度，迅速踢掉鞋子，把包往沙發上隨意一丟，蹲在地上細細打量。
寶石一樣的星眸，有點眼熟。
「可愛死了！姨姨親一親！」
她忍不住對著小貓的額頭，吧唧就是一口。
沒辦法，女孩子真的對這種生物沒有任何抵抗力。
「我的生日禮物。」
關永儀在她身旁蹲下，笑眯眯地說起來歷。
「禮物？這麼早？」
周思凝望了望手腕，才不到十點。
「對啊，呂錦程下午送過來的。」
「這這是他送的？」
周思凝起初有幾分詫異，轉念一想，他吃飯的時候好像提過。
「嗯，本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想請他吃個飯來著。」
「合理，然後呢？」
「他沒同意，說明天。」
「這樣啊」
「所以明天切蛋糕的時候，我們一起？」
「也行。」
鐵打的周思凝，流水的老親戚。
就這樣，關永儀一年一度的生日聚會，打破了原有的固定規律。
兩人分別洗澡洗漱護膚，收拾好自己，躺在床頭打開投影，肩並肩一起看著新上映的韓劇。
夜風清涼，樹影寧靜。
偶有咕嚕咕嚕聲，是一旁爬到小腹以上，輕輕踩奶的小貓咪。
臨近十二點整，周思凝跳下床噔噔噔跑到客廳，從包包里翻出自己準備許久的生日禮物。
「寶貝~生日快樂！」
與此同時，名叫燃冬的微信群聊，也響起一聲滴滴。
【祝關關生日快樂~】
後面還附了三個emoji煙花表情，很常規的生日祝福。
關永儀倚在床頭，劃開手機的未讀消息，然後丟到一邊，接過周思凝的禮物。
「謝謝寶」
短髮少女笑著謝到一半，下一秒，側臉被五顏六色的光束瞬間點亮。
6棟2單元樓下「砰」的一聲，打破了長夜寂靜。
她和她的窗外，煙花絢爛，驟然綻起。
「關關你快看，是不是因為國慶？外面有人放煙花誒！」
「是啊.真巧呢。」
關永儀雙手托在窗沿望向天空，眸子裡倒映著點點焰火，時明時暗。
光芒散盡，夜空中只剩繁星點點。
兩人拉好窗簾，重新回到床上。
關永儀再次解鎖手機，怔怔地盯著三個emoji表情許久，在群里敲下謝謝二字。
應該不會吧？
也許是睡了，對方沒有回覆。
睡覺前，周思凝抱著懷裡的小奶貓，轉頭看向閨蜜。
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想好了沒，它到底叫什麼名字呀？」
「綿綿。」
黑暗裡，關永儀戴上耳機，陳奕迅的聲音在腦海間循環流淌。
她緩緩閉上眼睛。
「關綿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