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倒劃天空的船
「妙妙,你這是開竅了?」
姜喻笑眯眯地踩著梯子下床,細細打量繆可言的裝扮:「你這張自拍發出去,不得把鄧元吊成翹嘴了啊?」
「沒有啦」
繆可言抿著嘴,臉蛋微紅。
「不是給鄧元發的。」
「哈?」
姜喻的語調從低到高,劃了個好奇的拋物線。
「那,難道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學弟.?」
「嗯。」
繆可言有點不好意思,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伱可真是口是心非!上次不是說堅決不犧牲自己嗎?」
姜喻挑了挑眉毛,表情揶揄。
「.不是啦,你聽我跟你講。」
繆可言把桌上的咖啡和可頌遞給室友,兩人盤著腿一邊吃一邊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所以最近網上很火的翻唱,也是他在背後推火的?」
「沒錯,房東的貓就在他的咖啡店裡駐唱。」
繆可言點點頭。
「這樣哦」
姜喻眨眨眼:「確實有點東西。」
她一下子理解繆可言剛剛的行為了。
「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得了吧,你這才哪到哪啊~」
姜喻也是大方,將手機屏幕往繆可言面前一遞。
「喏,給你看我找男朋友的力度!」
「為了更好的生活嘛,主動出擊一點都不丟人。」
屏幕上是好幾個社交app,熱門的某探和四字,甚至還有超級課程表。
姜喻這會兒正在集中且迅速地和裡面的男人們一一問好,並逐一發送剛剛拍下的咖啡和可頌照片。
「你這些是.備選?」
繆可言瞪大眼,平日裡甜美型的室友看起來柔柔弱弱,沒想到在某方面上竟然擁有如此魄力。
姜喻點點頭:「算是吧,雙向選擇,先看照片,合適了就打招呼聊天,看看對方年齡背景還有收入,如果在我的點上就可以約見面。」
「我這周已經把見面排滿了,周一到周五上完課晚上都有約會,周三和周四中午隔壁學校的男生約我去點石成金喝咖啡,周六最忙,還要去光谷看電影。」
繆可言嘴角微微張開,露出了小小的驚訝。
從小到大都被男孩子追逐環繞的她,很難馬上理解姜喻對現實的焦慮與超強的主觀能動性。
「那戰果如何?」
姜喻搖搖頭:「一般,大部分男孩子都很無聊,三分鐘就知道是不是對的人。」
「如果說第一次見面是一面,能做到二面的幾乎沒有。」
「約會讓我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時間還是金錢,都是成本,應該花費在對的人身上。」
繆可言抿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
「反正我對未來的規劃很簡單,當太太,找個有錢人。」
姜喻擦了擦手,一本正經說道:「有錢還要願意給我花錢,要愛我,還要拿得出手。」
「對了,絕對不可以是老頭。」
她補充道。
「.」
繆可言不說話了。
一方面她覺得姜喻的眼光太高,但另一方面,她又相信姜喻堅持下去也許真的能實現。
年輕人對於未來總是懷揣著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她們勇敢而熱忱,在進入社會之前,執著相信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早上九點,空氣潮濕,陰雲密布。
【點石成金】工作室迎來了一位新客人。
「學姐?學姐這邊坐。」
工作室里,駱浪熱情招呼著繆可言,把她引到沙發中坐下。
「呂錦程呢?」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繆可言打量了工作室一圈,雖然只有男生在這個地方辦公,但里里外外保持得乾乾淨淨,連落地窗附近的綠植都長的不錯。
「呂哥剛發消息說他在路上了,讓我先給學姐倒點水。」
駱浪很有情商地回答道。
實際上,呂總還躺在床上迷糊著呢。
昨晚看了繆可言發來的高清性感自拍,第二天他發現,竟然要自己洗內褲。
他媽個比的!
不就看了幾張圖,至於火力這麼旺嗎?
對於大乘期的肉食動物而言,也許這樣的尺度算不得什麼。
但此時的呂總,身體上是十八歲的精壯小伙子。
用科學的用詞來說,兩個字。
童男!
這誰扛得住啊!
重生回來這麼久還沒開葷,呂總第一次感覺到身體跟靈魂二者間,似乎產生了一點點小摩擦。
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是不是住十棟?離這裡有這麼遠嗎?」
等了小二十分鐘,窗外陰風陣陣,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繆可言柳葉眉蹙起,忍不住開口問道。
十棟到工作室怎麼也用不了二十分鐘,學弟架子怎麼這麼大?
她還從來沒等過一個男人這麼久。
「學姐別著急,可能呂哥發現下雨,怕你淋濕所以回去拿傘了吧。」
駱浪剛一說完,工作室門被一把推開。
「喲,來了?」
呂錦程空著手,頭髮濕漉漉又帶著幾分凌亂,穿著打扮一看就很隨意。
繆可言抿著嘴,沒有說話。
「走走走,去我座位那邊聊。」
故意留繆可言一個人空等了這麼久,老道的呂總一眼就看出她有了點小脾氣。
不過他也沒當回事,伸出手攬住學姐右邊肩膀,另外一隻手對駱浪做了個擺動手勢,動作無比自然。
駱浪比了個ok,躡手躡腳地離開桌子,拉開大門,身影消失在雨中。
這小子挺上道啊!
呂總心裡很滿意。
屋子裡只剩下呂錦程和繆可言,他仰起脖子喝了口水,伸手拉過來一個凳子,和學姐面對面相向而坐。
「你很想紅嗎?」
男人開口,鋒利如刀的問題,直指人心。
「.」
繆可言一愣。
在她的預想里,學弟應該會詳細介紹【點石成金】各項業務能給她帶來什麼,簽約是什麼流程,收入怎麼分配
網紅是甲方,MCN工作室是乙方,服務方。
她昨天在網上查過的。
對甲方怎麼是這種態度?
至少要說說有什麼服務吧!
沒想到,呂錦程連鋪墊都沒有,上來就這麼直白。
不過,反過來想.
她想紅嗎?
其實是想的。
她很享受被萬眾矚目的感覺,享受行走在大街上,路人望向她艷羨又敬佩的目光。
於是,她點點頭,沒有否認。
「你是有眼光的。」
呂錦程笑笑,打開一個頁面:「你看,我們工作室已經把房東的貓簽下來了,並且通過人脈和雲音樂達成了初步合作。」
雲音樂頁面上,房東的貓組合作為獨立音樂人,已經擁有了官方認證的標識。
繆可言湊近了一點,看得很認真。
舞蹈和音樂是不分家的,她對這個頭銜的分量有著自己的判斷。
認證獨立音樂人誒!
那豈不是說.她們正式出道了?
「還記得我後面發的那個視頻嗎?」
繆可言再次點點頭。
「視頻版權已經賣了,後續我會安排她們去錄音棚再錄一遍,翻唱還有新歌很快就能在雲音樂上看到。」
「版權費今天上午打到她們卡里,我一分沒要。」
呂錦程抖抖手腕,點燃一根煙,旁若無人地吸了起來。
「這這麼厲害啊。」
從頭到尾,發言節奏都被呂總牢牢控制著。
繆可言想問的問題,想聽到的答案,一個字都沒問出來。
但她通過呂錦程的描述,心裡響起了一個呼之欲出的聲音。
——那就是,他很牛逼!
他的工作室很牛逼!
剛剛還是普通女大學生的她們,轉身就變成了獨立音樂人,又是賣版權,又是發新歌。
這就是點石成金嗎?
「也就還行吧。」
呂錦程翹起二郎腿,對著空氣瀟灑地吐了口煙圈。
「所以,咳.我也有機會像她們這樣嗎?」
繆可言捂著嘴輕咳,顯然是被二手菸嗆到了。
她不習慣煙味,一向痛恨男人抽菸,為此鄧元還特意戒掉了抽菸,生怕約會時被她聞到。
但這次,她破天荒地沒有指責,而是默默揚手驅散煙霧,望向呂總的眸子裡滿是期待。
「有啊。」
呂總目光灼熱,直勾勾地看過去,與她四目相對。
「我不差錢,版權費分文不取,也不缺名氣,十萬粉只是簡單的兩條視頻。」
「對我來說,點石成金的機會很多,我也不需要再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
「那麼,給誰不是給呢?」
天上的雷雲被光芒分開,窗外咔嚓打了一個清脆的炸雷。
雨下大了。
繆可言輕輕咬著下唇,指尖繞著頭髮打了幾個圈,表情猶豫不決。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給誰不是給,那要怎麼樣才能給我?
不知不覺間,繆可言已經完全被帶進了男人營造的場域裡。
他太強勢,也太懂人心了。
寥寥幾句話,卻像窗外的雨一樣密不透風,字字打在繆可言的心尖。
她想紅。
她想要名氣,也想賺錢。
她渴望.點石成金的機會。
呂總隨手拋給別人的東西,像是魔咒,把她緊緊纏住。
「我」
繆可言欲言又止,只覺得嗓子發乾。
來之前明明做過的筆記,想像中工作室無微不至的服務,以及她原本驕傲的一切.
都被呂總庖丁解牛般剝離,異化,摧毀,重構。
這一刻她清楚地認識到,在呂錦程面前,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更不必幻想甲方還是乙方。
對啊,呂總說的沒錯。
給誰都是給。
要麼與眾不同,要麼黯然接受。
「其實呢,我合同早都準備好了。」
呂錦程突然伸出手打斷她,臉上依然笑容燦爛。
「和你說這些事情,也就是隨便聊聊。」
他指了指桌上列印好的制式合同,語氣變得溫柔。
「好,那我先簽.」
繆可言站起身,伸手去抓辦公桌附近的鋼筆。
「就這麼直接簽嗎?」
下一秒,呂總出現在少女背後,接著猛地一扯,不等她做出反應,控制住了握筆的右手。
另外一隻手一伸,架在繆可言腋下,一托把她扶了起來,變成身體反弓挺胸翹臀,半失平衡被他頂前扯後的姿勢。
「你,你要幹嘛.」
社交安全距離不出三秒被呂總輕易突破,繆可言軟綿綿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沒什麼啊,把眼睛閉上。」
「不行,不可以。」
繆可言呼吸的幅度變大,堅挺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你是不是有女朋友!那個隔壁學校的女孩,和你一起開店的。」
「工作關係,你不要想太多。」
「那我們也是工作關係,你放開我好不好?」
繆可言雖然是舞蹈生,但從未和男孩子靠的這麼近,急得快要哭出來一樣,可吸了口氣,硬是又把眼淚泛起的水光壓了下去。
「你說得對。」
呂錦程抬起手,摸上她的臉頰,盯著她的眼睛,柔聲說。
「可就算是工作關係,我也真的挺喜歡你的啊。」
像是飛奔的小鹿被早已瞄準的獵槍擊中,繆可言原本繃緊的身子一軟,複雜的表情在臉頰上迅速浮現。
「別」
他雙手一抄,把往後想逃的繆可言牢牢抱住,不顧她的嚶嚀,用力吻了上去。
獨屬於學姐的芬芳香氣彌散在鼻腔兩側,男人盡情品嘗著她青澀緊繃的初吻滋味。
長期舞蹈鍛鍊下,她的力氣的確不小,第一下本能反應的推拒,差點就把他直接頂開。
幸好只那麼一下,那雙手就軟軟豎在了兩人之間,再也沒了動作。
人類從未擺脫過動物的身份,哪怕再蠢的人類也與群落的野獸無異。
我們往往能夠清晰聞到自己在獸群的位置,也永遠忘不掉自己鼻腔里心儀同類的味道。
喜歡的界限一向非常簡單,想要得到,想要占有,如此而已。
精心描畫的眉不再緊蹙,仔細塗抹的唇不再微抿,繆可言雙手漸漸從推拒的姿勢,無師自通地環繞住男人的脖頸。
落地窗外,大雨傾盆。
這場雨比預想的要瘋狂一些,陰雲把夏天壓製成了昏黃的秋夜,風拉扯著操場上孤獨的紅旗,仿佛給二人的深吻伴奏。
「別,不要.求求你,別在這裡好嗎?」
繆可言憋了半天,抿緊嘴巴,唇角往面頰延伸出小小的一段。
眼看襯衫紐扣一個一個消失,他的動作好像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把帘子拉上,外面看不見。」
「鈴鈴鈴~」
繆可言剛想繼續推拒,電話聲適時響了起來,如同救命稻草。
是鄧元。
「你先接。」
女孩向呂總投來徵求意見的目光,他點了點頭。
「妙妙,剛剛碰見姜喻說你出去了,你帶沒帶傘?」
鄧元的關心總是這麼及時。
「啊我沒帶。」
面前男人挑著眉毛,一臉促狹地對她說著唇語。
繆可言漲紅著臉,不由自主按照他的指示,依樣畫葫蘆。
「那,我給你送把傘?」
電話另一端,鄧元也是一愣。
「你在哪?」
「【點石成金】工作室。」
繆可言一隻手舉著手機,另外一隻手象徵性地抵抗襯衫內作惡的大手。
「對了,送兩把。」
外面的水已經快要淹沒第一級台階,傾盆暴雨嘩啦嘩啦澆在地上,南湖裡也被打出一個個開鍋一樣的水泡。
鄧元在暴雨中行走,傘是倒劃天空的船。
希望你們都能成為肉食動物,和我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