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蘭庭閒話

  跳下馬車,重回熟悉的府邸中,錢朵頓時神清氣爽,想起自己的機智,不由得意非凡,雙手一叉小蠻腰,仰頭大笑,「哈哈哈,趙孟啟,饒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腳水!」

  錢小胖將下馬櫈踩得咯吱作響,一臉鬱郁,看著猶若癲狂的錢朵,心態失衡之下,忍不住刺了一句,「我的傻姐姐誒,你還真以為殿下看不出你的小伎倆麼?」

  「嗯!?你說誰傻?」錢朵有些氣急敗壞,回身揪住錢隆的耳朵,「許久不揍你,皮癢了是麼?還有,後面那句是什麼意思?那混蛋要是看出來了,還能放我回來?」

  說完就是用力一擰,扯著錢隆的腦袋來回搖!

  「哎喲!疼,疼,疼!我傻!是我傻!阿姐饒命,還有客人在呢……」吃到苦頭的錢隆慘呼求饒。

  錢朵看見剛走出車廂的綰綰,不禁有些澀然,悻悻鬆開手,美目一瞪,「快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老姐你自己想想,你和殿下鬥心眼什麼時候贏過?至於他為什麼肯放你回來,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壓根就不在乎吧。」

  錢隆這話,意思是忠王並不看重人質這回事。

  「不在乎?!」錢朵也聽明白了,但是總覺得有點心裡不舒服!

  這時錢王妃迎了出來,喜悅的同時也帶著疑惑,「朵娘,隆哥兒,你們真的回來啦?忠王他……」

  看到還有外人,錢王妃一頓,「綰綰娘子也來了呀。」

  「姑母,綰綰姐要在咱們家住些日子。」錢朵拉著綰綰上前。

  綰綰見禮,「王妃萬福。」

  「好好,綰綰娘子來了,起碼有人陪我下棋了,恩,稍後讓人把蘭庭收拾出來,此時滿院木蘭花盛開,綰綰娘子應該會喜歡。」

  錢妃對綰綰感觀極好,很是熱情。

  錢朵自告奮勇,「我帶綰綰姐先去瞧瞧……」

  說完便風風火火的,拉著綰綰往蘭庭方向而去。

  見老姐離開,錢隆揉了揉紅腫的耳朵,想起被老姐支配的恐怖,突然醒悟到,自己回宮正好可以遠離災難啊!

  想開之後,因為不能留在家中的沮喪感立刻一掃而空,又想起自己的任務,「姑母,我回來還有事,那個,忠王殿下要買咱家在東郊那片地。」

  「買地?怎麼回事?你詳細說說。」錢妃有些不明所以,這忠王乃一國儲君,要地幹嘛。

  錢隆把來龍去脈詳細解釋了一遍,「……忠王要咱們今日便給答覆,還得是肯定的答覆。」

  錢妃並沒有如錢隆意想中那樣生氣,而是沉思半晌後,「忠王還說了什麼沒有?」

  「就說了一句依計行事,姑母,這依的是什麼計啊?」錢隆滿眼好奇。

  「小孩子家,不該問的別問!」錢妃白了他一眼,繼續道,「既然他要那塊地,那就給他,也別說什麼買賣,送他便是,大不了,算在朵娘的嫁妝里。」

  「阿姐的嫁妝?」錢隆先是一愕,然後又露出瞭然之色,把老姐嫁給忠王,豈不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嫁進宮裡,那可就輕易不能出來了,那自己以後就再也不用被欺負了!

  錢妃手指一杵錢隆的額頭,「先別在你姐面前說漏了嘴,免得橫生枝節!」

  「明白!明白!嘿嘿,等生米煮成熟飯!」錢隆一臉奸笑。

  被全家『賣』了,卻一無所知的錢朵,領著綰綰主僕推開了蘭庭的院門。

  庭前木蘭花,皦皦扶春陽。

  進得院門,滿目都是一丈多高的木蘭樹,繁盛的枝頭尚未長出綠葉,卻是開滿著潔白瑩潤的花朵,幽姿淑態、高潔雅致,令人愛慕而又敬仰。

  綰綰心生歡喜,情不自禁,「好美啊!」

  「嘻嘻,這花雖美,綰綰姐卻更美,將來能娶得姐姐之人,一定是修了十輩子的福分,不對,這世上沒有任何男子配得上姐姐,男人都是壞東西!」

  錢朵的情緒變得很快,也很莫名。

  綰綰只是笑了笑,望著滿樹木蘭花,莫名想起了半句木蘭詞,「人生若只如初見……」

  「咦?姐姐這是要作詞麼?聽起來好有韻味啊,嘻嘻,姐姐還把名字嵌入進去了。」錢朵驚奇道。

  一旁的雲娘笑著道,「錢娘子弄錯了哦,並不是我家娘子作的,是忠王作的。」

  「忠王作的?那個混蛋怎麼會知道姐姐閨名的?」錢朵驚疑不定。

  雲娘解釋道,「那是娘子去點茶,當時還不知道他是忠王哩,剛見面,忠王就當著娘子的面念了這句詞,還把娘子嚇一跳呢。」

  「那混蛋專門為姐姐作了詞?」錢朵脫口問出,語氣中似乎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妒忌。

  綰綰曲起手指,在雲娘額頭一彈,「多嘴!」

  又看向錢朵,「別誤會,他哪裡會知道我的名字,不過就是個巧合罷了,說來忠王確實有才,僅僅半句,卻有無限寓意,似乎歷經滄桑。」

  「嘁!他有個屁的才……好吧,他是有一點點小才,但他依舊是個人品敗壞的混蛋,得閒便要欺負我,幸好他閒的時候不多,不然我都沒法活了!」錢朵怨念深重。

  綰綰好奇道,「哦?他很忙麼?」

  錢朵語帶抱怨,「我看他就是瞎忙!每天寅時就起來練兩個時辰武藝,然後若是不出宮的話,要麼就是鑽進一堆發霉的檔籍,要麼就是寫寫畫畫一堆鬼畫符,有時也發上一兩個時辰的呆,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一天睡不到三個時辰,還見不得別人輕鬆片刻,恨不得讓我一個人把整個慶延殿的活都幹了!」

  聽完錢朵的話,綰綰的目光飄過院牆望向遠方,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