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也就可愛了些,我也沒有很喜歡

  花灑里冰冷的水珠砸下。

  落在潮濕柔軟的黑髮間,順著冷白線條往下流淌。

  綴落進一汪淺淺的鎖骨中。

  「早知會被那小畜生知道,還不如……」

  不如怎樣?

  不如弄死他?

  時霽抬起頭,長睫滑落剔透水珠,薄瓷般的容顏冷的驚心動魄,唇又紅的滴血。

  小貓咪想,不如死了算了。

  帝國總指揮官幫銀毛小狗偷偷舔傷口,這個秘密只能跟著他們兩個一起入土。

  不許任何人知道。

  他握著掛滿水珠正在躲藏的貓尾,毫不留情放在了涼水下方。

  「啊!」小貓尾被冰的亂動想要逃。

  時霽不允許。

  「冷就對了。」他懲罰自己都毫不留情,盯著濕漉漉蔫趴趴的尾尖,「都怪你。」

  ……

  翌日,各大隊伍便要離開基地回歸學院。

  時霽頭腦有些昏沉,許是夜裡沖了涼水的緣故。

  他思緒即使昏沉也在想,那小畜生最好一個字都不許說——

  「你知道嗎?指揮官昨天說我是最可愛的Alpha。」

  他剛走到集合地,就聽到謝灼大放厥詞。

  還是對著莫岩。

  莫岩一時間分不清誰有病,「你?可愛?」

  「嗯哼。」謝灼今天換上統一的學院制服,外套被他鬆散掛在肩頭,銀髮懶散翹著愛心,「不可愛嗎?」

  他俯下身,尾調勾的人心尖酥麻。

  莫岩莫名紅了下臉,「也,也就一點點。」

  「……」

  謝灼對答案並不在乎,他只需要告訴別人就好。

  「夠了夠了……我昨天在宿舍已經聽你念了三百八十遍了,你放過我ok?」陸遙實在是憋不住了破口大罵。

  謝灼尋找下一位受害者,瑞恩立馬捂住耳朵埋進楚檀星懷裡。

  「我聽了一百七十二遍,我也不想聽了。」

  楚檀星:「……」

  這群傢伙怎麼每天奇奇怪怪的。

  眼看著謝灼沖自己走來,楚檀星示意他看後面。

  謝灼還以為是新的受害者來了,一遍念著一遍轉身,「你知道嗎,昨天指揮官說我是全世界最可愛的A……」

  他對上指揮官清冷薄涼的容顏。

  時霽反問,「你說我知不知道?」

  在場幾個遭受荼毒的人爽了。

  謝灼眨了下眸,「我沒撒謊啊,是真的。」

  你放屁!!!

  所有人全部看向指揮官,指揮官這種高冷如神明的人,會夸一個人全世界最可愛?

  「嗯。」

  時霽淡淡嗯一聲,平靜的挪開視線,「人到齊了嗎?」

  眾人:「???」

  不是,您真誇了啊?

  他們看著指揮官精緻薄涼的外表,不近人情的疏離,實在想像不出他誇人可愛的樣子。

  O!M!G!

  謝灼則是很樂意跟大家分享,「就捧著我的臉,深情無比的親親我的小嘴,蹭蹭我的鼻尖,然後說……」

  「你想死嗎謝灼?」時霽看他一眼。

  眾人:「……」

  神他媽親親你的小嘴。

  謝火勺你當個人吧!

  雖然出入了些,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所以也難怪謝灼從昨晚興奮到現在,依舊腦子不太正常。

  昨晚,時霽並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您是不是喜歡我啊?」

  Alpha的眼神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連帶著氣息一起,將他禁錮在方寸之地。

  他不可否認,謝灼很乖,但有時候又霸道很。

  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過他的。

  時霽反問,「一定要回答?」

  即使他容顏潤著薄紅,仿佛掐一下就能滴水,但依舊清冷的讓人不敢褻瀆。

  謝灼突然就慫了,他怕知道答案。

  指揮官這樣的人,性子要強,臉皮又薄,除了換來拒絕,他想不到任何答案。

  『你想太多了』『你覺得呢』『你有值得我喜歡的地方嗎』

  腦海里閃過的每一句,都像是從他嘴裡會說出的話。

  所以當聽到指揮官說,「我不知道。」

  謝灼懵了一下。

  小貓咪也有些不解的皺眉,似乎在思索,即使沒有貓貓形態,依舊把謝灼可愛的半死,仿佛看到他頭頂冒出了毛茸茸的小耳朵。

  他就是小貓咪!

  他不是小貓咪,那誰是小貓咪!!!

  時霽思索片刻道,「你是我的Alpha,很乖,很可愛,但我沒有非你不可。」

  「還不算特別喜歡。」

  他指的非你不可是,即使沒有謝灼,他也能熬過發情期。

  只是他不想注射抑制劑罷了。

  時霽望著一頭銀毛凌亂炸開,眉眼潮濕性感的少年,一雙桃花眼天生含情,望著誰就對誰深情。

  低眸吻他的時候渾身充滿年輕野性的荷爾蒙張力。

  但此刻呆毛晃動又傻乎乎的充滿少年氣。

  所以時霽說——

  「你也就可愛了些,我也沒有很喜歡。」

  謝灼原本還因為『沒有非你不可』有些黯然神傷。

  莫名被一句話給治癒了。

  他悶頭笑個不停,微凸的清冽肩胛骨都在起伏著顫。 時霽:「……」

  這是什麼反應,他回答的很認真。

  最後謝灼接受了這個答案,他臨走前很輕的蹭了下時霽的鼻尖。

  「您只能非我不可。」

  薄唇下滑,親了下他的冷白耳垂,看它瞬間充血的晶瑩模樣,忍不住低笑了聲,「小貓咪。」

  「……」

  被一個類似保護對象的小朋友,反過來叫了這個稱呼。

  時霽全身都僵硬的仿佛過了一遍電流,大腦神經都泛著的酥麻。

  良久才回過神來,「什么小混蛋。」

  ……

  臨走之前,時霽叫住他們,「還有一個人。」

  瑞恩輕點了一下人數,「齊了呀,還有誰?」

  時霽沒回答,只是對抹眼淚的敏感人士張偉說,「我要帶他走。」

  張偉:「嘎?」

  幻境之中,狐狸靠在石棺上默默掉眼淚,漂亮的十指鮮血淋漓,他在地上寫滿了一個名字。

  顧慕之。

  狐狸的傷口癒合速度很快,他就重新撕開,繼續放出鮮血寫,顧慕之,顧慕之,顧慕之……

  「是哪個mu?」

  模樣漂亮惑人的狐狸穿著單兵訓練服,卻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在少將掌心輕輕寫字。

  他指指暈染成畫卷的天空,暮色的暮嗎?

  少將眉眼英俊,英氣十足,是皇家軍隊裡典型的男神級別人物。

  他搖搖頭,望著他的狐狸眼,語調慢條斯理的上揚。

  「是羨慕的慕,也是,愛慕的慕。」

  狐狸喉嚨溢出沙啞的哽咽,淚水成串滴落在了名字上。

  將『顧慕之』三字融成一片模糊的血色。

  「你究竟還要哭多少次?」

  時霽繞開滿地的名字,折腰半蹲在他面前。

  狐狸咬著唇,金色瞳孔哭的血紅一片。

  只要想起他的少將,他就永遠有留不乾的眼淚。

  時霽淡漠的望著他,嘆息一聲,低眸給他擦眼淚。

  他說:「我帶你去找他。」

  狐狸驀地仰起頭看他,喉嚨沙啞的發不出聲音。

  「真的。」時霽聲調冷淡,「不想留在這裡等著被皇帝殺,就把自己封印了跟我走。」

  這隻從少將死後就沒給過時霽一次好臉色的狐狸。

  戴著滿身鎖鏈撲進了他懷裡。

  時霽一怔,隨後眼底微垂的,回抱住了他。

  他說:「蘇羨,其實我也挺恨你的。」

  「我這一生,就那一個徒弟。」

  狐狸在他懷裡泣不成聲,咿咿呀呀的妖語身後的一眾學生誰也聽不懂。

  陸遙還是第一次看指揮官如此擁抱一個人。

  低眸微垂著眼,輕撫著狐狸清瘦的脊背。

  他扭頭看向謝灼,覺得他兄弟炫的一早上像個笑話。

  他勸道,「兄弟,看開點,有了新歡就是這樣……」

  他話音未落,謝灼已經咬著後槽牙邁步上前。

  強行將兩人分開——

  他怒意大漲,卻不敢對著指揮官發,冒火的桃花眸瞪著那身姿嬌弱,天生尤物的狐狸。

  眾人都覺得這Alpha終於要發怒了。

  世界大戰即將一觸即發!

  謝灼指著他,「你沒有男人嗎?跑來搶我男人?」

  然後全身比狐狸還嬌滴滴,弱風扶柳的倒在了時霽懷裡。

  時霽:「?」

  眾人:「???」

  狐狸還沉浸在無邊的悲傷中,他聽得懂人類的話,但不會說,只會一點簡單的句子。

  磕磕巴巴的用人類語言說:「我……我……男銀……死……了……嗚嗚嗚嗚嗚……」

  謝灼:「???」

  他愣了好半天,最後恭恭敬敬的九十度彎腰,「對叭起!」

  雖然很冒昧,但他依舊是個有原則的謝小灼。

  「但你還是不能抱我男人,要不你抱我吧?」

  說完,謝灼便上前一步。

  一隻冷白玉骨的手拽住他的後領,時霽冰冰冷冷的望著他,「你鬧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