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切斷後很長一段時間。
皇帝坐在主位上久久不能回神,腦海中浮現過那海藍色的小浪花。
以及時霽少有的笑意,「還有,他的Alpha很乖。」
皇帝從未質疑過他的忠心。
帝國總指揮官清傲,卓越,忠誠,他是皇室培養出最善戰的一把鋒利劍。
他說,他見過戰爭後的苦難,永遠不會背叛帝國。
這樣的人。
怎麼會輕易讓人在他身上留下印記。
「陛下,您該休息了……」
莎倫女官溫聲前來,「醫師說,您剛從魔域出來,不應該如此操勞。」
「莎倫。」
皇帝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進去魔域嗎?」
魔域試煉危險與機遇並存,是帝王家的必經之路。
「您想成為這世間最強者,您已經是了。」
皇帝嗤笑一聲,「是嗎?」
他的確這樣想,在時霽身上留下的第一個標記,是這世間的最強者。
「你說,時指揮官為何如此作踐自己?」
莎倫:「……」
世間事並非一方執念深愛就能有結果,況且,能被指揮官看上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怎麼能稱為作踐?
就因為你是皇帝嗎?
是的,他是皇帝。
所以莎倫不敢妄言。
她被推到這個位置,就因為模樣溫順,能言善辯,所以群臣高危時刻就會毫不猶豫讓她上。
一群賤A。
猶豫片刻,她說,「您不該今日讓指揮官當眾下跪。」
這跟當眾斷送兩人多年情意沒什麼分別。
指揮官這個人,面冷心軟。
就像只小貓咪。
只要你給他一點善意,他面上不顯,卻會回饋給你足夠的幫助。
當初莎倫只是在偵察時,發現受傷的指揮官,為他包紮傷口,此後所有的困境都會得到指揮官的幫助。
她只是覺得,指揮官受到的善意太少了。
才會因為一點小忙,如此上心傾盡所有。
「您這樣,不光是給指揮官難堪,也是親手推翻了您的承諾。」
皇帝一諾重千金。
謝臣曾許諾群臣之中,唯有一人可忽略所有尊卑,享帝國最高待遇,如今卻是他自己親手推翻。
自此時指揮官不再是最高待遇持有者。
不是皇帝不給。
而是他不要了。
皇帝眉色隱隱涌動著怒意,隨手打翻一座金玉琉璃,「他最近如此放肆,任性,我難道不能懲罰他嗎?」
「我身為皇帝,就是讓他跪在我面前求饒又如何?」
「啪啦——」
金玉琉璃碎在腳邊,莎倫嚇了一跳。
她抬眸看向皇帝,從他深邃紫眸中看到涌動的暗火,「陛下,您……」
皇帝閉上眼眸,自覺失態,伸手扶住隱隱作痛的額角,「也罷,我的確該休息了,你退下吧。」
莎倫最後欠身點頭,「是。」
「等等、」皇帝驀地叫住他,深邃紫眸中一片平靜,「那Alpha是誰?」
「是,第八星系赫茲皇家學院的機甲新生。」
謝臣興味索然,只當是時指揮墮落其中,才會讓隨隨便便的人標記他。
待他回歸主星系清洗掉便可。
無論是臨時標記,還是永久標記,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去除。
只是過程難熬,清洗標記對Omega來說就是刑罰一樣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怕要他吃點苦頭了。
……
莎倫女官從議會廳中離開。
她只覺得皇帝最後的目光,陌生的有些可怕。
自從時指揮離開主星系後,皇帝越發的暴怒無常了。
莎倫女官隱隱覺得,這八大星系之間風雨要開始攪動了。
「想什麼呢?」
突然從拐角躥出的少女打斷她,她背著手,容顏俏生生的,眉眼靈動如貓。
全然看不出是偵察一線的勇猛女隊長。
莎倫女官臉上露出笑意,撒嬌道,「老婆,抱抱。」
少女慌亂的看向四周,小心將尊貴無比的女官摟住,「怎麼了?那銀毛老登又壓榨你了?」
清冷溫順的女官眉眼疲倦輕輕嗯了一聲。
聞著Omega女隊身上的蜂蜜糖香。
嗓音柔柔的開口,「我知道現在不是發情期,肯定會很疼,但我現在真的很難過,所以,可以輕輕咬一下嗎?」
她抬起溫柔仙氣的淡顏,小聲祈求。
「我就要一點點的信息素,可以嗎?」
少女俏生生的小臉滿是茫然,只剩下老婆柔弱無助的模樣。
「好好好,當然可以。」
眉眼靈動漂亮的少女果斷彎下腰,靠在她肩頭。
「這個姿勢方便嗎?會不會累到?」
莎倫女官溫柔的笑,輕輕俯下身,「沒關係的。」
片刻後。
「……可以了可以了。」
Omega少女隊長眼尾濕潤,縮在女官懷裡輕輕顫抖著啜泣,「你說就一點點的,大騙子偵查官。」
信息素的抽離和轉換讓她不再耀武揚威,只能無力抓緊女官的深色長袍。
被蜜糖治癒過後的Alpha女官,溫柔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好了,寶貝真乖。」
少女隊長迷迷糊糊的回過神,臉上滿是上當的惱怒,結果一抬眸又被女官眉眼間的溫順柔情蠱惑。
啊
完了。
又是心甘情願被pua的一天。
……
第八星系,天水星。
張偉被趕出來以後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完了完了。」
他怎也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會鬧這麼大。
皇帝竟然氣到連指揮官都要下跪認錯。
這跟暴君有什麼區別?!
「全他媽完了!」
他真是又氣又怒,這要是那銀毛小Alpha知道,還不知道心疼成什麼樣子。
那小子寧願自己流著血,都捨不得他的指揮官皺一下眉。
「什麼全完了?」時霽邁著長腿從走廊盡頭過來。
張偉連忙迎上去,「指揮官,您沒事吧?」
時霽看他,「我能有什麼事?」
張偉覺得,在白帝星所有群臣面前,被剝奪往日優待,是一件讓人很難堪的事。
但他從時霽臉上什麼都沒看出來。
「您不難過嗎?」
時霽:「什麼?」
張偉沒好意思明說,只是說,「皇帝待您跟以往不一樣了。」
時霽眉色細微頓了下,卻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神情。
只是說,「很正常,人總是會變的。」
時過境遷,他對謝臣的感官越來越模糊了。
但他唯一清晰記得的,是當初撐在頭頂的那把傘。
少年帝王曾為他遮風擋雨過一次。
他對謝臣還有耐心。
只是耐心。
「那些禮數我並不在意,也沒什麼一身傲骨寧屈不折的,別腦補太多了,都是打工人誰比誰高貴?」
他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倔脾氣了。
不用行禮純省事罷了。
張偉自己emo半天突然聽到時霽這話,「啊?——啊???」
時霽漫不經心解開袖扣,露出一截冷玉般的腕骨。
不理會張偉的目瞪口呆,隨口問,「那小東西去哪了?」
張偉:「?」
什么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