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印著滿月和桃花。
謝灼心跳重重顫了下,差點沒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您,您說什麼?」
時霽感覺到薄唇觸碰又遠離,小浪花圍著他轉又無濟於事。
眉梢細微不耐的顰起,「永久。」
這兩個字從指揮官口中脫出的太輕易。
像是罵了自己一句Sb。
謝灼飛快耷拉下桃花眸,沉默片刻後還是輕聲拒絕道,「哥哥,不行。」
「……」
時霽緩慢直起身子來看他。
那雙清冷至極的眸驚人漂亮,仿佛能洞察一切人心,「為什麼?」
謝灼甚至不敢跟他對視上,思緒仿佛沉入無盡的蛛絲中無法掙脫。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畢生夢想。
此刻卻又有一萬個理由不能做。
在時霽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與之對視時,謝灼終於緩緩開口問道,「您知道什麼是永久標 記嗎?」
時霽淡然睨著他。
新帝手腕被銀色鎖鏈纏繞的發光,落在了被他所困的方寸天地。
「謝灼,我沒分化前是Beta,不是智障。」
謝灼:「……」
時霽記性從來過目不忘,比誰都清楚那是什麼。
在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永久印記,體內流淌著屬於另一人的信息 素,肆無忌憚的沖刷過每一寸經脈血液。
他會永遠徹徹底底的屬於另一個人。
「你不是別人。」
滿月的光輝撒了半身,時霽的手平靜落在鎖鏈上,與謝灼的手交錯著輕貼在一起。
安靜的夜空中燭火微動。
銀戒間盛開一朵虛無聖潔的花。
我們是愛人。
謝灼的眼眶唰一下就紅了,他強忍著心中酸軟被浸透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是……」
時霽似不太耐煩的看他,小混蛋話怎麼那麼多?
那雙肆意桃花眸如今濕紅瀲灩,時霽將不屬於自己的易怒情緒壓制下去,到底是縱容了他,「說。」
可是我要死了。
我要是死了,您怎麼辦?
您會為我傷心難過嗎?
謝灼在指揮官的注視下,緩緩說出一個編造好的完美理由,「可是我不想在下面。」
時霽:「……」
清冷矜傲的美人低眸看他,眸中似多了幾分笑意,微涼指尖輕蹭過他下巴,「認清點現實,小朋友。」
如今的場面還不是他自作自受。
「決定權從來不在你手裡,我沒耐心繼續聽你說。」
時霽脾氣肉眼可見的不好,冷靜又不耐的催促,「快點……」
驀地謝灼雙手微微用力,那銀色鎖鏈斷成幾節噼里啪啦的落地。
「?」
在時霽微微放大的目光中,謝灼曲著長腿起身,直接將窄薄的腰圈進懷裡,位置剎那間顛倒的輕抵在他身上。
「決定權永遠在我手裡。」
「聽我的。」
隨後不給時霽開口的機會,他輕環著纖薄的背,張口便覆在微涼的後頸上。
「謝……」時霽話音未張,驀地微微顰眉。
潮濕溫熱的海洋翻滾著湧入,順著經脈流向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帶著細密的電流,他唇瓣微張的說不出話。
抵在謝灼肩頭的手微微發軟,被少年帝王握住順勢展開,跟他強制性的十指相扣。
「您可以生氣,但我不會給您永久印記。」
時霽眼底薄紅的瞪他,「為什麼?」
他乾脆直白的問,「你到底在做什麼?」
謝灼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那個曾經因為他一句話就放棄了仇恨的少年。
怎麼可能變成他最痛恨的樣子?
謝灼驀地一怔,眼底閃過驚慌,抬手輕遮在他眸上,「什麼都沒有,睡吧哥哥。」
被發期折磨的神經最為敏感脆弱,如今他的Alpha在溫柔的哄他。
印記期的Omega很聽話,時霽眸色逐漸睏倦,在他懷中近乎安靜的睡去。
謝灼抱著懷中的人良久,直到月光昏沉不見光影。
他低眸蹭蹭時霽的臉,「您怎麼那麼聰明啊?」
語氣又驕傲又心疼的,「您能不能笨一點啊?哥哥。」
直到天光將明,謝灼才把人鬆開,為他蓋好被子。
留下滿室濃郁的海浪信息素離去。
……
「早啊~」
長老們一踏入議會廳,便看到在主位上打哈欠的銀髮小皇帝。
昨天離去時那麼悲傷的少年,今天又跟沒事人一樣。
不是他不在乎,只是他太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
「呦,給我帶的高級營養液嗎?」謝灼看向三長老手中的營養液。
「是。」三長老將重金難求的營養液遞給他,笑著輕聲問他,「還在生氣嗎?」
「生什麼氣?」
謝灼隨手擰開,仰頭便隨意的大口喝了起來,「我有脾氣嗎?我沒脾氣啊,昨天發火的是新帝,跟我謝小勺有什麼關係?」
長老們:「……」
三長老好笑的摸摸他的頭,「好久不見,小勺。」
「……」
守著指揮官哄著睡了一晚,徹夜釋放的信息素讓謝灼消耗過大,他直接將一整瓶營養液喝完。
「喝那麼快也不怕嗆死你。」二長老吹鬍子瞪眼的。
隨後在他面前又放了一瓶山茶花味的高級營養液。
長老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小皇帝。
先前聽說他餓過肚子,只能給他投餵一些吃的喝的。
可惜謝灼這張嘴說不出什麼好話,「什麼意思啊,最後的早餐?」
四長老怒不可遏,「你……」
這小子嘴裡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謝灼從位置上起身打斷他,「行了別廢話,趕緊的。」
「這次不能被指揮官抓到,雷刑結束我就走。」
三長老一怔,「明日早晨不是才出發,你今晚去哪?」
謝灼頭也不回的踏入幻境,「隨便去哪。」
總之不能跟指揮官待在一起。
他家小貓寶寶太聰明,還總喜歡挖坑試探人心,謝灼這小狗腦子在他面前兩句就得露餡。
而且,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不想去了。
乾脆帶著他私奔,徹底遠離世間紛雜。
幻境上空雷霆洶湧,打斷了謝灼的思緒,他抬手直接將黑金帝袍撕去,毅然決然的踏上台階。
「可惜我也不信命。」
「如果為帝國犧牲註定是您的命運,那就由我來承擔一切。」
他會破了這該死的所謂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