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新帝,謝灼

  「時夫人,恭喜您。」

  年輕的赫茲院長抱著懷中嬰兒,慶幸又後怕的望向手術台的女人。

  「您終於等到他了。」

  亦或者不能稱之為女人。

  她長長黑髮間豎著一對雪白貓耳,貓尾已經無力的垂在了血泊之中。

  五官清冷脆弱猶如白瓷,蒼白的仿佛一碰就碎。

  時夫人輕聲問,「是他嗎?」

  赫茲院長望向襁褓中的嬰兒,輕輕點頭,「是他。貓系一族最強戰鬥基因血脈的傳承人。」

  先帝唯一留下他們貓系家族,可以正大光明生活在第五星系的原因便是如此。

  上交一位擁有最強戰鬥基因的孩子。

  作為太子殿下的伴練。

  「他為什麼不哭?」

  時夫人嗓音如同飄絮般溫柔輕佛的問,「是因為知道我並不喜歡他嗎?」

  赫茲院長被梗了下。

  他看向懷中精緻如雪的小乳貓,他安靜的不哭也不鬧,抱著只有一層細絨的小貓尾巴,水眸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赫茲院長也是第一次見,出生不哭的嬰兒。

  「各項指標全部正常。」

  赫茲院長逗逗他的小臉,小乳貓驚訝又害羞的蜷了蜷。

  他忍不住輕笑,「或許,他並不愛哭,他看起來很開心。」

  「您要看看他嗎?」

  院長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嬰兒。

  「不了。」時夫人面色虛弱,眉眼清冷又堅定,「既不屬於我,何必讓我掛念。」

  她早已對嬰兒麻木了。

  長達十年的時間,她生了七個嬰兒,這個成為唯一倖存的。

  最強基因並不能一概而論,或許嬰兒出生時並不是最強基因,但他可能在發育期突然擁有逆天能力。

  取決於他的基因,以及父母的基因。

  但皇室要從出生起便陪伴太子的最強天賦,她只能一遍遍抹殺掉那些普通骨肉,漫無目的的尋找最終結局。

  她怎麼會喜歡他呢?

  用六個哥哥姐姐的性命,換來的唯一最強戰鬥基因。

  時夫人怎麼會喜歡他?

  「倘若他不是最強戰鬥基因,您是否還會同往常那樣,抱著『他』流淚垂憐,恨不得在那一刻將所有的愛全部給予『他』。」

  赫茲院長溫和的嗓音落下,時夫人目光輕微頓住。

  「夫人,感情是以您的意念而定的,他什麼也不知情。」

  赫茲院長無奈的搖了搖頭,近乎誠懇道:

  「您不能剝奪他天生被愛的權利。」

  時夫人終於無聲垂淚,「過來,讓我看看他。」

  襁褓中的小乳貓安靜又乖巧,他幼眸睏倦的水汪汪垂著。

  被指尖輕輕一碰,又咻的睜開水眸。

  女人無聲笑了下,「最強天賦的確不一樣。」

  赫茲院長看她情緒低落,大概是想到這孩子並不屬於她。

  輕聲道:「但您擁有賦予他姓名的權利,他永遠是您的兒子。」

  時夫人沉默了良久,望著那玉雪般的嬰兒。

  「霽月光風,不縈於懷。」

  「就叫時霽好了。」

  赫茲院長重複了一遍,溫和讚賞,「風雪初止,雨過天晴,是個好名字。」

  時家也因為小時霽的到來,終於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時夫人並沒有再多看他,「抱下去吧。」

  在她收回手的瞬間,那顫巍巍的小貓尾巴突然勾住了她的小指。

  睏倦到耷拉著眼的小乳貓,似乎聞到了媽媽的氣息。

  時夫人平靜的抽回手,緩緩的閉上眼。

  赫茲院長說:「我先送小時霽去睡覺,等晚些再帶他來看您。」

  「嗯。」

  淡淡的一聲。

  只可惜當晚,時夫人便自己拔了治療液,不驚動任何人的安靜離世了。

  她在遺書中書寫,去找她半年前無故身亡的愛人,以及……

  她不想再知道任何幼子的消息。

  她知道幼子的未來必然腥風血雨,只是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矛盾的母親在臨終前愛他又恨他,憐憫他卻又選擇放棄他。

  ……

  時霽緩緩睜開了眼。

  空洞的虛無將他包裹,他比誰都清楚,此前這世上並未有人真心實意的愛他。

  海藍色的結界融合了Alpha的大量信息素,倒映在地上打出波光粼粼的盛景。

  他看到了跟記憶中相差無幾的字條。

  「to我家超超超超超可愛的小貓寶寶:

  我去外太空啦,回來給您帶天上最閃亮的星星。

  結界是為了防止他們打擾您睡覺,您一碰就會自動解除,記得想我,一定要想我,醒來就先想我!

  ——超超超超超愛您的老公(橫線劃掉)」

  時霽:「……」

  他盯著末尾的那幾個字,神色細微不自在的挪開。

  「想得美。」

  昨晚不止一次惡劣的哄著他,想要他叫出口那兩個字。

  時霽都沒有應他。

  銀毛Alpha又賭氣,又不甘心,想到這兩個字就心癢的緊。

  沒了輕重把他惹急(哭)了以後,又手忙腳亂的開始哄人。

  時霽還沒被折磨到,倒是謝灼把他自己折磨的半死,銀髮絲都往下滴著水。

  嗓音又啞又慌亂的,「好好好不叫不叫不叫,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我錯了嘛老公~」

  時霽面無表情的含淚看他,「?」

  謝灼吻他濕潤泛紅的眼尾,將他的脆弱一點點溫柔銜去。

  「您怎麼這麼愛哭啊哥哥?」

  時霽剛要出聲冷冷反駁,被他一句話重新堵了回去,「是不是這些年忍了太多的淚水?一直不知道該什麼時候才能流。」

  謝灼始終記得在皇宮中的漫長歲月,他從未見過那個漂亮哥哥流過一滴淚。

  哪怕承受過太多的傷痛和委屈。

  時霽嗓音平靜的說,「沒有人喜歡在別人面前流淚。」

  那是脆弱和無助的象徵。

  時霽從開始訓練的一刻起,就已經失去這兩項的本能了。

  謝灼仿佛被取悅到,低眸親親他薄粉的耳垂,「所以我不是別人。」

  時霽耐心有限,「你連人都不算。」

  他長睫細微輕輕扇動,一句話仿佛用盡了臉皮,「結束了就滾出去……」

  謝灼忍不住輕笑兩聲,捧著他的臉輕輕啄了下。

  「我還以為您沒發現呢?」

  時霽:「……」

  他本想淡定的嘲諷兩句,確實差點沒注意到,又怕謝灼這種平時沒什麼脾氣,這時候又格外要強的小畜生沒完沒了。

  最後還是選擇閉嘴,但依舊改變不了結局。

  謝灼比了個耶保證,「我發誓,最後一次。」

  時霽甚至都被逼的想說髒話,「小畜生,你……」

  夜色倒影纏綿,直到天光亮起。

  時霽如今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心想著最起碼一個月都不會讓謝灼再跟他睡一起。

  年輕又莽撞的小Alpha精力太旺盛,一晚比他在戰場廝殺三天都累。

  沉默片刻,他看向那張字跡凌亂的白紙。

  聲調清冷淡然,「他做什麼去了?」

  時霽隨手撈起星電打開,不等他詢問,便直接推送了一條最新星訊。

  強制性的出現在八大星系所有星電主界面。

  星曆2024年2月18日——

  舊皇專政體系覆滅,新的秩序已然重建,銀河帝國星系第六十一代新帝誕生。

  黑金帝袍的俊美銀髮少年,面無表情的看向鏡頭,垂落的手腕上還有未乾血跡。

  照片下方只龍飛鳳舞的寫了四個字。

  新帝,謝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