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你可曾想過十萬人的性命?

  晨光堪堪破曉。

  白帝星主廣場便已經擠滿了人。

  「阿臣,過來。」

  耳邊似響起威嚴冷艷的女聲,戴著玉扳指的手輕揮,將少年太子喚至身旁。

  「這就是新一屆的單兵試煉佼佼者,從中挑選你看重的人選。」

  「他們今後就是你的人,會永不背棄的追隨你。」

  女人紫眸冷艷不怒自威,火紅金袍襯得她尊貴到不近人情。

  少年太子生的眉眼輕狂,只是淡笑,「永不背棄嗎?母親,可惜我並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忠心的人。」

  他低頭望向主廣場上的單兵們。

  炎炎夏日中站的筆直,頭頂的光屏正循環播放著歷史操作集錦。

  這一屆都是各大星系的佼佼者,操作的確十分精彩。

  謝臣卻眉眼微不可見黯了下,「否則,父親為何會……」

  「你有這種覺悟是好的。」女人不帶感情的打斷他,「這世上本就沒有永不背棄之人。」

  「那我該……」

  謝臣目光猛然一頓,落在某個單兵身上。

  在他頭頂的光屏上,雙人PK試煉中,男生身影快如鬼魅,一刀手起刀落,對方甚至還沒開始便已經被淘汰。

  實現真正的一擊斃命,直接破了雙人PK最快記錄。

  「母親,您不是說我缺少一個暗衛嗎,我就要他!」

  女人紫眸流轉,「他在單兵試煉里拔得頭籌,不會成為你的暗衛。」

  魁首有風光無限的大好前途。

  不會成為陰暗角落中的鬼影。

  「沒有心甘情願,就代表永遠不會忠心。」

  她看到兒子思索過後略顯失落的神色,唇角勾起漫不經心的笑意。

  「想要得到一個人還有最快的捷徑。」

  「阿臣,你該學習新技能了。」

  「叫掌控。」

  「……」

  「陛下,陛下?」莎倫溫順的輕喚在耳邊響起,語氣太過柔和並未喚醒記憶中的皇帝。

  「老登!」

  謝臣徒然轉頭看向她,「你叫我什麼?!」

  「……陛下。」莎倫女官溫順欠身,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指揮官已經到了,他說有話與您相談。」

  「讓他過來。」

  莎倫女官欠身,「是。」

  「罷了,我過去找他。」謝臣望向烏泱泱的人群,走向第二階梯的長官隊伍。

  「陛下。」「陛下!」「陛下您來了!」

  謝臣所過之處,長官們紛紛低頭為他行禮,他眉色未變的走向晨光中的青年。

  在所有人隆重出席的場合中,他依舊是白襯衫黑長褲,嚴謹中透著些許隨意,正在與第八星系負責人談話。

  他許久沒穿過指揮官制服了。

  銀色流蘇熠熠生輝,襯得那人清冷耀眼,只一眼便讓人再也挪不開目光。

  謝臣似被勾起了過往記憶,心情奇異平靜下來,甚至難得平和的想與他打招呼,「時指揮。」

  時霽身形微頓,側過眸來看他。

  如同過往的無數遍,他們曾在無數長官中對視。

  在謝臣心中,他永遠是不一樣的。

  沉浸在如此柔情中,以至於時霽將一塌資料甩給他時,謝臣眸色驀地一變。

  「這是什麼?」

  時霽冷淡道,「你的把柄。」

  謝臣低眸看向那堆資料,複雜的即使散落滿地,依舊有大部分人看不明白一個人,可其中的數值卻是謝臣再熟悉不過的。

  是他的藥劑研究資料!

  距離星際聯賽過去也就一周,他竟然研究出了自己進行兩年的實驗?

  「星系制度向來崇尚強者為尊,天賦是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十一年前的宮變之夜,先帝之所以不得人心最後失敗,便是因為他的天賦在衰退中無法支撐銀河帝王的位置。」

  「而你如今隱瞞所有人,在私下利用藥劑控制妖獸,軍隊,為你所用。」

  時霽在晨光中走向謝臣,腳步停在他面前。

  清冷聲調一如既往的平靜。

  「謝臣,是為什麼呢?」

  在謝臣冰冷深邃的目光中,時霽近乎輕嘲的一笑,「莫不是你的天賦,也在衰退嗎?」

  謝臣的心臟猶如巨石般重重下落。

  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反問時霽,「你竟然為了一個不想乾的叛徒,選擇威脅我?」

  時霽沒有接話。

  謝臣的話幾乎從牙齦中一字一句擠出。

  「就算你拿到研究資料又如何?僅用片面之詞妄想定下帝王之罪,時指揮,你好大的膽子。」

  這些資料縱然是他的把柄,但就算硬拼下來也是兩敗俱傷,並不足以將謝臣拉下台。

  他有必要因為那人做到這份上?

  時霽淡然看他,「所以我將資料給了你,而不是給帝國長老們。」

  謝臣一愣。

  他在以退為進,逼著自己跟他走。

  「星系叛逃上將之子並無確切罪名,如今八大星系所有人都在等你的罪名判決書。」

  「我來找你沒有別的意思。」

  時霽眉眼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罪名,我定。」

  ……

  「精彩。」

  謝臣驀地冷笑出聲,「簡直太精彩了。」

  帝國總指揮步步為營,運籌帷幄,無論如何都會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這種人倘若與他為敵,將會是最可怕的對手。

  「時指揮,你看看台下的人。」

  時霽眸色微頓,看向主廣場上擁擠的人潮。

  「你在想方設法包庇叛徒之時,又可曾想過那十萬人的性命?」

  謝臣臉上仿佛終於有了君主之意,威嚴又憐憫的俯視眾生。

  在他們腳下,有無數人早早在此等待,手中捧著黑白人像的靈牌。

  有正值青年的年輕男女,也有年邁蒼蒼的老人,甚至更多的是還未長大成人的孩子。

  時霽眸色微垂,落在靈牌上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臉上,甚至還未學會如何開口,便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謝臣問:「你告訴我,他們沒有討伐罪臣的權利嗎?」

  時霽沒有說話。

  謝臣唇角勾起笑意,他太了解時霽了。

  心軟又充滿憐憫,只要有他在,他從不會捨棄任何一人的性命。

  「你究竟是在逼我,還是在逼你自己?」

  謝臣目光落在台下,撞上那雙微涼肆意的桃花眸。

  近乎挑釁的勾唇一笑。

  「讓你的人撤下,我會為你留他一命。」

  「但我永遠無法接受這樣的罪人永遠坦蕩活著,他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和代價,否則你要那十萬人的性命該如何安息?」

  謝臣側眸貼近眉色安靜的青年,低聲在他耳邊輕語。

  「時指揮官,這是我單獨為你做的讓步。」

  從謝灼的角度看,那像極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