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軍身後,走出一位老太監。
老太監打著拂塵,皮笑肉不笑:「池尚書,陛下讓老奴帶話,這萬言血書什麼時候寫。」
老太監其實詢問的是,這玉帶橋斷導致的人員死亡事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要鬧得滿城風雨。
因為這萬言血書,唯有在敲登聞鼓之際書寫,才能夠發揮出最大效力。過了時點,池明洲便無法表明,他要拼了這條性命也得將這玉帶橋斷導致的人員死亡事件挖個底朝天的決心。
「謝郎君,能不能借你這身白衣?」池明洲嘴角蕩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游小霞聽後,立即眼巴巴地望著謝清然。
在游小霞看來,池明洲多麼可憐,高燒未退,身上帶傷,謝清然若是不答應褪去這身白衣,那就是鐵石心腸了。
因此,謝清然毫不猶豫地褪了下來,雙手奉上。
「多謝了。」池明洲淺笑道。
爾後,池明洲咬破手指,開始書寫萬言血書。
血書的內容無非是陳述兩個事實,由池明洲親自打探到的,並不深入,但是看得懂的人都會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第一個事實是,玉帶橋斷。
玉帶橋為什麼承受不住一場黑色暴雨呢?是這黑色暴雨太恐怖嗎?哦不,池明洲細細道來,這十年長安發生的黑色暴雨。這場黑色暴雨竟然是最弱的,既沒有淹沒田地,也沒有淹死行人。那麼,就只能是玉帶橋自身的問題。最可笑的是,玉帶橋是去年建成的,按理說非常牢固。況且,整個長安,橋樑眾多,單單只有玉帶橋出事了。
池明洲找到了一點線索,那就是玉帶橋用的青白石,不是全新的,而是早已經過風吹雨打的。表面上看來,光滑細膩,切開一看,卻是密密麻麻的窟窿。
這是誰的過錯,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可以徹查。
池明洲想要的結果,便是徹查。
第二個事實是,玉泉水濁。
其實,玉泉水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渾濁,反而清澈見底。可是,那些鱷雀鱔幼魚從何而來?那些鱷雀鱔幼魚,擁有鱷魚的嘴巴,十分兇猛。其實,那玉帶橋斷,馬車墜落,是可以有倖存者的,只要擅長應變,只要能夠游水。可惜,有了那些鱷雀鱔幼魚的攻擊,無人生還。
鱷雀鱔幼魚本來不屬於大商,最初沒有禁令,流入進來,是貴族寵物。然而,鱷雀鱔幼魚多次傷害普通人,大商不得不頒布律例,禁止鱷雀鱔幼魚的買賣。
而且,鱷雀鱔是可以檢驗水質的。
鱷雀鱔偏愛渾濁水質,最好帶有泥沙。
水質過於清澈的,魚蝦便會繁衍緩慢,鱷雀鱔便會吃不飽。
池明洲調查過水樣,玉泉水被投入大量香料,壓制了惡臭味,恰好適宜鱷雀鱔幼魚的繁衍。當然,這些香料,也會抑制鱷雀鱔幼魚的成長,教它們長不大的。
因此,玉泉水一直都看著很是平靜。
「池尚書,年輕真好,有輕狂的資本。」老太監接過萬言血書,捲起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