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戶部左侍郎湯友臣的母親,終於病逝了。
商景帝親自題寫輓聯,派人送了過去,還批准湯友臣七天喪假,無需向吏部辦理喪葬手續,可謂皇恩浩蕩。
芳名永駐,德澤流芳。
這是輓聯。
游小霞纏著池明洲,登門湯友臣的溫泉莊子青蓮,抬頭就看見了。
游小霞猜測,這八個字,足以刺痛湯友臣的心靈了。
湯友臣的母親或許是一個正常人,可是,輪到湯友臣,十足的怪物了。
不過,游小霞瞧著,湯友臣這悲痛萬分的表情,面對弔唁人每一句節哀順變的時候,流露出隱忍的淚光,內心不禁嘖嘖稱讚。
是不是每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員,都擅長演戲。
當然,安業坊衙門不良帥江敏,那是演戲的小能手,眼淚說來就來,隨時可以哭泣,表達自己的辛酸和委屈,看得她游小霞都想翻白眼了。
「湯左侍郎,你解脫了。」池明洲壓低嗓音。
接著,池明洲牽著游小霞離開。
游小霞這才明白,池明洲是一定會前往湯友臣的溫泉莊子青蓮弔唁的。那麼,她剛才如此努力勸說,口乾舌燥不說,還將晚上那點風流事都拿來當籌碼,豈不是被池明洲算計得狠狠的。
臥槽,她游小霞最是不能容忍,被當猴子一樣戲耍,即便是池明洲也不行。
於是,游小霞怒極了,推搡了池明洲,作勢要分開。
可是,池明洲手疾眼快,將游小霞抱了滿懷。
「小霞,我這不是做戲給湯左侍郎看。」池明洲輕輕地咬了一下游小霞的耳朵。
嗚呼哀哉,游小霞酥麻得腳趾頭都打顫了,真是丟人。
不過,游小霞明白池明洲的意思,這大理寺有內鬼,或許不止一個。
罷了,她游小霞不計較了。
游小霞深知,和池明洲在一起,必須不計較很多。
「池大人,難得湯左侍郎想得通,放棄了這唾手可得的尚書之位,也要將他的母親埋葬。」游小霞托著下巴,皺起眉頭。
你說,人來這世間走一遭,好像就是要一直為了幸福生活而奮鬥,否則總是吃不完的苦楚。湯友臣選擇在此時此刻舉辦葬禮,那麼就得回老家守孝三年,才可以全了大孝子美名。這戶部尚書,不可能為了湯友臣空缺三年。況且,官場三年,簡直就是風雲變幻。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必定會漸漸地安插心腹,保證湯友臣三年之後即使回歸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戶部左侍郎。
哎,在安業坊衙門待久了,即便不會權斗,也可以將這些權斗分析得透透徹徹。
「小霞,他走的純臣路線,和我一樣。」池明洲輕聲道。
所謂純臣,依附帝王生存,不結黨營私,不結交世家大族。皇帝需要的時候,那就做牛做馬,什麼髒活累活都得接。皇帝需要背鍋的時候,還要主動交代出去,再偏遠的地方也得蹲著,可能一蹲就是十年。
「池大人,你幸好有我。我呢,倒霉體質,你倒霉,我可以奉陪,反正我經歷過無數次。」游小霞笑靨如花。
話音剛落,有一盆茉莉花,怦然落地,陶盆摔得粉碎。
所幸,池明洲抱著游小霞,及時躲開。
游小霞瞅了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小嘴。
她游小霞也忒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