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座房寬敞明亮,器具皆是竹編的,觸感清涼,軟硬適中,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年輕小門房,平時的日子過得舒坦。
不過,年輕小門房不懂禮數,拍拍屁股走人,讓游小霞和潘小安干坐著,一坐就是一炷香時間,真是口乾舌燥。
「小霞,沒電了,我得回去。」潘小安這個沒義氣的,臨陣逃脫。
游小霞聽後,撇了撇小嘴,只能硬著頭皮,尋了一套茶具,打上井水清洗,然後簡簡單單地煮了茶水,也不知道是啥茶葉,喝起來算是甘甜的。
不錯,當游小霞抿到第三口的時候,年輕小門房領著一位中年男子恰巧出現。
中年男子,劍眉星眼,猶如古樸的井,宛如墨色的竹,沉穩且深邃。
游小霞覺得,這位中年男子,或許稱不上好看,卻是十分耐看的。看著看著,便會生出一種錯覺,那就是嫁給他,必然會獲得安全感。
「郎君,如此氣宇軒昂,想必就是裴尚書吧。」游小霞其實醞釀了一大堆拍馬屁的話,到了此時此刻,即便是悶悶地憋出這句話,都覺得丟人,連忙低下腦袋。
「娘子真會說漂亮話。」年輕小門房笑道。
咳咳,這讚美之詞,從年輕小門房口中蹦躂出來,怎麼這麼奇怪。
「娘子,登門造訪,有何貴幹?」還是裴濟懷簡單明了。
語罷,游小霞清了喉嚨,深深作揖:「裴尚書,我乃安業坊衙門不良人游小霞,掌管夏鳴街,今日是陪同不良人潘小安一起巡邏桂泉街。不過,潘小安臨時有急事,由我代勞。」
「他不會是畏懼於我家爺的威嚴,臨時逃跑吧。」年輕小門房調笑道。
話音剛落,年輕小門房挨了裴濟懷一頓爆栗子。
「裴尚書,我有一個小小的疑問,您可以當是說笑。您和河東裴氏有什麼關係?」游小霞弱弱地問道,眼皮子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抬起,努力觀察裴濟懷的表情。
哎,只要一個裴氏,很難不教人聯想到,與大魏王朝命運息息相關的河東裴氏。裴家軍在,則大魏在。大魏皇室司馬氏,極度信任河東裴氏,而河東裴氏從來沒有辜負過司馬氏的囑託,保家衛國,忠貞不二。
「娘子,果真是開玩笑,我從來不知,河東裴氏。」裴懷濟不苟言笑。
「也對,裴尚書識字不多,不能熟讀歷史。那麼,請讓我講述一段,你或許不想聽的故事。河東裴氏最後一位恆山王,叫作裴元卿,含有一半北狄血統。這北狄,年年與大魏徵戰,一會兒和善一會兒翻臉。所以,大魏的末代皇帝,弒父上位,無法信任恆山王,解散了裴家軍不說,還逼死了裴皇后。」游小霞說到最後,停頓了半晌。
然而,裴懷濟嘴唇緊抿,神色依然嚴肅。
其實,河東裴氏有家訓,不得與皇室通婚。這位裴皇后,被河東裴氏族譜除名,才嫁給大魏的末代皇帝。
如果裴懷濟來自河東裴氏,有可能會忍不住說一句不可能。
「還有更加不可能的是,裴元卿的妻子叫作司馬嬙。」游小霞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