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你們好大的膽子

  此時對於諸葛井瞻來說好像就剩下一條路可以選了,那就是反將一軍。

  從現在個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個天命王楊玄機授意,荀有疚親自設計的圈套。

  所以諸葛井瞻的頭很疼,心也很疼。

  荀有疚是他的競爭對手,能這樣設計他其實並不悲憤,如果他是荀有疚的話,他也會這樣做。

  他悲憤的是楊玄機對他的態度,可他又對楊玄機還有那麼一兩分的期望,這就顯得格外矛盾。

  一開始他以為,燒掉了縣城裡他辛辛苦苦籌措來的物資,荀有疚已經足夠陰狠了,現在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只是想要辦他一個失職之罪,而是勾結敵人的反賊罪名。

  所以他推測,自己別管是往什麼方向逃走,都會被堵住,而且還會坐實了他勾結敵人的罪名。

  如果不是的話,荀有疚會說,你為什麼要逃?

  諸葛井瞻相信荀有疚那樣有心計的人,一定會猜到他要往南邊跑去投靠李兄虎,所以必會派人在那邊等著攔截,到時候可算是被人抓一個現形,再被帶回去,百口莫辯。

  高慶盛說,假扮成寧軍奸細的人如今就在靈山縣杏花樓里,對於諸葛井瞻來說,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拿下這個奸細,當眾揭穿荀有疚的奸計,在天命軍中,諸葛井瞻的人緣不錯,此時境遇之下當然沒人敢站在他這邊,但最起碼也不會支持荀有疚。

  到了那時候,被反將一軍的天命王楊玄機,難道還能不問緣由直接處置他?

  此地距離靈山縣並不是很遠,算計時間,此時荀有疚的援兵應該還沒到。

  只要到了,再想翻身就難如登天。

  至於以後......

  諸葛井瞻對楊玄機已經死了七八分的心,先把這一劫度過去,等以後尋機會再走。

  所以諸葛井瞻不敢有絲毫耽擱,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靈山縣杏花樓。

  衝到樓門外,立刻就被孫沖的人攔了下來。

  「大膽!」

  諸葛井瞻怒斥一聲:「以你身份,居然還敢攔我?」

  孫沖冷著臉說道:「諸葛先生還是不要過分的好,先生現在應該去大王面前解釋一下,為何寧軍奸細與你勾結的事。」

  「把他拿下!」

  諸葛井瞻直接吩咐了一聲。

  手下人立刻向前疾沖。

  孫沖手下人少,只有幾十個人,而諸葛井瞻帶來數百人,打起來之後孫沖的人很快就支撐不住。

  諸葛井瞻大步走進杏花樓里,一邊走一邊問高慶盛:「你說的那個假的寧軍奸細何在?」

  高慶盛指了指二樓:「就在樓上一個房間裡綁著。」

  諸葛井瞻快步上樓,高慶盛緊隨其後,高慶盛一邊走一邊說道:「那人是荀有疚的人,假扮成寧軍奸細,故意栽贓先生......我出來的時候,那人還在屋子裡綁著。」

  諸葛井瞻一把將房門推開,同時也問了高慶盛一句:「屋子裡除了他之外還有誰!」

  高慶盛回答:「還有我。」

  諸葛井瞻一怔。

  然後就看到地板上躺著的那個人......也是高慶盛。

  他猛的回頭看向身後的那個高慶盛,眼睛已經睜大,回頭的那一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半個時辰後。

  天命王楊玄機帶著隊伍從大營里趕到靈山縣城門口,正遇到一路打殺著到了這邊的兩支隊伍,一邊是諸葛井瞻的手下尹庸,一邊是荀有疚的手下白樺。

  一看到楊玄機到了,這兩個人全都停手。

  「都拿下。」

  楊玄機陰沉著連吩咐一聲。

  他手下青絛軍跨步向前:「跪下!」

  尹庸和白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把兵器扔了,他們的人也都跪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

  楊玄機看向身邊的荀有疚。

  荀有疚也是滿心的恐慌,這事根本就不是他安排的,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突然之間接到消息說是諸葛井瞻和寧軍勾結,他就知道事情壞了。

  他能設計出一萬種除掉諸葛井瞻的辦法,無所不用其極,但其中絕對沒有陷害諸葛井瞻與寧軍勾結這一種。

  因為那不可能,就算你做的再像是真的,楊玄機都不會信,連他都不會信。

  「臣下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臣下也沒有安排人去接管諸葛先生的隊伍,更沒有派人離開過大營,所以縱火之事,與臣下絕無關係。」

  荀有疚解釋道:「或許......真的是寧王李叱派來的人。」

  楊玄機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間反應過來:「是李叱要除掉諸葛先生?!」

  荀有疚嗯了一聲:「十之七八就是寧王李叱的人,因為主公吩咐臣下的事,臣下不敢有絲毫的違背,這些人著實不是臣下安排。」

  楊玄機一催馬,朝著杏花樓那邊沖了過去。

  隊伍在杏花樓門口停下來,見門外躺著不少屍體,其中就包括靈山縣校尉孫沖。

  孫沖被人砍斷了半邊脖子,血流了一地,人早就已經沒了氣息。

  楊玄機快步走進杏花樓正門,大堂里也有不少屍體,顯然諸葛井瞻的人和孫沖的人,在這廝殺的格外慘烈。

  再往前走,就看到一群人圍著什麼東西站在那,這些人回頭看到楊玄機到了,紛紛跪下來行禮。

  他們跪下來後,楊玄機才看清楚他們圍著的是一口大缸。

  「諸葛井瞻呢!」

  楊玄機大聲問了一句。

  有人顫抖著手指了指那口大缸,楊玄機臉色一變,加快腳步跑到大缸旁邊看了看,一瞬間臉色就變得發白......諸葛井瞻確實在大缸里。

  但諸葛井瞻並不是被淹死的......因為這具屍體上沒有人頭,沒有人頭當然不可能是淹死的......

  大缸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紅色,脖子上的斷口很齊整,很明顯是被人一刀斬斷。

  人頭不在這,也不在這杏花樓里,想來是被寧王派來的人割掉之後帶回去復命了。

  在楊玄機低頭看向大缸里那一刻,那無頭屍體的樣子,把他嚇了老大一跳。

  「怎麼回事!」

  楊玄機後退兩步後怒吼一聲。

  與此同時,城外十七八里處,餘九齡一邊縱馬一邊回頭看,靈山縣的輪廓已經越來越小,他得意的笑了笑。

  這事啊,都靠我。

  所以餘九齡可以得意,可以放肆的得意,他朝著前邊看過去,想著我可真牛-逼,而且我還能更牛-逼。

  又兩個時辰之後。

  楊玄機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大營里,到了中軍大帳門外,當值的親兵全都俯身行禮。

  楊玄機緩緩吐出一口氣,邁步進入大帳,抬頭看到桌子上有一個木盒,他楞了一下,轉身問門口親兵:「那木盒是什麼東西,誰送來的?」

  親兵俯身回答道:「輜重營將軍高慶盛來過,送來這個木盒,說是主公讓他從靈山縣緊急送回來的。」

  「人呢!」

  楊玄機立刻怒吼了一聲。

  這一聲咆哮,把親兵嚇得全都跪下來,有人回答道:「主公,高將軍沒有進大帳,把木盒交給我,說是主公吩咐他送過來的,要放在主公案頭,說主公回來之後要看,臣下接了那木盒放在桌子上的,高將軍說還要趕回靈山縣就走了。」

  「一群廢物!」

  楊玄機又是一聲咆哮,氣的臉都已經扭曲了。

  他轉身看向桌子上那個木盒,不用打開,他也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可他還是吩咐了一聲:「去把那盒子打開!」

  親兵連忙跑過去,將盒子打開,然後就被嚇得喊了一聲,險些往後仰倒。

  盒子裡果然是諸葛井瞻的人頭,被人用石灰灑過,壓住了血腥味,可是那模樣還能看的出來。

  諸葛井瞻的嘴裡咬著一封信,楊玄機讓人把信拿過來,他自己不敢看,讓手下人看。

  手下人將信封撕開,裡邊的信很短,只有幾句話。

  【這世上所有的報應,都應該來來自於仇人,諸葛井瞻按寧軍律例當斬首,而你,他日將來必死於水......另外,你可問問荀有疚是誰的人,問問他可還記得舊主?】

  「啊!」

  楊玄機嘶吼了一聲,一把將信抓過來,撕了個粉碎。

  他這般有氣度有涵養的人也被氣成了這樣,那張臉猙獰的已經扭曲。

  「主公......」

  荀有疚跪下來,一邊叩首一邊說道:「主公息怒,主公,臣下對主公從無隱瞞,臣下之前就說過,臣下在豫州時候,為曹家效力......」

  楊玄機猛的看向荀有疚:「你給我滾開!」

  荀有疚嚇得肩膀都哆嗦了一下。

  楊玄機轉身看向手下眾將:「你們全都帶人出去給我搜,把那些人給我帶回來,全都帶回來!」

  「是!」

  那些將軍們應了一聲,轉身呼啦呼啦的跑了出去。

  不多時,天命軍大營里兵馬調動,數不清的騎兵從大營里出去分散各處。

  河邊。

  留在接應處的董冬冬和齊鏘奇看到曹獵他們回來,立刻出蘆葦盪迎接過去。

  「快走快走。」

  餘九齡下了馬就跑起來:「走慢些就沒命了,一大群龜孫兒在後邊追爺爺們追的緊。」

  他們身後,隱隱約約的已經可以看到大隊的騎兵正在追來,蹄聲如雷。

  眾人不敢耽擱,到了岸邊把身上的東西扔掉,紛紛跳進大河之中。

  他們的水性都不錯,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游水過來的,每個人嘴裡咬著一根竹管,也不露頭出來。

  片刻之後,楊玄機的追兵就到了,停在岸邊不住的往水中放箭,箭矢密集猶如流蝗。

  好在水能阻擋羽箭,不至於被亂箭射成刺蝟。

  可是沒想到的是,那些追兵並沒有就此放棄,也紛紛跳進河水裡,咬著刀往前游。

  曹獵他們急匆匆的游到了對岸,河道如此寬闊,水流如何湍急,能游過來,人就差不多已精疲力盡。

  後邊的追兵應該是得了死命令,不計代價也要他們抓回去,所以還在往前游,距離岸邊也已經不遠了。

  「公子你們先走。」

  董冬冬伸手去扶曹獵:「我和老齊擋他們一陣。」

  曹獵搖了搖頭:「一起走。」

  就在這時候,一件冷冰冰的東西放在了曹獵的肩膀上,那東西距離曹獵的咽喉近在咫尺。

  冷森森的鋒芒,讓曹獵已經感覺到了地獄的氣息。

  有人在他身後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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