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誰的風格

  歸元術看著那倆人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失神,他猜到了這兩個人身份來歷必不簡單,卻著實沒有想到是廷尉軍的人。

  「三件事。」

  歸元術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看向董冬冬和齊鏘奇說道:「第一,證明身份,第二,說明來意,第三......還沒想好。」

  歸元術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說吧。」

  董冬冬抬起手示意了一下,那手勢的意思大概是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我沒有惡意,還有一層意思是你們不要大驚小怪這些都是正常操作。

  然後他把褲子脫了。

  廷尉軍的令牌被他綁在大腿-內-側,這地方確實藏的還算不錯。

  以至于歸元術決定不接過來看了,他看向張有棟:「你檢查一下吧。」

  張有棟:「這......」

  他的第一想法是,不磨得慌嗎?

  雖然很嫌棄,但還是得檢查。

  廷尉軍的身份鐵牌不可仿冒,首先這普天之下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鐵牌什麼樣子,其次每一塊鐵牌都不是一模一樣的,就連同級身份的鐵牌都不是一模一樣的。

  設計和監造這鐵牌的正是長眉道人,他一輩子行走江湖,靠這門手藝幫李丟丟攢了不少錢.....

  歸元術到冀州之後要學會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適應自己的身份。

  寧王手下各級官員的官服,梁冠,職稱,各級軍職的戰服,軍盔,以及各式的令牌。

  這些都是一個諜衛軍大統領必須掌握的事,不然的話豈不是無比的失職。

  張有棟把令牌接過來檢查了一下,確定是真的,因為每一塊百辦鐵牌都有特殊的編號,這個編號是從李先生留給李叱的一本書中所取。

  「真的。」

  張有棟把鐵牌遞給歸元術,意思是大人你還是親自檢查一下的比較好。

  歸元術道:「我知道廷尉軍百辦以上的鐵牌鍛造,用的是一種特殊的方法,在鑄造鍛打的過程之中加入一種特殊材料,使鐵牌有一種獨特的氣味。」

  他看向張有棟:「你再聞聞,確定一下。」

  張有棟的眼睛都睜大了。

  「大人。」

  董冬冬俯身道:「我們兩個的身份不會有假,只是大人的問題,我們也不好回答。」

  歸元術問:「哪個不好回答?」

  董冬冬道:「都不好回答,我們身上有機密任務,不可隨意告知任何人,還請大人見諒。」

  「諒?諒不了。」

  歸元術道:「我是奉寧王旨意辦事,你們也是奉寧王旨意辦事,但你們卻辦到我這裡來了,如果我不客氣一些,你們已經被五花大綁,先打一頓再說,但我打算客氣一些......不說,滾蛋。」

  董冬冬指了指尹信平:「我們可以走,但是這個人我們得帶走。」

  歸元術道:「你是覺得我好說話嗎?」

  董冬冬立刻俯身道:「卑職不敢,卑職......」

  歸元術起身,緩步走到董冬冬身前,看著董冬冬的眼睛說:「我不管是誰派你來我這的,你回去之後告訴他,下次再這樣我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直接去見寧王當面問問,是不是寧王不信任我,所以安排人盯著我。」

  「不是!」

  董冬冬連忙解釋道:「著實是誤會,也是因為這案子......」

  歸元術道:「走吧,別讓我翻臉。」

  董冬冬還想再說什麼,齊鏘奇在他背後拉了一下,然後俯身道:「卑職有錯在先,卑職先告退,以後再向大人解釋。」

  董冬冬嘆了口氣,也俯身一拜,兩個人轉身走了。

  等這兩個人走了之後,張有棟道:「其實這倆傢伙還挺有意思的。」

  歸元術笑了笑道:「人不錯,到咱們這來也不是他們倆的問題,至於是誰的問題,以後我再問。」

  他轉身看向尹信平:「我給你半刻的時間考慮清楚,我連廷尉軍的人都不給面子,你覺得我會給你面子嗎?」

  尹信平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身子還在顫抖著,因為尹昌的那顆血糊糊的人頭就被歸元術扔在他腳邊了。

  董冬冬和齊鏘奇兩個人離開之後,知道這事變得複雜起來,可能複雜到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兩個人的權限了。

  於是兩個人只能回去復命,也不知道那位歸大人還能搞出來多大的事情。

  他們倆商量了一下,本身的他們還有別的任務,就是去毛陽縣一趟,此時距離毛陽縣這麼近,就先去那邊把事情辦好。

  他們騎馬朝著毛陽縣城那邊過去,到了距離縣城大概二十幾里遠的地方有一片林子,不是很大。

  在林子外邊兩個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明顯有凌亂的蹄印,有些地方還有血跡。

  他們倆下馬,小心戒備著進入林子之中,沒走多遠就看到了滿地的屍體。

  都是毛陽縣的人,身上穿的是廂兵和捕快的服裝,死在這的粗粗看起來也有至少四五百人。

  「之前追出來的人?」

  齊鏘奇看向董冬冬。

  董冬冬點了點頭:「應該是。」

  他們在山溝里藏起來的時候還在納悶,為什麼毛陽縣沒有派人來追。

  原來不是沒追,而是都被人半路截殺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迷茫起來。

  時間往前推一個半時辰,毛陽縣城門口。

  徐績的隊伍終於到了,這讓尹信安心裡好歹踏實了一些。

  雖然莫名其妙出現的諜衛軍擄走了他弟弟尹信平,可是對於家族大計來說,徐績比尹信平重要一萬倍。

  只要拿下徐績,三天之內就能召集一萬人的隊伍,半個月之內就能趕到封州奪城。

  就算那些諜衛軍的人是來調查的,可是他們要返回冀州請示寧王,來回沒有三個月都不夠。

  寧王那邊就算是當機立斷調集大軍,軍隊集合起來需要時間,且大軍行進又不是輕車簡行的趕路,所以還要多一個月左右,那就是四個月。

  所以對於尹家來說,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徐兄!」

  城門口,尹信安大步走上前,朝著馬車裡抱拳道:「徐兄總算是到了,未曾遠迎,還請徐兄恕罪。」

  馬車裡,徐績根本就沒有下車,只是聲音冷冷淡淡的說道:「尹兄,我前日落水之後便一直都在發燒,見不得風,身上冷的要命,就不下車相見了,還請徐兄指引住處,我想直接過去休息。」

  尹信安的臉色一變,這徐績欺人太甚!

  他料到了徐績會因為他沒有出城遠迎而故意擺個臭架子出來,卻沒有想到這架子擺的如此離譜。

  他居然連車都不下!

  可是此時徐績的車馬還沒有進城,他也不好發飆,所以壓著火氣說道:「徐兄......那就先進城吧,住處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現在就先派人去請郎中過來,為徐兄診治。」

  「有勞尹兄了。」

  馬車裡的徐績回了一句,依然那清清冷冷的聲音。

  尹信安回頭看了一眼,示意在城中藏著的人做好準備。

  徐績只帶來了百十個護衛,就算個個都能打又怎麼樣,城中埋伏的人是徐績隊伍的十幾二十倍。

  「尹兄。」

  馬車裡,徐績忽然又說道:「不然你上車來,與我同行,我們兩個許久未見,我可是有很多話要說。」

  尹信安笑道:「我還是先給你去做好安排吧,你不能見風,我就不開車門上去了。」

  徐績道:「你我,都如此生分了麼。」

  尹信安想了想,若是此時就直接動手,成功的機會也應該很大,徐績讓他上車,多半是因為心裡有一些擔憂。

  難道徐績也已經看出來什麼不對勁?

  一念至此,尹信安隨即開始後撤,舉起手指了指徐績的馬車。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尹兄,我來之前先去了一趟登州,你是我同窗師兄,長我幾歲,當年在書院的時候,我對你就無比敬仰,那時候就想著,以後要和師兄多走動,只是後來世事難料......我想著,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拜訪過伯父,著實有些失禮,所以......」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

  尹信安的臉色已經大變。

  馬車裡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安兒......我在車上。」

  尹信安立刻把手舉起來,四周埋伏的弓箭手立刻就把搭好的羽箭撤了下去。

  「父親。」

  尹信安道:「你.....你為何會到這裡來!」

  馬車裡,那老人嘆道:「是......是徐大人太過熱情,突然造訪,我就被他硬是邀請著一同來了。」

  尹信安立刻就明白過來,徐績是派人綁架了他的父親。

  「父親......」

  尹信安眼睛有些發紅的說道:「恕孩兒不孝了。」

  他一擺手:「全都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埋伏著的人立刻往前沖,弓箭再次瞄準過來。

  「唉......」

  馬車裡有人嘆息道:「虎毒不食子,你卻要連爹都不要了。」

  車窗打開,從馬車裡伸出來一隻手指了指。

  指的方向是尹信安那邊,尹信安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然後就看到縣衙那邊竟然起火了。

  就是這一瞬間,馬車的後門打開,幾道人影從馬車裡掠了出去。

  那是兩個人帶著兩個人在沖,可見其中有兩個人應該是不懂武藝,又或者是稀鬆平常。

  那四個人衝出馬車後直接跳上戰馬,這百十人的隊伍調轉過去,直接就跑了。

  尹信安暴怒。

  之前就來了一伙人,抓了尹信平轉身就跑,現在又來了一伙人,沒有唬住他也轉身就跑。

  這都是什麼噁心的東西!

  「給我追!」

  尹信安一聲令下。

  他讓手下人牽過來一匹戰馬,他親自帶著隊伍追了出去。

  那逃走的隊伍顯然早有準備,馬背上的人全都沒有帶什麼重物,連盔甲都沒有,就是為了跑的時候能更快一些。

  尹信安氣急之下哪裡還管那麼多,這城中的兵力足夠多,就算是追到把馬累死了,他也必須把徐績拿下。

  兩支隊伍一前一後,順著官道往遠處疾沖。

  某處隱秘的地方,董冬冬和齊鏘奇兩個人趴在那看著,看的都一臉懵。

  「這又是哪一齣戲?」

  董冬冬自言自語了一句。

  齊鏘奇道:「不會是咱們的人,廷尉軍的人可不是這種風格。」

  董冬冬道:「可除了我們的人,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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