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關上,士兵們和百姓們並肩作戰,百姓們不會使用弓箭,但他們可以搬起石頭。
進攻龍頭關的山海軍賊兵,其實根本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面。
他們在兗州攻城略地,看起來所向無敵,可那是因為在兗州就沒有一支可以和他們抗衡的軍隊。
本來白山軍可以,但他們刺殺了白山軍的大當家,又用重金收買白山軍的其他當家,將白山軍分化,這才能將白山軍逼降。
可是寧軍和白山軍一樣嗎?
但是山海軍又拿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正面戰場上贏不了,於是便只好故技重施。
慕風流藉助山河印的力量,控制雲霧圖,找出殺手試圖刺殺莊無敵。
然而殺手想下手也得看機會,因為莊無敵已經有差不多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下過城牆了。
在重兵把守的城牆上,別說是什麼雲霧圖中排名第三的霸刀,就算是神仙中排名第三的來了,也別想有機會。
要想殺莊無敵,就必須等到莊無敵下城的時候,當然,如果這個霸刀不怕死的話,也可以在城牆上試試,無非是同歸於盡。
然而殺手殺人賺錢是為什麼?
就為了和目標同歸於盡嗎?
在龍頭關裡邊,民夫們在搬運防守所需要的東西,霸刀就混在這群人之中。
這兩天他假扮成民夫,已經上城三次,其中有兩次靠近了莊無敵,還和莊無敵打了招呼,但卻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首先他知道莊無敵自身武藝不凡,其次莊無敵的親兵時刻不離左右。
在這樣的環境下手殺人,下一息就可能被寧軍亂箭射成刺蝟,或者是被亂槍捅成馬蜂窩。
霸刀把一根粗重的木頭扛在肩膀上,又一次朝著城牆上走去,他告訴自己忍一忍,雖然看起來像個苦力一樣在幫寧軍幹活,可也不是沒有收穫,最起碼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被刺殺的目標,會有很大幫助。
兩天了,他時不時就感覺自己像個傻批一樣,混在民夫里,每天都要幹著很繁重的體力活,搞不好還要在城牆上搬起石頭往下砸自己人,還要砸的很賣力的樣子,不然就可能被人看破。
然而作為雲霧圖中最優秀的殺手之一,他知道隱忍對於一個刺客意味著什麼。
那是刺客可以殺人也可以自保的必須手段,那是一個刺客合格不合格的標準。
如果連忍耐都做不到的話,那還做個屁的殺手,不如直接去做個小買賣算了。
肩膀上的木頭很沉重,霸刀咬著牙堅持著,順著上城坡道爬上去,把木頭放下後,假意起身擦汗的時候觀察著莊無敵的所在。
那個傢伙,好像他媽的鐵人一樣,這幾次霸刀上城都看到莊無敵在指揮隊伍,從來沒有見他休息過。
這樣的人,難道還需要殺嗎?難道他不會把自己熬死嗎?
霸刀雖然喜歡殺人時候的快意,但現在恨不得莊無敵把自己熬死算了。
然而那個傢伙看起來應該是熬不死,什麼時候看到他,什麼時候都好像一桿標槍一樣,冷硬且鋒利。
「多謝你們了!」
就在這時候莊無敵走過霸刀身邊,朝著他們這些民夫點頭致謝。
霸刀連忙和其他民夫一起俯身,在彎腰的那一刻,他還在判斷有沒有機會出手。
可是沒有,莊無敵一左一右站著兩個親兵,一個持盾一個握刀,這兩個人看起來就不好對付。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城牆上人太多了,霸刀就算趁著此時將莊無敵一擊必殺,但他也沒法活著脫身。
所以他再一次忍了。
「山海軍上來了!」
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所有人都看向城牆外邊,霸刀在這一刻敏銳的察覺到了機會,他暗藏於袖口裡的小刀滑了下來,想趁著莊無敵轉身看向城外的那一刻動手。
而在這一刻莊無敵也確實轉身看向城牆外邊,霸刀的眼神閃出一抹狠厲。
就在他的小刀已經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一隊弓箭手從後邊快速上來,迅速的占據防守位置,硬生生的把霸刀擠到了後邊。
再看時,莊無敵已經在一群弓箭手的隊列之中了,哪裡還有下手機會。
霸刀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轉身要走。
「大家幫忙把石頭搬過來!」
莊無敵回頭喊了一聲,霸刀怎麼都感覺那傢伙是在看著自己喊的,想走也不好走了,於是假意興奮的應了一聲,和其他民夫去搬石頭。
城下的山海軍黑壓壓的撲了上來,抬著雲梯,吶喊著,像是很有氣勢的樣子。
可是這兩個月來的攻城卻毫無進展,早已經讓他們每個人都心裡有了抗拒,大部分人吶喊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砸死他們!」
一個搬運過來石頭的農夫 ,看到山海軍的人已經到城牆下邊了,喊了一聲就把手裡的石頭砸了下去。
一個山海軍士兵被石頭砸在腦袋上,直接砸的腦殼碎裂。
這民夫大哥一轉身,看到霸刀扛著一塊石頭站在那,他立刻喊道:「砸啊,砸死那些畜生!」
霸刀:「是......我是要砸。」
於是到了城牆邊緣處,也假裝瞄準了一下,故意朝著人稀少的地方把石頭扔了下去。
然而總是會有該死的人自己找死,一個山海軍士兵看到自己身邊的同伴剛剛被砸死了,那個慘啊,腦袋都被砸沒了似的,血和腦漿還迸了他一身,他覺得這一片不大吉利,於是往旁邊躲了幾步。
剛躲過來,霸刀扔下去的那塊石頭到了,也正砸在腦袋上......不過話說回來,從上往下砸,只要是砸中了,不砸在腦袋上的可能都不大。
砰地一聲,這山海軍士兵的腦殼也直接被砸爆開,頭骨往四周開裂,腦袋變成了個盆。
霸刀正好看到這一幕,心說這他媽的怪不得我,是你自己運氣不好。
旁邊的民夫大哥看到這一幕,立刻歡呼起來:「秒的真准啊兄弟!」
霸刀:「呵呵......那是那是......」
那民夫大哥一把拉住霸刀往回走:「走走走,咱們再去搬石頭過來,砸那些畜生。」
霸刀不想暴露,只好跟著那民夫大哥又去搬石頭,這大哥好像認準了他似的,一趟一趟的,每一趟都拉著他。
好像看著他很親切,不停的和他說話聊天,嘴碎到霸刀心裡生出來一股一股的衝動。
管他什麼莊無敵不莊無敵的,先把這個傢伙幹掉了吧。
可是他又不停的勸自己,作為一個合格的刺客,一定要學會忍耐。
就這樣,霸刀和那位民夫大哥,兩個人來來回回的搬運著石頭,一塊一塊的往下砸。
這一下還把那民夫大哥的好勝之心給勾起來了,以為霸刀是和他比呢。
這一天下來,山海軍還是沒有攻破龍頭關,可以說這兩位都是出力甚巨。
霸刀心裡把這位民夫大哥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十八遍,心說你以為我跟你比呢?
那民夫大哥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告訴他......對啊,你不就是和我在比呢嗎。
這一天的戰鬥結束之後,山海軍的攻勢退了下去,看得出來,他們往回撤退的時候比往前沖的時候要積極多了。
莊無敵走到參戰的民夫兄弟們面前,抱了抱拳道:「我不善言談,不會說什麼漂亮話,但我從心裡感謝兄弟們,請受我一拜!」
說完後,他對所有參戰的民夫兄弟們俯身一拜。
樸實的濃民夫兄弟們連忙回禮,大家朝著莊無敵喊話,每個人的情緒都很激動。
接下來,為了表彰在這次戰鬥中作戰英勇的民夫兄弟,也為了能讓民夫兄弟們保護好自己和便於調度。
莊無敵親自挑選出來幾個在這次戰鬥中最為勇敢的人,其中就包括霸刀和那位民夫大哥。
兩個人,雙雙被任命為民夫隊伍的百夫長,每個人都可以帶領一百人的隊伍。
在受到表彰的時候,那位民夫大哥看向霸刀,眼神里的意思是......小伙砸幹得不錯,不愧是被我認可的人啊。
霸刀扭過頭,心說我早晚弄死你。
本以為這令人羞恥的一天結束了之後,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羞恥的事情發生。
可是讓霸刀想不到的是,寧軍居然對這些民夫那麼重視,他這個新任的民夫百夫長,每天都不得不在眾人面前拋頭露面。
不過他想想這也不錯,這樣一來,寧軍的人就不可能再懷疑他了吧。
對於一個刺客來說,羞恥從那一天開始,然後就一天一天的持續了下去。
他每天都被一百名民夫視為領袖,就算他想偷懶都不行,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尤其是那個也被任命為百夫長的民夫大哥,整天找他來嗶嗶嗶......
他那意思是,你是好樣的,果然我沒有看錯人,是可以和我比肩的男人啊。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在城外的慕風流等人迫不及待的等著能有好消息回來,而霸刀卻一天一天的在別人以為的比賽中不停的幹著活。
每天的日子都是滾木石頭,吃的是饅頭鹹菜,睡的是露天野地。
這天夜裡,躺在空地上,看著天生的星星,霸刀,這位作為雲霧圖排行第三的殺手,有些想哭。
他這半生一來殺人無算,不管是什麼樣的目標,他都能將其手刃,從無失敗的記錄。
這一次,卻好像是一個犯人一樣,被看管在民夫營里了。
那個民夫大哥好像盯住了他似的,就一定要和他比,什麼都和他比......
霸刀甚至他媽的錯覺,那個傢伙有可能暗戀他,所謂的比試,只是想靠近他的藉口。
「我要弄死他......我必須先弄死他......」
霸刀猛的坐起來,喃喃自語了一句。
如果再不弄死那個傢伙,還沒有殺死莊無敵,霸刀覺得自己就會被逼瘋了。
於是他往四周看了看,見所有人都睡著,於是起身,朝著那位民夫大哥睡覺的地方悄悄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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