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王爺真生氣了

  對於羽親王楊跡形來說,半路上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道人,順便還救了他,這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所以他都沒有對夏侯琢提起過。

  他哪裡有時間有興趣說這些,也不是不屑提及,只是真的沒當回事。

  所以李丟丟根本不知道他師父受了傷,也不知道他師父已經被人盯上了。

  然而機緣巧合之下羽親王救了長眉道人,讓孫家的人有些發慌。

  羽親王不當回事的事,孫家不能不當回事。

  孫秋已經愁眉緊鎖了幾天,也提心弔膽,他真怕羽親王府的人過問此事,畢竟那些派去抓長眉道人的手下如果人家願意逼問的話,什麼都能問出來。

  等了幾天之後不見什麼動靜,孫秋的揪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幾分。

  他兒子孫如恭看了看他父親臉色,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卻一臉的城府。

  「父親,現在看來只是個巧合。」

  孫如恭道:「羽親王府的人只是恰好路過。」

  「應該是了,不然的話不會沒人來找上門。」

  孫秋道:「帶回來的人說那些人管其中一個人叫王爺,難道說真的是羽親王已經回冀州了?如果是的話,這件事咱們就得小心應付了,夏侯琢的事羽親王不可能不仔細。」

  「所以......」

  孫如恭道:「這個李叱更得死,死了才無對證。」

  孫秋看了他一眼道:「談何容易,書院裡如今必然是有高手護著。」

  孫如恭道:「護著也是護著夏侯琢,絕對不可能護著李叱,父親,我之前安排人一直盯著,那個李叱最近兩天一直都出門,雖喬裝打扮卻還是被認了出來。」

  「他去什麼地方了?」

  「市場,好像是在做些小生意。」

  「嗯?」

  孫秋的臉色一變,忽然就笑了起來:「他是四頁書院的弟子卻跑去經商,這件事若是宣揚出去的話,書院也不能容他。」

  孫如恭道:「咱們等不到那一步了,羽親王應該已經去過四頁書院,也應該已經見過李叱,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孫秋起身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想了好一會兒後說道:「這事不能再安排自家人出手,我讓老肖明天一早就去一趟黑市。」

  孫如恭點了點頭:「黑市里有的是人願意接這活兒,冀州城外到處都是叛亂,那些亡命徒江湖客也有不少跑到冀州城裡避難,他們給點錢什麼都肯干。」

  孫秋嗯了一聲:「如果明日李叱再出書院,那他就要死了。」

  老百姓們都知道冀州城裡有黑市,但老百姓並不知道這黑市在什麼地方,未曾見過,甚至未曾耳聞,黑市在什麼地方當然會格外神秘。

  孫秋起身走到門口喊了一聲:「來人,把老肖叫過來。」

  老肖是孫秋府里的管事,這個人曾是江湖上的獨行盜賊,後來因為犯了案被官府抓住,這種人按律自然會被處死,可是城中的大家族恰恰需要這種人。

  孫秋當年花銀子把他從監牢里買了出來,在大街上尋了個乞丐做替死鬼。

  老肖在孫府里已經有七八年,有孫府的關照,還有銀子拿,比他做江洋大盜日子要舒服的多。

  不多時,老肖從外邊跑過來,進門就俯身一拜:「老爺,你喊我?」

  「嗯。」

  孫秋道:「你在府里也有七八年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可以託付要事的人,現在正是用到你的時候,城中黑市里你應該還有舊識,今夜已經來不及,明日你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幾個身手不錯的來。」

  老肖點頭道:「老爺放心,明天我就去看看,縱然沒有舊識,尋幾個拿銀子辦事的人還是不難。」

  孫秋道:「別找那些手腳不乾淨的,不怕花銀子。」

  老肖連忙應了一聲:「老爺放心。」

  就在這時候門外一個下人跑過來說道:「老爺,大門外有人敲門求見,說是有要緊事。」

  孫秋問:「誰派來的人?」

  「說是府治大人讓他來的。」

  「嗯?」

  孫秋一皺眉,天已經大黑,這個時候府治大人派人來,難道是因為夏侯琢的事?

  他一念至此隨即吩咐了一聲:「把人帶進來。」

  那僕人又一路小跑著到了大門口,打開側門,外邊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站在那等著,見門開了,他客氣的問了一句:「孫大人有空見我了?」

  僕人點了點頭道:「大人在書房等你,你隨我進來,腳步輕一些,莫要吵了大人家眷休息。」

  年輕人依然客氣的回答道:「知道規矩的。」

  僕人引著他進門在前邊走,年輕人在後邊跟著,僕人走著走著就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很輕,他回頭看了看,見那個年輕人正在往手上戴帆布手套。

  「你這是幹嘛?」

  「見孫大人,要鄭重些。」

  年輕人笑了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他笑起來真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還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片刻後,孫秋書房的門被人推開,孫秋往外看了看,然後臉色就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那個僕人來了,只不過是被扛在肩膀上來的,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年輕人進來後隨手關了門,把肩膀上的屍體放在一邊椅子上,似乎是怕那屍體倒了,還扶正了一下。

  「他說讓我手腳輕一些,不能吵著孫大人家眷休息。」

  年輕人微笑著說道:「我應該是足夠輕了。」

  老肖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他後撤一步擋在孫秋身前,袖口裡垂下來一把短刀握在手中。

  老肖看著那年輕人說道:「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年輕人抬起手比劃了一下:「噓......讓我輕一些,你們自家人反倒是這麼大聲說話,不好不好。」

  他像是才想起來什麼似的,一臉歉然:「真是抱歉,忘了自己介紹一下了,我叫進卒,象棋里的那個卒,王爺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你們孫家的人膽子真大。」

  孫秋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他看向老肖說道:「攔著他。」

  老肖點頭:「老爺放心。」

  他跨步向前,手中短刀朝著年輕人脖子刺了過去,他前半生遊走江湖殺人無算,這一刀不管是力度還是速度都已經到了極致。

  可是年輕人卻連躲都沒躲。

  明明那一刀就要刺進去了,可就是在距離年輕人脖子大概只有一根筷子那麼粗的地方停了下來。

  老肖的手腕被那年輕人攥住,那哪裡是一隻手,分明是一把鐵鉗。

  年輕人手一扭,匕首脫落,他鬆手抓住匕首,一息之內在老肖身上刺了十六刀,人一呼一吸是多短的時間,而這十六刀就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刺完的。

  第一刀咽喉,第二刀心口,第三刀太陽穴......其實第一刀之後人就已經會死,可他卻停不下來一樣。

  十六刀之後,老肖的屍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肖振林,二十年前就在江湖上為非作歹了,我本以為會是個高手,原來只是個廢物。」

  年輕人上前一步,看了看躲在孫秋身後的孫如恭,他露出和藹的笑容說道:「你太小了,就不殺你,你要長記性啊,人啊要有自知之明,你們孫家有什麼資格呢,就敢招惹王府。」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匕首已經橫著戳進孫秋的脖子裡,刀尖從另外一側刺了出來,一滴血從刀尖上滴落下去,孫如恭嚇得嗷的叫了一聲。

  「你看到了吧,做錯事是有報應的。」

  年輕人沒有拔出那把短刀,他手離開刀柄後,孫秋的屍體也倒了下去。

  他看著躺在那嘴裡還在急促爭奪著呼吸的孫秋,很遺憾的說道:「人真的得有自知之明。」

  他的視線看向孫如恭,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要記恨的話,可以記恨你大伯,你父親逼著你大伯把孫別鶴逐出家門,他就知道你父親是要奪家業,所以他主動去求見王爺,跟王爺說孫家願意為錯事負責,誰做錯了事誰負責。」

  「你看,你們出賣了孫家的人,孫家的人又出賣了你們,是不是覺得很難過?」

  年輕人抬起手在孫如恭臉上拍了拍,啪啪啪的,聲音還挺響亮。

  「不想死的話就別喊,等算計著我已經走了之後你再喊,官府來了人後你知道該怎麼說嗎?」

  孫如恭艱難的咽了口吐沫,點了點頭:「知道,府里管家老肖竟然是江洋大盜,因為偷盜府里東西被父親知道責罵了他,他一怒竟然把父親殺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真是個乖孩子,那,肖振林是怎麼死的呢?」

  孫如恭顫抖著回答:「被......被府里的護院殺的。」

  年輕人又點了點頭:「更乖了,你猜我會不會殺你?」

  孫如恭嚇得全身都在哆嗦著,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就在這時候傳來輕微的滴水的聲音,年輕人低頭看了看,然後笑起來:「你這是尿了褲子嗎?」

  孫如恭使勁兒搖頭,又點頭。

  「放心。」

  年輕人笑了笑說道:「我逗你呢。」

  孫如恭眼神剛剛緩和了一下,年輕人一拳打在他太陽穴上,孫如恭的身體橫著飛了出去,頭撞在牆上又落地,直接就沒了呼吸。

  年輕人道:「我逗你呢,我怎麼會不殺你,王府做事......會留隱患?」

  他轉身出門,還回身把房門又關好。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居然敢想動王爺的人,如果王爺那麼好招惹,還是王爺嗎?

  他出了院門後登上門口的馬車,馬車裡坐著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男人,進卒上車後就低頭說道:「蘇叔,完事了。」

  被稱為蘇叔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道:「走吧,去下一家。」

  進卒笑了笑道:「這一家一家的,怕是要忙一夜。」

  蘇叔眯著眼睛說道:「我會在車裡睡一會。」

  進卒聳肩:「你總是那麼懶。」

  蘇叔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會懶,有你這樣的年輕人可用,何必自己去辛勞。」

  進卒點頭:「不能更有道理。」

  蘇叔緩緩吐出一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王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進卒嗯了一聲:「出門的時候看到府里吊死了那幾位側妃,真是嚇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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