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追殺張玉須的那些馬賊,被葉先生風捲殘雲一樣殺了能有七八十,剩下的落荒而逃。
有的直接從城牆上跳下去,寧願摔斷腿也不敢和葉先生再交手,嚇破了膽子的人,只要能逃命,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哪怕葉先生看起來依然像是個飽學儒士,可地上那些死屍又不是他讀書讀死的。
四散的人也不少,應該還有二三十人,追又不好追,葉先生也只得放棄。
遠遠的,闊可敵休汨羅看到了葉先生殺人的手段,所以他選擇停下。
他與初東分開,一個追彭十七一個追張玉須,他還不知道初東已經被李叱殺了。
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想上去與那個中原人交手。
他不是沒有自信贏了那個人,而是對方有兩個人,他在遠處的看到了,其中一人出手,另一人只是觀望。
即便如此,那麼多馬賊依然被殺的落花流水,另一個誰知道是不是也這麼強?
若是一對一,休汨羅的好勝心在,便想去試試那人到底有多強,自己可否勝之。
他手下那些馬賊已經嚇破了膽子,自是不敢再回頭,他以一敵二,覺得沒什麼勝算。
一時之間,他對中原的認識算是更進了一步。
剛入中原的時候,他覺得滿眼皆草芥,中原無豪傑。
本想去冀州城裡殺一個通透,還沒到冀州,倒是被人家殺了一個通透。
所以他轉身就走,為了救那些馬賊,才不值得他出手,他比別人更看不起那些馬賊。
他從城牆上掠了下去,隨便拉了兩匹戰馬,騎上一匹帶上一匹,朝著北門方向沖了出去。
穿過破舊殘敗的城,一口氣出了北門。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出來之後休汨羅下意識的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猛的將戰馬勒停。
馬兒嘶鳴一聲人立而起,馬背上的休汨羅眼睛睜的很大,臉色也有些發白。
他看到了在城門一側,一具殘缺屍體靠著牆坐在地上,在那城牆上還有一個坑。
那屍體的面容已經完全被毀了,胸口位置也塌陷下去一個極恐怖的坑。
可是休汨羅認出來了,那是公叔瀅瀅。
那個很美的女人,那個對他似乎有些意思的女人。
他以為她已經逃走,卻沒有想到居然被人殺死在這,而且死相居然如此慘烈。
停頓了片刻,休汨羅一聲長嘆,催馬向前。
這小城裡死了很多人,數百馬賊,還有兩個女人。
休汨羅走了,方玉舟帶著雀南也走了。
李叱他們在縣城中重聚,他抬起手打上高空一顆信號,沒多久,城外就有一溜煙過來。
張玉須看著彭十七那白花花的一身肉,都驚了。
「你......這是做什麼了?」
張玉須道:「那些馬賊把你怎麼了?」
彭十七:「你滾!」
張玉須道:「難道不是?至少有一百多個馬賊追你,沒把你殺了,卻扒了你的衣服......」
彭十七道:「我自己脫的!」
張玉須道:「噫!竟然如此?」
彭十七覺得這五個字有些不對勁,瞪了張玉須一眼後說道:「我這是計策,一邊跑一邊脫掉衣服,這樣一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玉須就接過去說道:「這樣一來,他們本只是想殺了你,看到你脫衣服,就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了。」
那兩人在胡扯,葉先生走到李叱面前說道:「我應該是輸給你了。」
他往城外方向看了看後說道:「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此事就不要涉及餘九齡了。」
李叱哈哈大笑。
他對葉先生道:「葉先生想的太多了,萬一九妹願意呢?」
葉先生道:「算我欠你的......以後有什麼別的要求你儘管提,至於九妹的事就此揭過吧。」
李叱道:「那我得找紙筆記下來,某年某月某日,葉先生說,欠餘九齡一個吻。」
葉先生:「......」
在旁邊還在因為彭十七沒穿衣服的事而糾纏著,張玉須突然聽到了這句話。
那表情就亮了。
眼睛逐漸睜大,噌噌冒光。
他覺得這可比彭十七身上沒有衣服要有意思多了,這個瓜,比較大,還很刺激。
張玉須那一雙小眼睛睜得很大,但就是顯得那麼賊眯眯的看向葉先生,葉先生扭頭看向別的地方。
不多時,餘九齡從城外呼哧呼哧的跑進來,一口氣跑到李叱他們面前,彎著腰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
李叱道:「看把餘九齡急的。」
餘九齡倒是沒覺得這話里有什麼別的意思,可是卻看到葉先生扭頭看向了天空。
張玉須仔細看了看餘九齡那張臉,然後不得不對葉先生刮目相看,深為敬服。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分散出去,解決了一些殘餘馬賊,又在城中搜集了一圈,把馬賊們遺棄的東西能帶上的都帶了回來。
來的時候因為沒有馬而發愁,現在每個人臉上都有些豐收的喜悅。
得了幾百匹好馬,還有兵器無數。
葉先生對李叱嘆道:「怪不得唐匹敵總是說你氣運好,總是會有好事發生,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李叱想了想,自己是這樣嗎?
仔細想過之後發現,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他父母感染瘟疫而死,按理說,他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自然也會被感染。
偏偏就沒有,但沒有也是必死無疑的境地,因為沒人能照看他,餓也會餓死,可是他師父遇到了他。
之後的人生路,每逢做出選擇,總是選對,不管去做什麼事,總有收穫。
「走吧,咱們繼續趕路。」
李叱催馬向前,五個人帶著幾百匹好馬,浩浩蕩蕩的往北邊繼續趕路。
餘九齡美滋滋,看著那些馬就開心,他一會兒跳到這匹馬上,一會兒跳到另外一匹馬上。
「唉......做一個富有的人,真的就是這麼爽。」
張玉須對彭十七認真的說道:「看到了沒,喜新厭舊說的就是九哥這種人,你可不能和他學。」
餘九齡道:「我呸!我換個馬騎就是喜新厭舊了?」
彭十七道:「我覺得張玉須說的對,你這樣換來換去,馬兒都不開心。」
「你們懂個屁。」
餘九齡道:「老子在雙星樓換來換去的時候,不管是我還是換來換去,都開心的很咯。」
張玉須和彭十七對視了一眼,都沒理解這個傢伙說的是個什麼意思。
正在和葉先生聊天的李叱也聽到了這句話,冷不丁的就被這話騷到了,止不住咳嗽了幾聲。
葉先生嘆了口氣......
燕山營。
二當家莊無敵恢復了喝酒,他回來之後每天都喝酒,大部分時候都會喝得爛醉如泥,然後就一覺睡到昏天暗地。
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就繼續喝,沒人勸得住,持續了幾天之後也就沒有人再勸。
一開始七當家黃金甲親自過來了幾次,莊無敵卻並不聽勸,每日都還醉醺醺的,黃金甲嘆息了一聲,覺得他二哥大抵上是廢了。
黃金甲心裡也明白,這事怪不得二哥,是大哥確實有些過分,自家兄弟卻避而不見,怎麼能不傷了二哥的心。
他想著大概過一陣子也就好了,大不了等大哥回來親自去勸勸。
可是大哥沒等回來,等回來了老六西籬子。
只帶著幾千殘兵敗將回來的,狼狽不堪,問他大哥的事,他也沒有親眼所見,但他推測,大哥大概是回不來了。
一下子,整個燕山營都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陰雲密布。
十幾萬大軍出征,只回來了幾千人,連大當家都可能已經戰死沙場。
如今燕山營總共剩下的兵力還有兩萬餘,一多半是黃金甲山寨里的。
西籬子和黃金甲商量一下,想讓莊無敵拿個主意,等莊無敵醒了之後想聽聽他怎麼說。
結果等莊無敵聽完之後整個人就傻了,一下子三魂六魄都沒了一樣。
聽說虞朝宗可能已死,莊無敵猛的就站了起來,走出去幾步後吐血倒地。
從那天開始,莊無敵就變成了個木頭人,整天傻乎乎的坐在同一個地方,有人路過,他就朝著人喊大哥。
山寨里那些後來的嘍囉,根本就不認識他,把他當傻子一樣欺負。
知道他愛喝酒,有人就故意把給他送的酒里摻水,莊無敵也喝不出來,有酒就笑,沒酒了就發呆。
這才多久,沒人把他當二當家看了。
之前山寨發展太快,隊伍的規模擴充的速度驚人,莊無敵到李叱身邊的時候,燕山營才幾萬人。
他這次回去,山寨里的人基本上都不認識他,哪還有人對他有什麼敬畏。
更有甚者,知道莊無敵每天都會去虞朝宗原來的寨子裡坐著,就故意戲弄他。
有人拉繩索絆他,莊無敵渾渾噩噩也察覺不到,一個跟頭摔在地上,牙齒都磕斷了半顆。
那些傢伙看著哈哈大笑,覺得有意思之極。
若是有認識莊無敵的人遇到了,便會呵斥幾句,消息告知黃金甲和西籬子,那兩個人此時也沒心情去管一個廢人。
那兩人此時心裡都還有些別的念頭,若真想管的話,一句話吩咐下去,誰也不敢再去招惹,可這句話就是沒有吩咐下去。
因為那倆人可能也盼著,如今山寨里這個輩分最高,資歷最老的人,最好出點什麼事。
說起來,莊無敵在山寨里是七當家的時候,西籬子和黃金甲還都身份不高呢,本就不熟悉,所以這兩個人對莊無敵也沒幾分敬畏之心。
況且莊無敵又離開山寨很久,若不是平日裡虞朝宗始終把二當家和三當家的位置留著,而且一再強調莊無敵和李叱的重要,更不會有人在意這兩人。
黃昏下。
髒兮兮的莊無敵坐在虞朝宗原來住的房子門口,抬著頭看著夕陽。
或許是最後一抹陽光讓他眼睛不舒服,眼淚無聲無息的往下流著,可他就是不肯轉過來,似乎在太陽那邊能看到什麼。
幾個巡邏的人經過,有人撿起來一塊石子砸過去,啪的一聲砸在莊無敵腦袋上,莊無敵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幾個人哈哈大笑著走了,還有人說這樣的傻子,明天把他飯菜換成狗食,看看他吃不吃。
就在這時候,有兩個人從暗影里出來,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然後貓著腰從莊無敵的背後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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