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裡看到了這一幕的人,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一身白衣的吳雄奇。
老六高赫哀嚎著死去,臨死之前竟是連跑都不敢了,也許在他死之前的那短短片刻,他其實已經徹底放棄了反抗。
二當家畢大彤的人衝進茅廁發現裡邊已經空無一人,然後看守停屍房的人就過來說四當家吳雄奇的屍體莫名其妙不見了。
「召集人手,多點火把。」
虞朝宗大聲吩咐道:「不要單獨走,分隊去往四周探查。」
「等一下!」
二當家畢大彤快步過來,看向那院子裡說道:「大哥,若那是個人在裝神弄鬼,此時可能已經躲到你院子裡來了,不如先搜搜這院子。」
說完後看特意看了一眼李叱和餘九齡。
虞朝宗點了點頭:「也好,去搜。」
二當家立刻招呼了一聲,帶著人衝進院子裡,可是里里外外都看了,確實沒有那鬼的蹤跡。
那些當家的,各自帶著手下親兵四處探查,都是幾十人一夥,誰也不敢落單。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有人過來,在二當家畢大彤面前俯身說道:「確實.....確實像是撞了鬼了。」
畢大彤道:「你把話說清楚。」
那手下戰戰兢兢的回答道:「我們去查過那些血腳印,發現很不尋常,所有的腳印都不是邁步走而留下的,是蹦著走留下的,因為腳印皆為成對,一開始,剛離開停屍房的時候,兩步腳印之間的距離大概是三尺左右。」
他說到這,下意識的看了看畢大彤,然後咽了口吐沫。
「等到離開停屍房一段距離之後,那腳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從三尺左右,到六尺,到九尺......最遠的間隔,竟然有將近兩丈遠。」
聽到這,畢大彤的頭髮都一陣陣發麻。
就算是輕功再好的人,這樣雙腳併攏著往前跳能跳多遠?而且還落地無聲,再加上那還是不間斷的跳,所以這絕非是一個活著的人能做到的。
「大哥......」
畢大彤嗓音沙啞的對虞朝宗說道:「看來是老四心有不甘,死了之後化作殭屍了......他現在不知道逃去了何處,咱們,咱們怎麼辦?」
本來他們就迷信鬼神,此時諸多證據表明那東西就是已經死了的吳雄奇,畢大彤心裡有鬼,老六已經慘死,老六怎麼殺的吳雄奇,吳雄奇就怎麼殺的老六,而老六動手是畢大彤示意,所以畢大彤最怕的就是吳雄奇下一個就來找他。
「讓弟兄們接著搜查。」
虞朝宗道:「不管是真的有人裝神弄鬼還是真的鬼,總是要把人找出來的,吩咐手下兄弟們不要人少了出去,帶上弓箭。」
畢大彤應了一聲,然後試探著說道:「大哥,我暫時就先留在你這吧。」
虞朝宗點了點頭道:「你我回去給三弟守靈。」
畢大彤連忙答應,跟著虞朝宗回到靈棚那邊。
山寨里,剛來燕山營不到三個月的十三當家李征嚇得臉色都白無血色,別說遇到鬼,他自己現在那臉色就跟個鬼似的,而他四周雖然有數十名手下,可他還是害怕。
按理說老四的死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但那也怕啊,鬼殺人,還管你是誰?
「當家的。」
他手下人小聲說道:「咱們要不然回自己寨子裡去吧,本來和他們就不熟,咱們沒必要去冒險啊,那老四已經化作了厲鬼來索命,咱們犯不上陪著二當家去送死。」
李征嗯了一聲:「咱們假意在這轉一圈就回去,下令兄弟們今夜都不要睡了,全都集中起來,我不信那鬼敢來幾千人的隊伍里鬧事。」
「是是是......」
手下人巴不得趕緊走呢,立刻應了一聲,簇擁著李征往他們自己寨子那邊走。
就在這時候,走在最前邊的那個嘍囉兵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後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後蹭。
「鬼,鬼啊!」
他一邊往後倒著爬一邊喊,那張臉被嚇得一點血色都不見了。
順著他的指點,眾人往前邊看過去,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有個身穿白衣的人坐在那,低著頭,長發披散下來遮住臉,他手裡好像拿著個梳子,正在很仔細的在給他自己梳頭。
月色下,這一幕能把人活活嚇死。
「放......放箭!」
李征立刻喊了一聲。
他手下這幾十人手忙腳亂的把弓箭摘下來,瞄準那白衣人所在之處準備放箭,那箭還沒有射出去呢,石頭上盤坐的白衣人忽然把頭髮往兩邊一分,借著路邊的燈籠光芒,眾人看得分明,那就是已經死了的吳雄奇。
吳雄奇問他們:「你們幫我看看,我的頭髮梳好了嗎?」
嗷的一嗓子,有人禁不住這種刺激,把手裡的弓箭都扔了,掉頭就跑。
李征瘋狂的喊著放箭,有人終於把羽箭放出去,可是卻因為害怕手抖,那箭離著吳雄奇很遠飄了出去。
吳雄奇緩緩站起來,看著他們說道:「你們也想殺我嗎?」
李征嚇得轉身就往回跑,還管是什麼方向,一群人落荒而逃,弓箭兵器什麼的丟了一地。
吳雄奇歪頭看著這些人跑了,似乎還有些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跑。
沒多久,十三當家在半山腰巡視的時候遇到吳雄奇的事就傳開了,這一下,整個燕山營里都是人心惶惶的,就算是實在憋不住了要去茅廁,都不敢一個人去,會拉著一群人一起去,到了茅廁也不敢進到茅廁裡邊方便。
大部分人連茅廁都不敢靠近,實在憋得難受了就找棵樹背著人方便一下。
九當家王連奎在十幾個人保護下到了院子外邊,他側頭看了看那個茅廁,六當家高赫就是在那被厲鬼殺了的,他怎麼還敢去茅廁送人頭。
門外不遠處有幾棵樹,他招了招手,帶著手下人到了樹那邊,在樹下解開褲子剛要尿,忽然間頭頂上被什麼東西很輕很輕的砸了一下。
王連奎抬起手在頭頂摸了摸,覺得那東西黏糊糊的,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他一抬頭,就看到吳雄奇倒掛在那,頭髮披散著,臉朝下在頭髮中若隱若現。
「啊!」
王連奎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一邊爬,那倒掛著的吳雄奇落下來,一刀把王連奎的人頭剁掉,然後拎著那顆人頭就跳走了。
四周的十幾個人沒有一個人敢動,更別說去攔著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厲鬼又殺了一個人跑了,十幾個人被嚇得發抖如篩糠一樣,連魂魄都被嚇跑了。
「兩個了。」
大當家虞朝宗看向身邊的人說道:「大家都留在這院子裡守靈,把院子裡的火把再多點一些,院牆上也要點上火把,沒有事大家都不要出去。」
就算他不說,誰還敢出去啊。
一直就這麼熬著,熬了能有一個多時辰,倒是沒有再聽誰說遇到吳雄奇了,也沒有人被殺,眼看著天要亮起來,所有人都暗自鬆了口氣,想著到了大白天的,那東西自然不敢再來胡鬧了。
然而一想到白天過去,晚上那東西再出來殺人可怎麼辦?
熬到大天亮,竟然先後有幾個當家的帶著手下就跑路了,連帶來的隊伍都沒敢帶上,回去好歹收拾了一下就直接下山去了。
他們就怕帶隊伍走被發現,如果畢大彤攔著他們的話,他們也就走不了,可是此時不走還等什麼?
等到天徹底亮了之後,虞朝宗吩咐人去準備一些飯菜,全都是一夜沒睡,而且也沒吃東西。
可是這個時候,誰吃的下去啊,一個個膽子都快被下破了。
李叱和餘九齡過來,餘九齡說熬了一夜實在是困了,倆人先回客房去睡會兒,虞朝宗隨即答應,還安排了護衛在客房門外守著。
又一個時辰,不少人從山下跑上來,說是有四位下山的當家的被殺了,其中就包括昨天夜裡看到了吳雄奇的十三當家,關鍵是只是當家的死了,其他人一個都沒死。
有人跪在那,還在發抖,三魂七魄已經沒了一多半,結結巴巴的說是下山的半路上,看到遠處樹上吊著個人,脖子上有繩子綁著,人在那晃來晃去,就是四當家吳雄奇。
這大白天的,林子裡也顯得陰森,前邊就有個人在那吊死了似的搖晃,要說不能把人嚇死才怪。
結果他們落荒而逃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當家的就死了,當時大家都只顧著逃命,沒有注意到什麼人出現,聽到哀嚎聲再看時,當家的已經脖子流血,被人把咽喉切開了。
四個當家的都是這麼死的,一刀斃命。
「當家的!」
報信的人還沒說完話呢,又有人跑上來,氣喘吁吁的跑到畢大彤面前說道:「吳雄奇......」
「在哪兒!」
畢大彤嚇得一哆嗦。
「在你......在你房間裡。」
那人是畢大彤的手下,一邊說一便發抖。
「在你房間裡......屍體就在床上躺著呢,筆直筆直的躺著。」
這句話把畢大彤嚇得心臟幾乎都跳出來了,他左看看又看看,希望有個人此時能過來保護他一下,可是所有人都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沒有人過來。
「咱們一起去!」
虞朝宗站起來說道:「就算真是老四死的冤枉,我也想問問他,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肯罷休。」
他起身大步往外走,畢大彤在親信攙扶下才能站起來,連路都走不動,腿是軟的。
人多才能壯膽,人少了誰也不敢去,於是所有人都跟了出去,直奔二當家的寨子,關鍵是,當家的都走了,剩下的人也不敢留下啊,萬一那東西回來了怎麼辦?
一刻之後,虞朝宗寨子裡的客房後窗打開,李叱從外邊翻身進來,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餘九齡看到他回來,連忙過去扶了一下:「你這動靜搞得,雖然我明知道是你在裝神弄鬼,可我也嚇壞了,真的,嚇得我都快尿了褲子了。」
李叱笑了笑道:「至於嗎,有什麼可怕的,我不就是出去殺了幾個人嗎。」
餘九齡道:「你裝成吳雄奇的樣子殺人,還用殺?嚇都嚇死了。」
李叱道:「吳雄奇?誰?他不是死了嗎?」
餘九齡臉色大變:「你-他-媽的別嚇唬我!」
李叱認真的問道:「我就是到山下去埋伏了,沒想到還真有人下山來,你是說......吳雄奇回來了?」
餘九齡嗓子裡咕嚕一聲,險些背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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