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名字叫做蒲草,按照老百姓的說法,大概是覺得名字取的輕賤一些,命就會大一些,好養活。
鼓棒縣裡,八成以上的人都姓蒲,可是只有一個蒲草。
雖然在這裡生活的都是雁族人,可是他們已經在這中原生活了那麼多年,習俗大多已經於中原人相融。
唯一還保持著的是就是他們黑衣的習慣,甚至連飲食習慣都沒能保持下來。
許多事都開始按照中原人的習慣去做,比如剛剛說起的一個人的名字,取的輕賤一些,就好養活,這是中原人的說法。
儒雅男人走向屋子裡邊,一邊走一邊說道:「動手快一些,利落一些,不要弄的很難看,咱們還要趕去桃林。」
他似乎不喜那殺人的場面,邁步進屋等著。
兩個黑衣人邁步上前,分別抽出來一條繩子,他們走向蒲草的爹娘,勒死人比砍死人看起來要漂亮些,不會那麼血腥。
兩個黑衣人按住了蒲草的肩膀,另一個也抽出來一條繩子,看起來他們選擇殺人的方式都一樣。
不......有不一樣的。
一個黑衣人掐住了那小女孩的脖子,單臂把孩子舉起來,片刻後那小女孩就開始踢打,只是卻發不出聲音,那張漂亮的小臉兒,很快就憋的發紫。
蒲草也發不出聲音,因為他的咽喉也被勒住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牆外飛了進來,一抬手,打出幾道流光,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速度奇快。
只轉瞬之間,那幾道流光就擊中了幾名黑衣人,精準的讓人害怕。
幾個黑衣人先後中招倒了下去,包括蒲草爹娘身後的黑衣人,也包括要掐死蒲草妹妹的那個黑衣人。
可是一個人就算再強,可畢竟人力有限,他沒辦法救所有人,能在轉瞬之間打出飛石救了三個人,還殺了至少六七個黑衣人,這種實力已經足夠恐怖。
在打出所有飛石的瞬間,他就已經朝著蒲草衝過去,這是救所有人的唯一辦法。
那些黑衣人根本就攔不住他,哪怕他們人數眾多。
白色的身影只一個恍惚就到了蒲草身邊,兩根手指點在兩名黑衣人的額頭,於是洞穿。
下一息,他伸手拉了蒲草一把,右手也伸出去,正好抓住往下掉落的小女孩。
再遲那么半息,小女孩就會摔在地上。
在小女孩被舉起來的那一刻,李先生從院外出手,用飛石打死六七個黑衣人,救下了蒲草的爹娘和那個小女孩,然後近身殺兩人救下蒲草。
做了這麼多,小女孩剛剛掉落,距離地面不足一寸,被李先生一把抓住。
「唔......」
儒雅男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果然,騙人沒有那麼容易。」
李先生看著這個人,不得不有些驚訝:「你跑的居然也這麼快?」
這個人,就是他在西域遇到的那個人。
儒雅男人像是有些無奈的說道:「何必要用一個也字?我比你快多了才對,沒見過你這樣報信的,走的不緊不慢,哪裡是趕路。」
李先生笑起來:「居然連我去報信都知道了。」
儒雅男人道:「你在西域詐死,原本還算是精妙,畢竟燒焦了的屍體不好辨認,哪怕我們把屍體解剖也只能確認,那同樣是個習武的高手。」
李先生:「解剖,這個詞用的不錯。」
儒雅男人道:「在你面前,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我們也知道你是怎麼回事。」
李先生:「說到這,不打算勸勸我?」
儒雅男人道:「勸你什麼?」
李先生:「勸我放過你們。」
儒雅男人搖頭:「本來是應該怕你的才對,可是見過你之後反而不怕了。」
李先生:「為何?」
儒雅男人:「因為你詐死。」
李先生明白了。
那些人怕他,是覺得他有除掉他們所有人的實力,不然的話不可能會如此銷聲匿跡。
他們一定堅信,李先生可以輕而易舉的幹掉他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都解釋不通。
但是李先生詐死,讓那些人明白過來,原來李先生也怕死。
所以李先生嘆了口氣:「也怪不好意思的,習慣了。」
儒雅男人道:「你在西域詐死,讓我確定了兩件事,第一,你不知道自己是誰,要做什麼,能做什麼,第二,如果你有絕對強大的實力,你就不會詐死。」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現在還可以多加一條,第三......你在西域那麼精妙的詐死之後,卻那麼高調的趕著駱駝車回來,證明你有些白痴。」
李先生:「第一條對了,第二條沒對,我可厲害,我要打十個,至於第三條......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儒雅男人往四周看了看,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從四周過來,有的從院門外走進來,有的翻牆進來,黑壓壓的一大片。
他笑著問李先生:「天下人能懂你說打十個這個梗的人可不多,我懂,但我想問問,你能打幾百個嗎?」
李先生道:「你知道這是在耍賴嗎?」
儒雅男人:「別開玩笑了,如果你和我換個位置,你會不會帶這麼多人來殺我?」
李先生:「我會帶更多,帶一千人。」
儒雅男人:「猜得真准,我就是帶了一千人。」
李先生:「......」
人生以來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危險距離自己那麼近,雖然他一直都在躲著,一直都在苟著,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威脅到自己生死的事,沒有遇到威脅到自己生死的人。
「看起來你好像勝券在握,一般在這種時候,我需要問你為什麼,你會認真的回答我是為什麼。」
李先生道:「是這麼個套路吧。」
儒雅男人點了點頭:「沒錯,是這麼個套路,反派死於話多。」
他指了指李先生:「動手。」
所有的黑衣人開始往前壓,他們那麼多人居然沒打算近身,而是把連弩和弓箭舉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還如此謹慎,顯然不是一般的反派。
在他說動手這兩個字的時候,李先生也動了。
他一把拉住蒲草,一把抓起那個小女孩,人已經猶如一道閃電般朝著院門那邊掠了過去。
他們確實人多勢眾,他們確實有弓箭連弩,但李先生足夠快。
李先生快到什麼地步?
他連餘九齡的速度都看不上。
所以那些弓箭連弩說起來可怕,也要看能不能跟得上他。
只要李先生掠進人群,那些弓箭就失去了一多半的作用。
砰地一聲......
李先生落地,腳步很重,絲毫也沒有他該有的輕靈飄逸。
他落地之後反手一掌拍出去,可是竟然拍了個空。
腰間劇痛,李先生回頭看著自己後腰位置,衣服上有一個破洞,是被匕首刺穿。
動手的人,居然是蒲草。
在李先生落地之後,四周的黑衣人就開始放箭了,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李先生轉身把小女孩抱在懷裡身子壓低,跪在那,用自己的身體將小女孩保護好。
箭打在李先生身上的不計其數,可是卻沒有一支箭刺入體內。
在箭雨稍稍停頓的那一刻,李先生拔地而起,抱著小女孩掠過人群頭頂,再看時,猶如腳下踩著巨大的彈簧一樣,一點地又掠了起來。
院子裡,蒲草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匕首,眉頭皺的很深。
儒雅男人走到他身邊,也低頭看了看那匕首,臉色有些難看。
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千算萬算,才算出這麼好的計策,可就是沒有算到他那麼怕死,明明已經知道他怕死了,卻不知道怕到這種地步。」
蒲草輕輕吐出一口氣:「到底是什麼樣的甲,居然能擋住我的一擊?」
儒雅男人邁步往前走:「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要記住刺脖子,只是下一次再有這樣好的機會,怕是難了。」
他往前走的時候,大批的黑衣人已經追了出去。
可是李先生的速度實在太快,黑衣人蜂擁而出,到了院子外邊就只看到人影在拐角處閃了一下。
等他們追到拐角處,又看到人影在前邊街口閃了一下。
儒雅男人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天羅地網,能從這院子裡逃出去,只是逃出一方小天地罷了,整個鼓棒縣只要有一雙眼睛看到你們,你們就走不掉。」
院子裡,蒲草把手裡的匕首隨手扔掉,回頭看了一眼他的爹娘:「都殺了吧。」
爹娘是真的爹娘,只不過是那個小女孩的爹娘,不是他的。
所以這夫妻二人才會被封住嘴巴,不讓他們發出一點兒聲音。
黑衣人追到街上之後,就沒有那個人的影子了,於是這些黑衣人開始散開,去詢問街上的人。
城門上,站在高處往前看著的人也不少,他們仔仔細細的搜尋。
鼓棒縣確實不大,只有一南一北兩座城門。
這兩座城門的高處,皆有不少黑衣人守著,這裡確實已經布置下了天羅地網。
不久之後,南城門上的人看到有個白影一閃,他們立刻喊了起來。
城門迅速關閉,不少人甚至衝進城門洞裡,靠人組成了一層一層的牆壁。
李先生抱著小女孩一路飛掠過來,他看到了城門關閉,可卻沒有絲毫的停滯,依然朝著這邊疾沖。
不少黑衣人將弓箭舉起來瞄準,只是李先生非但速度奇快,而且身形詭異,左右跳躍極為迅疾,他們的箭多數落空。
鼓棒縣的城不大,城牆也不算高,可也有近三丈,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武者可以一躍而起這麼高。
李先生也不能。
除非有奇蹟。
城牆上的黑衣人正在放箭的時候,餘九齡從城門樓上跳下來,從那些人背後動手。
又是刀砍又是腳踹,出其不意的把六七個人干翻在地。
然後他把肩膀上掛著的一圈繩索摘下往前甩出去,城牆下邊,李先生一把攥住繩索。
餘九齡轉身就跑,從城門另外一側跳了下去。
他往下跳,李先生這邊往上起。
完美的配合,藉助餘九齡下墜的重力將李先生拉上了城牆。
李先生抱著小女孩飛身而起直接掠出城外,他往下落的時候,餘九齡跳起來雙手往上舉,李先生雙腳踩著餘九齡的雙手,然後身子一翻落在遠處,餘九齡落地之後加速追了上來。
兩個人快的像是虛影一樣,迅速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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