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黑武人已經有很強的拋石車,那麼就必須對城牆做出保護,不然的話城牆一旦被破壞,北山關瞬間就會丟掉。
可如果敵人也已經想到了我們這邊會用到什麼保護呢?
掛在城牆上的李叱,腦子裡在想的就是個問題。
比大腿還粗的木頭,固然可以減少巨石對城牆的破壞,可一旦這些木頭也能被敵人所利用的話,危險會變得更大。
他掛在那想著,腦子裡千迴百轉,城牆上的人們則都在看著他,一臉的茫然。
誰也不知道寧王殿下是怎麼了,就停在半空中,像是突然被石化了一樣。
寧王為了一個金菸嘴爬下去,這其實還不至於讓大家吃驚,畢竟大家都知道寧王性格。
但寧王在那不上不下的樣子,眾人就變得擔心起來。
夏侯琢:「到底怎麼了?趕緊上來,危險。」
李叱緩過神,招了招手示意把自己拉上去。
親兵們拉動繩索,李叱回到城牆上,順手就把菸斗插進自己腰帶里。
夏侯琢:「我的......」
李叱:「我撿回來的,怎麼就是你的了,要不要臉?」
夏侯琢:「我......要不要臉?」
李叱:「你反省一下,我們寧軍之中,怎麼能有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夏侯琢:「 你說的對!」
他看了一眼那個菸斗,在心中做了一個簡短的告別。
和我們敬愛的寧王殿下相處,就是這樣的令人愉悅,生活中就變得處處都有驚喜,因為你不可能去想,連一個不值錢的菸斗,說沒就沒了。
再轉念一想,寧王殿下那樣的人,會因為菸斗上的那一點點金子就嫌棄它嗎?
不會,就是米粒大小的那麼一塊金子,寧王殿下也不會嫌棄。
「把木頭上的鎖鏈都換了。」
李叱看向夏侯琢說道:「我剛才爬上來的時候在想,這些木頭可以為我們所用,也可以為敵人所用,之前咱們都是用鎖鏈穿的,太結實了,換成繩子,再粗也能一刀砍斷。」
餘九齡在旁邊重複了一遍:「再粗也能一刀砍斷。」
夏侯琢:「九妹,粗和你有關係嗎?」
餘九齡:「呸!」
他看了夏侯琢一眼:「有沒有關係,還不是要看怎麼用嗎?」
夏侯琢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離餘九齡遠了點。
黑武帝國,是一個疆域龐大到傲視天下的存在,比起最強盛時期的楚國來說,黑武也至少相當於三個楚國那麼大。
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區域屬於極寒之地,難有人生存,可拋開這一片區域不說,也比楚國大一倍不止。
黑武帝國的構成也很複雜,大大小小,可能有幾百個部族,其中最為尊貴的當屬鬼月八部。
鬼月八部中的闊可敵部,就是黑武的皇族,但並非一開始就是,而是闊可敵部謀反成功,廢掉了原來的皇族。
要說到黑武為何會如此強大,其實有一大部分原因要歸結於當初無敵於世的蒙帝國。
蒙帝國崛起於草原,短短三年之內,靠著他們的鐵騎就橫掃了西域。
據說當時西域有三百六十國,蒙帝國的鐵騎走了一遍之後,還剩下一百五十國。
之後,蒙帝國又用了五年的時間攻滅了大周,入主中原,相對於西域人來說,中原的抵抗要讓蒙帝國的人更為難受。
那時候黑武帝國這一大片區域,還是一百多個大大小小的王國,互相征戰,各不服氣。
蒙帝國的鐵騎第二次出征西域之後,大勝歸來,但是領兵的大將軍在他們回來的時候走錯了路,走到了黑武那邊。
那些大大小小的王國以為是蒙帝國的軍隊來進攻了,於是聯合起來,組成了一支數十萬人的軍隊。
蒙帝國的大將軍一看,噫,這裡居然還有這麼大一片土地,騎著馬跑一圈不就是我們的了嗎。
但他回軍的時候只帶著十餘萬人,一開始也沒想打,只是讓人記住路線,等回去之後請示了蒙帝國的汗皇,組建大軍再來征討。
可是那些亡國的聯軍擋在那,把這位大將軍氣著了,索性就打了起來。
結果一個月內,這位大將軍連滅四十幾個小國,同時派人回去稟告。
蒙帝國汗皇聽聞有一些小國居然敢阻攔大軍,於是下令北伐。
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蒙帝國的鐵騎就把黑武那片龐大的土地犁了一遍。
但是這種統治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那裡實在是太大了,蒙帝國的軍隊不足以維持鎮壓。
從被蒙帝國占領開始,那邊的人就不停的在反抗,大概二三十年後,以鬼月八部為首組建起來的反抗軍,歷經多次大戰,擊敗了蒙帝國的軍隊。
正因為如此,鬼月八部在蒙帝國退走之後,開始了他們的一統之戰。
接手了蒙帝國在這一大片區域,而且蒙帝國還已經構架出來了地方官府的框架。
所以黑武帝國立國之後極為順利,延續的基本上也是蒙帝國的那種統治方式,就連黑武國的皇帝,也稱為汗皇。
就這樣,對於中原人來說,持續了數百年的威脅開始了。
在蒙帝國的軍隊戰敗之後,很多遷移到黑武那邊生活的蒙人來不及撤走,其中也包括大批的貴族。
結果這些人,在後來的生活極為悽慘,一直被黑武人血腥報復,只一年內,就有數十萬人被殺。
僥倖生存下來的那些部族,也一直活的戰戰兢兢。
對於中原來說,好在是在黑武帝國立國之後大概幾十年,楚國的太祖皇帝,也將蒙帝國的統治掀翻。
楚國成了抵抗黑武人的屏障,而剛剛立國那個時候,楚軍之善戰,也讓黑武人為之敬畏。
幾百年來,黑武人從來都沒有破滅過占領中原的希望,歷代黑武汗皇,都想成為黑武帝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人。
誰拿下中原,誰就是千古一帝。
李叱他們到了北山關之後的七八天之後,黑武人大營那邊出現了變化。
站在北山關的城牆上,李叱舉著千里眼可以看到,一輛一輛馬車魚貫進入了黑武人的營地之中,車馬的數量之多,令人震撼。
更讓人覺得驚訝的是,那些車都極為龐大,每一輛車都是十幾匹馬拉著,其中最大的,甚至是上百頭牛在拉。
所以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業夫烈一直都按兵不動。
那麼龐大的東西,需要上百頭牛拉著走,行動有多緩慢?
在車隊進入黑武大營之後,黑武人那邊號角聲就響了起來,一隊一隊的黑武士兵開始列陣,整齊的往前壓。
「他們要把營地往前移了。」
夏侯琢一邊看著一邊說道。
李叱點了點頭。
有了那麼龐大的攻城器械,黑武人必會把營地前壓,那東西看起來大的離譜,射程也一定很離譜。
「有時候覺得我挺走運的。」
夏侯琢笑了笑道:「和黑武人打的最多的一個時期,讓我趕上了,所以我的子孫後代也會挺走運的,因為這個時期只是讓我趕上了。」
李叱道:「那你得先把子孫後代的事解決了再說。」
夏侯琢:「那又不是什麼難事。」
李叱:「嘁......笑話誰呢。」
夏侯琢這才反應過來,對於李叱來說那確實就是難事了,畢竟還有橫跨在他和高希寧頭上的三座大山。
寧軍這邊在全力備戰,每個人都知道,這會是他們穿上軍服以來,打的最為殘酷的一戰。
所有能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接下來就等著黑武人出招,沒有什麼別的了,拼命而已。
城牆上,李叱盤膝坐在那,用炭筆在地上寫寫畫畫。
夏侯琢盤膝坐在他對面,看著李叱在推演黑武人的進攻,一直都很安靜的看著。
良久之後,李叱把已經快要用完了的炭筆扔在一邊,他忽然問夏侯琢:「咱們是不是得找個人,把咱們正在做的事記下來?」
夏侯琢問:「為什麼忽然想到這個?」
李叱道:「我怕的是,我們死了,後世的人也忘了。」
夏侯琢道:「只要敢打,後世的人就忘不了,其實......不管我們是挺直了腰板打,還是我們跪下來求饒,後世的人都忘不了,不一樣的是,我們挺直了腰板打,後世的人會挺直了腰板紀念我們,我們跪下來求饒,後世的人會跪在別人腳下的時候在心裡罵我們。」
李叱緩緩吐出一口氣:「那我們就讓後世的人,把跪下來求饒這個選項,從他們的心裡剔除掉,不能有。」
這句話說完後,城外響起了黑武人的號角聲,那是進攻的號角聲。
李叱起身,走到城牆邊緣處看著,黑武人的方陣已經集結完畢,方方正正的一塊一塊,每一塊就是一千多人,密密麻麻的,全是方塊。
李叱伸手把他的鐵胎弓抓了過來,箭壺放在腳邊。
「傳令下去。」
李叱大聲喊了一句:「按照我之前就分好的隊伍順序上城作戰,第一批上來的是已經成家有後的,第二批上來的是尚未婚娶但家中還有其他兄弟的,第三批上來的,是家中獨子。」
各軍的將軍開始傳令下去,士兵們在城牆上已經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我不期待著後世的人提起我,說他是個大英雄,我只希望後世的人提起我的時候,說一句那個漢子,不孬!」
李叱把弓握緊。
「但!」
李叱大聲說道:「我們註定了,都他媽的是大英雄。」
「戰!」
夏侯琢振臂高呼。
城牆上的寧軍士兵們,同時抬起右臂敲打胸甲,那一聲一聲的悶雷,在城牆上迴蕩,比戰鼓發出的聲音更加有力。
戰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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