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聽說沒，張醫生竟然被開除了！」
「怎麼回事？張醫生不是已經任職五年多了嗎，像這樣「有經驗」的老醫生，還能被開除？」
「我悄悄地告訴你們啊，好像是在一場手術里，張醫生得罪何霽月了。她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就是那個有天大背景，毫無醫術的何霽月？」
「對對對……」
跟魏心一樣的大有人在！
當在格蘭德醫院裡任職五年多的張博被開除的消息傳出時，就像是地震一樣，引起軒然大波。
所有職工都沒有想到像這樣「有經驗」的老醫生，竟然會被開除。
而莫名流傳出來的「他是得罪何霽月才被開除」的消息，更是將事態演變提上一個高度。
一時間，「某類人」已經感覺到人人自危，都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
畢竟何霽月來格蘭德醫院時，某類人可沒少找碴，說閒話。
可在人多到一個數量時，他們就像是有了底氣一樣，變得不再害怕。法不責眾，總不能把他們全開了吧。
「要我說，她那背景還不知道用什麼換來的呢？」
「也太不給面子了吧，大家都是同事，拌兩句怎麼了？她竟然就給人開了。」
「哎，也不知道張醫生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
他們甚至開始譴責何霽月，為「受害者」鳴冤。
渾然不顧事實如何，也全然沒有想過從始至終他們才是找碴的那一方。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愚昧無知，狹隘而又惡劣……
……
消息傳得很快。
何霽月走在回診室的路上，迎面撞見一些人，就像是躲瘟神般躲著她。
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些風言風語。
甚至只要將手術室里的監控拿出，鐵證的事實，就能擊碎謠言，挽回她的清譽。
她卻沒有這樣做。
因為沒有意義，他們如何，她其實並不在意。如非必要，她甚至都不想跟他們有過多的接觸。
何霽月面色平靜，眼裡的情緒沒有分毫波瀾，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樣，他們還沒來得及進入，就如飄零的雪花，隨風溶解。
直到…
「何醫生！」
……
何霽月是真想罵人了。
一天天的事兒怎麼這麼多？其他人是都消失了嗎？
她是真只想安安靜靜找妹妹啊喂！！！
何霽月轉身，雖是在笑，但顯得頗有些無可奈何。
「發生什麼事了……」
她沒說完，表情已經僵住。
來人年齡不大，約莫三十來歲，長著張國字臉，顯得很是方正，再配著身上深色的襯衫，一副老幹部的模樣。
李善辛——內科主刀醫生。
也是剛才何霽月頂替的原主刀人。
「何醫生，你怎麼了？」
李善辛被她這疲憊眼神卻笑著的模樣，弄得有些懵了。
「我…我沒事。」我只是有些應激而已……
何霽月無奈地笑著，倒也鬆了口氣。
李善辛回來了，他們以後要找的主刀人，應該也就不會是她了。
畢竟……很多人向來是厭惡她的。
「何醫生，你不要聽他們瞎說，那場手術記錄我都已經看了，明明是張博罔顧病人性命，被開除活該。要不是因為你，病人很有可能……」
見何霽月臉色不太好，李善辛知道她是被外界輿論影響，想要開口安慰她一下。
「那場手術記錄，我看了都覺得驚艷。你很冷靜，處理的方式也很老練，我想就算是我在那個位置做得恐怕也沒有你好。張博不珍惜，要是有機會，我倒想給你當次副刀，好好學習一下。」
「哪裡哪裡，您才是前輩，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向您學習。」
見他神色自嘲，何霽月表現得很是謙虛。
她向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予還之！
病房外，兩人商業互捧完，又就著醫學開始探討起來。
他們渾然不顧路過的職員們古怪的視線。
隨波逐流從來都不是既定的選擇，有時特立獨行一些，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就是她，不是別人眼中的誰！
她是何霽月，風光霽月的霽月！
……
一門之隔，江夫人看著何霽月明媚又自信的笑臉，是她從沒有見過的模樣，眼裡原有的冷凝像冰雪化開，多了些許複雜。
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沒有卑鄙無恥，心機深沉的眼色，少女第一次像是活生生的人，展現在江夫人面前，熱烈而又活潑。
少女僅僅只是粉唇微勾，帶起淺淡的笑，她就不自覺地彎眉，心情都跟著好了幾分。
想到調查到的有關何霽月的事情，江夫人眼裡複雜更甚。
小小年紀，獨自一人，帶著妹妹求存，要是沒有多層複雜的偽裝，她恐怕也無法平安無事地長這麼大吧。
從始至終，都只是她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她而已。
看得出來，沒有被怒火浸染的江夫人，真的具備一個豪門太太，應有的素養。
至少此刻，她沒有對出身低微的何霽月，有過分毫蔑視。
她有的……只是同為女人的心疼。
……
須臾，查房的時間到了。
何霽月到底沒有逃過被抓壯丁……
她一來，就蒙了。
雍容華貴的婦人，眸光晶瑩，像是哭過。一見到她，視線就定格在她的臉上，隱隱有著……心疼？
何霽月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她竟然覺得江夫人會心疼她。
果然，身為被壓榨的打工人，就是會有些離譜的幻想，什麼「明天不用加班」「老闆肯定會給我升職加薪」之類的。
「你……」
何霽月雖然有些疑惑，不知又有什麼在等著她。但來都來了，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孩子，抱歉，最開始我的態度，對你很不友善，你……」
何霽月都沒有等江夫人說完，「噔噔噔」一連退開七八步，就差扛著門直接跑了。
她要對線，她是真半點不虛。
但要來這套柔情攻勢……何霽月表示「我扭頭可就走了嗷」。
沒辦法，她從小就缺乏母愛，父愛還好，舅舅離開時，她已經能夠生活自理了，但是母愛……
仍舊是提及何霽月就會渴望的程度。
人就是這樣，越是沒有就越是渴望。
只不過因為家庭的重擔，她和妹妹的未來，導致何霽月沒有心思去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