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裝修風格很是典雅的咖啡店內,時至晌午,客人不算太多。待在前台的服務人員,單手撐著下巴,被窗外照在臉上的陽光,曬得有些昏昏欲睡。
氛圍祥和而又美好。
但是位於角落處的那桌,迎面而坐的兩人,隔空交錯的視線,卻極具審視,像是談判場上,力求壓制對方的談判官一樣。
「說說吧,約我出來該不會就是單純地想要請我喝咖啡的吧?」
何霽月眼帘微掀,她從開發區離開之後,原本是想要去找江書硯來著,但是在半路上接到林琛的電話便來這了。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約她出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何霽月!」
她這一說,林琛也不再故作深沉地保持沉默,淡淡道:「我想有關於你醫院手續被卡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你要幫我?」
何霽月一聽,差不多就能猜出他來找自己的目的。
無非就是資源互換。
他幫她解決手續的問題,相應的她也要幫他做一件事。
「沒錯。」
林琛沒有否認,坦然點頭:「這件事情我確實能夠幫到你,同樣,你也要欠我一個人情!」
這不,跟何霽月猜的一樣。
「欠你個人情?」
何霽月輕笑一聲,散漫的視線落在他那張臉上,極具審視:「林琛,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就憑你現在無法解決這個麻煩。」
沒有在意她的態度,林琛抿了口咖啡,語氣不咸不淡:「有關你想要保住的那間老房子,已經在拆遷改造的規劃之內,並且時間就在這幾天。如果你不能解決手續的問題,我想這間老房子應該很快就會被推倒重建。」
「你也不想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他勾唇淺笑,眼裡的篤定像似已經精準拿捏何霽月的想法一樣。
殊不知,他以為的也只是他以為的罷了。
「該說不說,你說得很對,我確實不想見到這樣的事情髮絲。」
何霽月點點頭,很難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可——
「那又如何?」
「林琛,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這種程度就能夠威脅到我吧?」
「一座早就該廢棄的老房子而已,推倒也好,重建也罷,我都不在乎!」
「想要藉此來拿捏我?呵呵!我看你是想多了!」
何霽月很清楚,她表現得越是在意,那些想要針對她的人,就越會對那間老房子做出什麼。
唯有混不在意,才有可能將其保住!
因為沒有價值的事物,其本身的存在,就已經是可有可無了。
很不巧,林琛也懂得這些道理,所以對何霽月的話,他半點反應都沒有。等她說完,唇邊才掀起一抹淺笑。
「何小姐,我想我們不應該是敵人不是嗎?」
「你沒必要如此敵視戒備我?我這次來,我真的只是想要幫你手續的問題,以及讓你做一件並不違背你原則的事。」
「什麼事?」何霽月沒有被他拆穿的窘迫,淡聲發問。
「林初墨要回來了,你……」
林琛就知道會這樣,低笑一聲,話說一半,卻被何霽月猛然打斷:「夠了!」
「如果你要說的是這個,那我覺得我們已經沒必要再聊下去。」何霽月起身就往外走。
要是別的事,她興許還會考慮一下,但凡是跟自己身邊人有關的事,哪怕是再簡單的小事,她也絕不會答應!
經歷過許多次背刺的人,最厭惡的便是背刺這樣的行為!
何霽月自然不可能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何小姐,你還有三天的時間,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
林琛也沒想攔著她離開,只幽幽吐出一句。
「不用考慮了,我是不會答應的。」何霽月頭也沒回,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只余少女鏗鏘有力的音色,擲地有聲地迴蕩在店鋪之中。
而林琛對此則只想發笑。
見慣太多利益糾葛的他,實在是太明白財帛動人心這個道理了。
之所以她現在沒有答應,那也不過是因為此刻的利益沒能觸及到她心裡的價位罷了。
當利益足夠誘人之時,所謂的道德、情愛,世俗的條條框框,都將失去約束,會被無情拋棄,狠狠踩在惡臭的淤泥之中!
人性本就如此!
林琛自覺能夠玩弄人心,卻是沒有發現,黑色陰影覆蓋的窗邊,一雙淡漠到對生命已經無感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
像是狩獵者見到了獵物一樣!
……
夜色深沉,皎月高懸,萬里繁星點綴在陰密的雲層之中,閃耀奪目的光,與城市街道的霓虹燈揉雜在一起,綻放著獨特的輝光,美輪美奐,令人驚嘆。
江家,沒有開燈的客廳,少女像是貓兒般慵懶地依偎在男人懷裡,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聽見低低的問詢傳來。
「你說,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拿柏老很是在意的老房子去賭,何霽月不知對錯與否。
男人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物,晴朗的聲音似能撫平人心般,蘇撩地迴響在她耳邊。
「有些事情,總歸是要做了之後,才能夠確定是對是錯!」
「說不定,你說的那位柏老能夠理解呢?」
他其實原本是想直接幫她解決這事來著,但架不住何霽月想要自己試試。
溫室的花朵雖然高貴典雅,卻無法承受風吹雨打,相較之下,何霽月更喜歡野花狂野放縱的美,哪怕暴雨愈發凌厲,野花也會承載著其降下的生命之水,茁壯成長!
因此,江書硯也就只能提出一些建設性的建議了。
「我倒是覺得林琛的事情可以先答應下來。」
這話一出,何霽月頓時就急了,翻身坐了起來起,一臉不贊同地盯著他:「江書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是什麼行為?」
「你先聽我說。」就知道她會這樣的江書硯,無奈一笑,輕輕將人攬在懷裡,安撫了一下之後,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就算你不答應,他遲早會找到其他人。與其如此的話,倒不如你就答應下來,藉機行事。總歸是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