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姐。」
何霽月來到吳佳馨身前，揚唇一笑，視線落在她身旁的林琛身上，笑意微斂，禮貌而又疏離道：「林局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知道她說的是此前的事，林琛也是沒表現出異樣來。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即可，說出來，也不過就是徒增麻煩。
何霽月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兩人這會就跟剛認識一樣。
「包廂已經訂好了，我們直接進去就行了。」
地方是吳佳馨選的，自然是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東湘閣。
店內最好的包廂，空間雖然不大，但勝在足夠雅致。
古香古色的裝潢，山水畫的屏風，鏤空的雕飾，無一不讓來到這的人覺得心情舒適。
「怎麼樣？我選的地方還不錯吧。」
吳佳馨在何霽月身邊的位置坐下，笑望著她：「別看這裡雖然看起來有些簡陋，但實際上這已經是百年老字號了。」
「確實不錯。」
何霽月看了看包廂內的環境，心情一陣舒適。
「月月我跟你說，這裡飯菜可好吃了。」
見兩人聊得歡快，楚夢夢也不甘示弱地加入進來。
她都加入進去了，身為大姐頭坐下的小老弟，齊衡州自然緊隨其後。
等菜的期間，眾人旁若無人地閒談著，氛圍很是歡快，以至於坐在主位，遲遲無法融入的林琛，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饒是如此，他臉色也毫無尷尬，唇邊始終掛著一抹淺笑，那雙令人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又在想些什麼。
夠能忍的！
雖是在跟何霽月交談，但吳佳馨眼角餘光卻始終注意林琛，見他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反應，眼底划過詫異。
老實說，她其實最開始並不打算參與何霽月和林琛之前的面談，但是想到兩者身份背景，以免何霽月被林琛拉攏，又覺得盯著點比較好。
可眼下，見到林琛壓根就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她想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這，吳佳馨剛想將話題引回正事，早處理早解決，林琛就開口了。
「何小姐，我想你請我來應該不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事情吧？」
林琛端起瓷杯，抿了口茶水，蒸騰而起的氤氳白霧將他的臉顯得很是朦朧，唯有那雙晦暗不清的眼裡帶著複雜的光。
何霽月與他對視一眼，心裡莫名有一種自己被蛇盯上的感覺，很是森冷。
倒也不怕，像江書硯這樣的狼王，她都能拿捏，何況是條爬蟲。
「林局長，我想事情吳姐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何霽月眉眼微挑，很不客氣地反問，完全就不像是求人辦事的態度。
事實上，她也確實算不上求人辦事，只是合理地運用規章制度，捍衛自己的權利而已。
「確實！」
沒有在意她的態度，林琛仍舊微笑，語氣卻強硬起來：「但我想你應該清楚，東郊鄉鎮開發的項目是由我來主持的，只要我不同意，那棟老樓你就沒辦法拿下。又或者說——」
說到這裡，他尾音拉長，聲音玩味：「我完全可以找另外一個人將其買下，推倒也好，蓋成公廁也罷，都無所謂。」
他很清楚那棟老樓對何霽月有多重要，這樣說已經算是在威脅了。
「林局長！」
當著她的面就威脅她的人，吳佳馨當即就不樂意了。
「怎麼？」
林琛斜眼睨著她，眼底的冷意如刀刺入：「吳副局長，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東郊鄉鎮的開發，乃是上頭重要任務，要是你想以權謀私，身為局長，我絕不答應！」
這大義凜然的作態，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有多大公無私。
吳佳馨心下不屑，卻也無法否認他說得對。
兩方派系無論在暗地裡再怎樣爭鬥，至少在明面上他們必須保持一致！
想到這些，吳佳馨只能給何霽月一個抱歉的眼神。
楚夢夢也收斂起以往的古靈精怪，默默坐在一旁。
何霽月並不在意，又或者說早有預料，朝她眨眼一笑。目光再落回林琛身上，已經沒了溫度，很是平靜：「林局長自然有這個權利，但我想在s市內應該沒有人出價能超過我吧？」
絕殺！
完美的絕殺！
林琛都不得不承認，他確實無法反駁她這話。
在s市內，能跟何霽月，或者說是支持她的江書硯比財力的人，真沒幾個。
就算是有，他想那些人也不會看在他的面子，去得罪江書硯。
當然，他也可以哄抬價格，將那棟破房子開出天價，好好給江書硯放一波血，但這樣的做法除了得罪一個強大的敵人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還不如就此打住，賣一個好。
「我想何小姐明天就可以拿錢過來交接了。」
心念電轉，分析完利弊的林琛，不動聲色將話題掠過，引回正事：「有關於開發區的事宜，我也會派人與何小姐跟進。」
「不用麻煩林局長了。」
沒等何霽月開口，吳佳馨已經搶先一步：「楚隊長剛好就和月月認識，開發區建設的跟進，就由楚隊長負責好了。」
「保證完成任務！」
楚夢夢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
兩人一唱一和，眨眼間就將事情給定下了，完全沒給林琛反駁的餘地。
「那就麻煩吳副局長了。」
林琛輕笑一聲，也沒再多說。
她們就算把水攪渾又能如何？他可是捕魚人，只要撒網就能撈上魚來，水渾不渾的，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總歸是優勢在我！
他的態度落在吳佳馨眼裡，就很微妙了。
他為什麼不阻止？
他又在盤算什麼？
暫時想不出來，吳佳馨暗暗將疑惑壓在心底，笑著跟眾人閒談起來。
一頓飯下來，氛圍雖然算不上多好，但也勉強過得去。
林琛吃完飯就走了。
餘下的幾人倒依舊留在包廂之中，看起來是還有些事要說。
吳佳馨給楚夢夢使了一個眼神。
後者立刻起身來到窗邊，輕輕扯過窗簾，將身形遮掩。俯視著樓下的目光，直到那輛轎車駛離，才默默收回。隨後回頭朝吳佳馨點了一下頭：「吳姐，確認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