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勁弩對準，腿都快嚇軟了。
「你、你別衝動，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
負責人訕訕一笑，跟被狗攆一樣，扭頭就跑。
他雖然看不出來何霽月的來歷，但是就她身旁那倆保鏢，絕對不是善茬。
要再糾纏下去，他們保準會扣動扳機！
老大都跑了，其餘馬仔面面相覷，自然也是緊忙跟上。
「柏老，你怎麼會在這？他們又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了煩人的蒼蠅在，何霽月將目光看向柏林。
一連三問，差點給老頭都問懵了，不知該回答哪一個。
緩了一會，他才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這時間點，他原本應該是在參加某場醫學交流會的路上。
可就在路途，他卻得知自己的老家，他與亡妻相伴多年之地，即將開發。
本該是好事，但是壞就壞在開發商竟然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想要暴力拆遷。
那間房子，可都是他與亡妻的回憶。
老頭一怒，當即便更改航班，火急火燎地回來，與那幫人進行長達多日的對峙！
了解完情況，何霽月疑惑更甚：「柏老，像這樣的小事，你直接找人來解決不就好了。」
身為醫學泰斗，按理來說，他的人脈應該能輕鬆解決這件小事才對。
說起這個，柏林布滿溝壑的臉更顯愁苦。
「小丫頭，我也不是沒有找過人，但……」
柏林嘆了口氣，聲音充滿無奈：「但負責主持此次開發的是林家人，我就算找了，誰又敢得罪他們呢？」
至於說是找上林家……
別開玩笑了，他們要拆的就是他家，找了又有什麼用呢？
經他這一說，何霽月也是立即想起負責主持開發的人，是林家人。
而林家在s市雖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但是也權勢滔天！
確實沒有多少人敢去招惹。
「好了，小丫頭，今天多謝你了。老頭子我家簡陋，就不多留你了。」
柏林搖了搖頭，背著雙手，向來挺直的脊背在此刻竟顯得有些彎曲。行走在陽光下，步履蹣跚，頗有些風燭殘年的意味。
老屋也確實簡陋，人為摧毀的痕跡，風吹雨打的腐朽，都快要將這棟已有些許年頭的房屋給徹底摧垮。
天邊的斜陽漫落，地平線上拉出一條微光，四周是陰影朦朧。
老人置身於其間，就這樣走著，一步步地走著，再沒回頭。
何霽月看得眼眶有些發紅。
不禁想到，柏老每每在國際上面對西方的頂尖醫學教授時，也是這般義無反顧。在推動東方醫學這條道路上，始終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為國爭光的人們，也不該是這樣！
何霽月情不自禁，邁前一步：「柏老！」
少女帶著些哽咽的聲音，劃破了天邊的寂靜，微風涌動，萬里霞雲頃刻散開，灑落的微光照在回頭的柏林臉上，笑容祥和而又慈愛！
……
老舊的咖啡店。
裝潢擺設陳舊，地理位置偏僻，很難想像這樣的犄角旮旯竟會有家咖啡店。
也不知會不會有人來這消費！
叮鈴鈴！
懸掛門前的風鈴突然響起悅耳的鈴聲。
只見衣著華貴的女人，緩緩推門而入，視線掃過屋內，沒找到自己要見的人，秀眉不由微微隆起。
扭頭，看向店裡唯一的人——趴伏在吧檯上，服務生打扮的人。
「你好，請問你這有包廂嗎？」
沒有回應。
隱約能夠見到「服務生」肩膀微微聳動，寬大的帽檐下，傳來低低的笑聲，像是發現很有趣的事情引得她發笑一樣。
這一幕，很是怪異，再配著咖啡店朦朧的燈光，昏暗不清的環境，更顯詭異。
換成以往，李祈然早就被嚇得扭頭跑了。
但是現在——
她臉色都沒變一下，視線平靜地落在「服務生」身上。
「你在笑什麼？」
「我……」
「服務生」緩緩抬頭，笑容加劇：「哈哈哈！是在笑你啊！」
沒有了帽檐的遮擋，陰影被燈光淺淺驅散，笑得癲狂的臉，五官都有些扭曲，暴露在李祈然眼中，她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周如萱，談談吧！」
「喂喂喂！」
見她這態度，周如萱緩緩收斂笑容，語氣不滿：「對待許久沒見的姐妹，你就是這樣的態度？會不會太冷漠了？」
「姐妹？」
李祈然像是聽見天大的笑話，譏諷一笑：「周如萱，事到如今，就不用再跟我裝姐妹情深了吧？」
「你……」
周如萱秀眉微攏，總感覺她有些不對：「你不害怕？」
多日的恐嚇威脅，按理來說，她見到她就算不嚇得發抖，也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啊。
「就你？」
李祈然沒有多說，但就這兩字，殺傷力不高，侮辱性卻極大！
周如萱險些沒快破防。
「你什麼意思？」
「行了。」
李祈然擺擺手，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今天找你來，是有個合作要談的。你不是需要錢嗎？只要計劃達成，我可以給你五千萬，甚至還能幫你跑路國外，如何？」
斜陽的微光打在滿是灰塵的玻璃窗上，五光十色。鋪就在李祈然那張臉上，笑容都變得柔和起來。
周如萱卻莫名覺得不寒而慄。
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李祈然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徹徹底底變了！
「好啊，那就談談。」
想到這些，她勾唇一笑，眼裡只有病態的興奮。
變了也好。
至少她拿命當籌碼的牌局不再會那麼無趣了！
墨色暈染的燈光下，兩人迎面落座，倒映在牆面的身影有些被扭曲，像是兩條陰暗的毒蛇在商量著吃掉某隻雛鷹！
……
「柏老，你就放心去參加醫學交流會好了，這裡的事都交給我。」
「丫頭，老爺子我也就多謝你了。」
「咳，您都收我為關門大弟子，繼承你的衣缽，身為徒弟幫你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
東郊，與柏林分別，坐在車內的何霽月，回想著剛才頭腦一熱，發生的事。
只覺得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她原本是想自發幫助柏林解決這個問題，沒想要什麼回報。
沒想到，柏林卻非要收她為徒，傳承衣缽，以作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