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千年萬年色如故
杜祐謙有些唏噓感慨。
如無意外的話，數百或是一千多年後，他將見證杜月容的死亡。
而且將來每一次回溯，都要經歷一次。
這對於一個父親來說，自然是極痛苦之事。
哪怕杜祐謙的心境已經堅若磐石，但終究他走的不是無情之道，心裡不可能沒有波瀾。
只不過，至親之人的離世，是每個結丹以上修士都必要面對的必修課。
杜祐謙修行這麼多世了，不可能沒有心理準備。
修行在當下，放眼於未來——指望著某一天自己能夠飛升，將所有親朋都帶著一起飛升仙界，這便是修士面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等杜月容築基中期，杜祐謙便再次離開。
他肯定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稱職的父親。
但是若考慮修行界的環境，他絕對是無比稱職。
杜月容修行所需的資源，都由他提供；杜月容的功法，秘術，都由他教導。
他甚至施展秘術，將杜月容從水上品靈根，變成了水上品、金中品靈根。
在杜月容準備結丹時，他也不遠萬里趕到，以防萬一。
若是被睢婉知道，父親還有這樣一面，只怕會吃醋得將牙齒都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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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悠悠朝與暮，千年萬年色如故。
杜祐謙再次來到漠南時，只覺一切如舊。
若不細思，怎覺察距離上次來此，竟已有三千載之久！
此時，吳國權相已經登上了歷史舞台，聖血宗的龐真人為了一己之私，想要煉製魔器，指使齊國對吳國發動了入侵。
這是杜祐謙極為熟悉的一段歷史，他回溯過很多次。
此世，杜祐謙已經渡過了五千個春秋，對大道的掌握，已經遠遠超出合道的及格線，若讓他現在合道，絕對有四五分把握。
別覺得四五分把握不高，大部分衝擊合道的步虛修士，其實一成把握都沒有，只是賭命而已。
這個時間段，距離泰玄弘化真人坐化，已經過了一千年。
距離他女兒杜月容的坐化，也有幾百年了。
不過兩人雖死，但死前，也已經被杜祐謙告知了很多事情，並由杜祐謙送她們的魂魄去未來轉世。
等杜祐謙做好準備，回到未來準備合道時，將有機會再續前緣。
而合道大能泰玄弘化帝君不負天才之名，早已成功地晉升為化神，現在距離步虛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遙。
這些年，林莎和芳華也已經在杜祐謙的支持下，陸續晉升步虛，清虛商會在這兩千四百多年的經營下，已然成為觸角遍布大半個人間界的龐然大物。
距離後世只要那種有人的地方就有清虛商會、可以制定商業標準、「天下何人不識君」的威勢，已然不遠。
可以說，杜祐謙這一世的布局，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的關鍵節點，就是太白至妙真君。
前些年，太白至妙真君已經收下未來的昭顯應化真君為徒，這孩子極為討喜，修行也很努力，讓太白至妙真君很滿意這個關門弟子。
但太白至妙真君的壽限將至，而且太玄明法真君衝擊合道失敗神魂俱滅，萬法宗那位合道老祖也飛升失敗而煙消雲散。
所以她在不久的將來肯定將要衝擊合道，萬法宗不能長時間沒有合道大能坐鎮。
當今之世，沒有合道庇佑的宗門，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但只要有合道，哪怕只有一位合道，其實根本不是聖血宗、太和宗的對手，至少也有了上桌成為棋手的基本盤。
算算時間，太白至妙真君衝擊合道應該就在四五百年後了。
杜祐謙還未和她談過，一直在聽未來自己的勸告，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展開行動。
太白至妙真君意志極為堅定，根本不會輕易聽勸，若時機不合適，絕對無法成功地讓她打消衝擊合道的念頭。
杜祐謙已經能預料到屆時的艱難，嘆息一聲。
他從容邁步，上一瞬間還在吳國一個被戰火摧毀的村莊前，下一個瞬間，已經來到漠南世界的核心之處，從懷中掏出捲軸，將其放回幾千年前自己將之取走之處。
「如此一來，等再過幾百年，時神通和無己真人就能從此處將江山多嬌圖取出，交給昭顯應化真君。而昭顯應化真君則以此物，換取了昌平真君、百血悟法真君等人的支持，得以保留少澤府看守之職。而百血悟法真君，將在距今兩千年後，將此物還給我……閉環了。」
反正他這兩千多年來，藉助江山多嬌圖的本體，已經將空間大道領悟到了一個極高深的境界，並且試驗過穿梭空間進入尚未現世的一位合道大能的洞府。
此物現在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用處。
「泥人前輩，物歸原主了。多謝！」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儒雅的泥人微笑道，「若汝下次再有需要，隨時來借。」
杜祐謙笑問：「我該給您多少功德。」
泥人哈哈一笑，「無需。吾看不上這零星的一點半點功德，只等將來汝成道，重新厘定清濁、整肅人間界，吾從旁協助，當有大量功德加身。等吾褪去凡軀，鑄就仙胎，汝嘗試飛升時，吾也可好風借力，借汝的力量一起飛升仙界。」
杜祐謙嘴角翹了翹，「前輩你比某個不便透露姓名的某某劍大氣多了。」
「咳咳，吾已經聽到了。」血屠劍鬼魅一般地顯出本體，那鮮血流轉的長劍帶著不祥的意味，充滿威脅之意。
杜祐謙面不改色，「聽到就聽到，我說的又不是血屠前輩你，說的是小氣的某某劍，你不要對號入座。」
血屠劍哭笑不得，它誕生靈智的幾萬年裡，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敢把玩笑開到它身上來。
就算它以前的真仙執劍人，對它也是尊敬有加。
「吾早就說了，汝向吾借力，不再需要功德。哪裡小氣了？」
杜祐謙道：「沒說前輩你小氣，你不要誤會。」
哼，以前向自己收費了上百縷功德，你倒是還回來啊！
閒聊一陣後，杜祐謙離開了漠南。
他沒有回萬法宗，對萬法宗，對整個人間界，「悟真演法真君」已經是個死人，畢竟沒有突破到步虛境界，化神修士壽限只有兩千多年，加上延壽丹藥，活個三千年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兩千年前，杜祐謙就讓「悟真演法真君」領了便當，主要是以「崇虛靈應沖和真君」的身份行走天下。
若有事要與太白至妙真君商議，他往往是通過明靜公主傳話，有時也會讓未來的昭顯應化真君、目前的名號卻是「昭顯廣德真人」的小傢伙傳話。
杜祐謙來到距離萬法宗山門不遠之處，住進了凡間一個小小的破敗道觀，留下暗號。
不久後，昭顯廣德真人前來拜見，恭恭敬敬地在杜祐謙的房門外行禮：「弟子見過師叔。」
「進來吧。」
房門無風自動，昭顯廣德真人略有侷促地走進來，「不知師叔何事相召？」
「呵呵，先考察一下你的功課。」
昭顯廣德真人頓時變成了苦瓜臉。
這位師叔太過嚴厲，而且老喜歡考校他的功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的徒弟啊。
一番考察後，杜祐謙不太滿意：「以你的資質，原本應該在兩千年內晉升步虛的。但是以伱現在的進度，只怕到坐化都難以摸到步虛的門檻。」
杜祐謙不是誆他。
後世的昭顯應化真君，直到四千年後還未晉升步虛。
不過杜祐謙現在再來看這件事，便覺得透著幾分詭異。
哪有化神修士能活那麼長的？
即便是他有說法，曾對睢逍真君說，是太白至妙真君坐化前，贈予了他一件延壽的天地靈物，所以他才能以化神之軀活四千年。
但杜祐謙是不信的。
杜祐謙猜測，在昭顯廣德真君改名為昭顯應化真君之時，其實就是已經晉升了步虛，不過是隱瞞了自己的修為。
就算自己猜測錯了……也沒關係！
自己可以讓這猜測變成真的！
見昭顯廣德真人囁嚅著沒有說些廢話，杜祐謙打斷他，「你知道你師姐麼？」
昭顯廣德真人道：「自然是知道的，師姐的風采，弟子只能仰望。」
杜祐謙淡淡地說，「你師姐是什麼修為？」
昭顯廣德真人疑惑地說：「化神啊。師姐在晉升化神時出了點問題，從此再也不能晉升。」
杜祐謙微笑道：「你想知道真相麼？不過本君實話告訴你，你若知道了真相，從此便身不由己。本君會對你有些吩咐，你必須照做。」
昭顯廣德真人咬了咬牙，「師叔若有差遣，弟子本就該萬死不辭。至於真相，師叔願說的話，弟子自然洗耳恭聽。若師叔覺得不是告知弟子的時候，弟子也願意等待。」
這孩子的智慧不錯，可惜似乎悟性差了點，心性也有所欠缺。
比正應妙法真君差得有點多。
但他身上確實也有不少閃光點，所以才得到了太白至妙真君的認可，收他為關門弟子。
「真相就是……你師姐其實早已晉升了步虛。」杜祐謙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