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大道寂寞，我不想你獨行
當杜祐謙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局面，便開始收網。
只見原本縱橫來去，飄忽無蹤的飛劍，忽然在半空凝住。
劍尖上，森然的劍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凝聚到了極點。
「不好！」感覺自己已經被遙遙鎖定的食鐵獸妖皇立刻弓起身體，要以強悍的身軀硬接這一劍。
而旁邊的劍齒虎妖皇則腳底抹油，準備暫避鋒芒。
然而一陣細微的風包裹了它。
那風是如此溫柔，就像母虎的舌頭，溫柔地舔舐，能讓虎迅速放鬆下來。
劍齒虎妖皇甚至感到一陣迷糊，只想沉浸在這溫柔的風中，放任自己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不好！」畢竟是五階妖皇，而且有著遠超人族的直覺，劍齒虎妖皇心中忽然浮現警兆。
好不容易視線重新有了焦距，那柄飛劍已經向它斬來。
飛劍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慢，但可怕的是，它覺得自己的反應速度也變慢了，明明心裡想要躲避，卻連抬爪子的動作都遲緩萬分。
煌煌的劍光，猶如大日初升，亮得刺目。
而那森然的劍意，已經映入它的心底。
妖族的戰鬥頻率，比人族修士高得多，因為萬族之間，也有著連綿不絕的戰爭，數萬年來內鬥不止。
劍齒虎妖皇也是戰鬥經驗豐富的妖皇，並非和平成長、純粹依靠血脈力量提升的廢物。
這一刻它明白，這一劍，自己已經避不開了，只能硬抗。
「嗷嗷！」它張嘴憤怒地咆哮一聲，掙開了溫柔地束縛著它的風。
妖丹全力運轉，不顧一切地壓榨著身體的潛力，妖氣布滿了身軀，形成一層薄薄的、但是堅不可摧的「盔甲」。
當然，它也知道，這所謂的無堅不摧，也是有極限的，幾乎不可能讓自己毫髮無損地擋下這一劍。
它已經做好帶傷反擊的準備。
豈不聞，受傷的猛虎最可怕！
食鐵獸妖皇這時也明白過來，那個可惡的人族修士要針對的並不是自己。
如果是頭狡猾狡猾點的妖皇，這時肯定趁機開溜，換成是它被困，劍齒虎妖皇肯定就跑了。
但食鐵獸妖皇是個鐵憨憨。
它奶聲奶氣地「汪汪汪」一聲，就像是小奶狗吠叫一樣。
雖說聽起來很萌，但熟悉這一族的便知道，食鐵獸妖皇是憤怒了，要火力全開了！
但是杜祐謙背後那人首鳥身的神人立刻揮舞手臂，數百上千道細若遊絲的雷霆籠罩了食鐵獸妖皇，讓它渾身的毛髮都倒豎起來。
這些雷霆都不是殺傷力巨大的類型，但是卻能透過毛髮，讓它強壯厚實身體產生了些許麻痹，讓原本就不太敏捷的它，一時之間竟難以行動。
就是這麼毫釐之差，勝負已分。
宛如匹練的煌煌劍光斬在劍齒虎妖皇身上，金木水火土五行迅速輪轉，滲透了進去。
劍齒虎妖皇身上由妖氣形成的護甲果然沒能將這一劍的威力全部擋下，但是受了傷的劍齒虎妖皇反而凶性大發，趁著對手的飛劍勢盡，就要撲過去，用它擅長近身作戰的天賦神通給對手沉重一擊。
但是它沒有發現，溫柔的風早已包裹了它。
它之前以為已經將風掙開，但是無隙不入、無形無相的風，又如何能被掙開？
它越是拼命的掙扎，風越是能尋隙而入。
風依然溫柔，但是這溫柔的風卻是如此銷魂……蝕骨！
順著它毛髮的空隙，順著五行劍意製造的微小創口，將它的血肉與皮毛剝離，將它的經絡與骨骼剝離。
這頭五階妖皇，上一秒還威風赫赫，浴血而奮勇。
下一刻，就已經遭受凌遲之苦，那溫柔而致命的微風，將它的血肉、皮毛、經絡全部剮了下來。
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依然屹立！
「嗷嗷」叫著的劍齒虎妖皇，已經變成慘叫，恨不得就地打滾，減緩那深入骨髓的劇痛。
哪怕對五階妖皇而言，這也是接近致命的傷勢了，但是如果給它時間，它的渾身血肉還是能緩緩長回來。
但杜祐謙怎可能再給它恢復的時間。
趁著食鐵獸妖皇依然被困，飛劍迅捷斬出，不帶一點風聲，「刷刷刷」地將劍齒虎妖皇的骨骼關節全部斬斷，最後狠狠刺向那渾圓無暇的妖丹。
「咚！咚咚！」
其實並沒有真正的聲音發出。
但所有人和妖族都仿佛聽到了敲響重鼓似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妖族的元神寄托在妖丹上，妖丹被斬滅了活性，元神自也無法倖免。
那頭劍齒虎妖皇連掙扎都沒有，就已喪命，只留給杜祐謙一顆可以用來煉器、煉丹、布陣的五階頂級材料——妖丹，還有那一身可以煉器也可以入藥的虎骨。
仿佛落葉飄零於水中，連浪花都不曾激起。
食鐵獸妖皇再怎麼鐵憨憨，也喪失了膽氣，弓起身體，硬抗了杜祐謙的幾道神通，頭也不回地逃竄了。
杜祐謙也沒去追。
他還是手下留情了，畢竟是食鐵獸嘛，怎麼忍心斬殺呢，下次等自己修為高一點，將其活捉，帶回來看家護院，不香麼？
和明靜公主交手的赤目狻猊妖皇也想跑，可杜祐謙都沒有調息回氣，直接就仗劍殺了過來。
杜祐謙故意沒有下殺手，只是負責圍困，防止狻猊妖皇逃跑，讓明靜公主得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全力發揮，以出神入化的雷系神通將這頭狻猊妖皇打得半死。
杜祐謙這才問道：「死還是降？」
那赤目狻猊一雙赤紅的眼睛裡失去了神采，垂頭喪氣地以神識傳達：「願降。」
杜祐謙毫不客氣，拋出一條法寶繩索將不敢反抗的狻猊妖皇牢牢捆住，再施以禁制。
頂層戰鬥力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部分就是秋風掃落葉了。
狻猊一族不多，但各個都戰鬥力強悍，拼命突圍了一些，剩下的降的降、死的死。
剩餘的食鐵獸族在杜祐謙的安排下，幾乎都逃走了，杜祐謙就是要讓那頭食鐵獸妖皇有牽掛、有累贅，這才方便自己將來生擒之。
至於劍齒虎族，不降就死，沒有半點容情。
很快，這場戰鬥就結束了，只剩下掃尾的工作。
「又收復一塊失地了。」明靜公主抬手整理了一下秀髮，雖未故意搔首弄姿，但此刻的她，顯得風情萬種。
杜祐謙知道她說的，不是收復周國的失地，這塊土地被妖族占據時，周國還沒誕生呢。
她的意思是，人族又收復了一塊失地。
從這個小細節，杜祐謙就覺得，現在她的格局越來越大了。
這是好事。
沒有大的格局，如何能攀升更高的境界？
「人間界，是人族的人間界。」杜祐謙言簡意賅地說。
明靜公主扭頭，對杜祐謙嫵媚一笑，「師兄，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該如何打開局面。周國積弱，根本無力應付周圍險惡的環境。」
杜祐謙沉默了片刻才說：「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做到的，但是要等你修為更高，鬥法能力更強，才能來做這件事。或許會是千年後吧。」
明靜公主感慨道：「若是晚個千年再來做這件事，不知多少凡人將要淪為妖族的口糧？不知茂原城那樣的悲劇還會發生多少次！師兄，我們是有大功德的。」
她用「功德」這詞完全是無意的。
以她現在的境界，也根本不懂功德有什麼作用。
萬法宗浩如煙海的典藏里也都對「功德」語焉不詳。
「是的，有大功德。」杜祐謙對她微笑，就像寵溺地看著一個可愛的孩子。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他初見凌月時，凌月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當然，她後來長大了，成熟了，可是在他心中，那個第一印象，仍然是那個儘管出身困苦，卻依然樂觀積極的孩子。
「我們這些年，已經擊敗了十多個妖族部落，殺死、趕走三、四階的妖王不計其數，收復了許多地方，建起了六座仙城。而今天，我們甚至擊殺、擊退了三頭五階妖皇，」明靜公主更加興致勃勃了，「師兄，你說我們是否有一天，能收復整個人間界！」
杜祐謙搖搖頭：「未來的事，誰知道呢。真正左右世界局勢的，還是那些七階的大人物，和妖族大聖。你若想貫徹自己的理念，塑造你想要的人間界，就先定個小目標，合道吧！」
明靜公主眼波流轉，對他溫柔一笑：「我是必然會努力的，但我努力不僅僅是因為要貫徹我的理念，塑造我想要的人間界。師兄，你也是一心求道的真修士，我懂你。但是大道寂寞，所以我不會讓伱獨行的。當你站在巔峰時，回頭一看，有我在身側……這就是我最想要的。你也不希望站在巔峰時，無人陪伴，高處不勝寒，不是麼。」
杜祐謙一言不發。
這沉默，不是拒絕。
明靜公主似乎讀懂了，再嫣然一笑，見好就收，也沒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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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國的這一波攻勢，一直持續了三十多年，在收復的地方，營建了二十多座大大小小的仙城，直到以周國的國力，無力再支持擴張，要停下來消化所得，這才暫時停下腳步。
而杜祐謙也返回了萬法宗，準備苦修一段時間，衝擊化神後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