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動手,就要做絕
落繁真人冷冷一笑,「宗理真人,看來你是敬酒不吃,非得吃罰酒!」
杜祐謙嘆息道:「我倒也不是非要和落繁真人你過不去。只是,如果我姐姐真是你害死的,我要求也不高,伱能不能,好好給她賠個禮,道個歉?」
落繁真人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容毫無溫度:「宗理真人……你是怎麼修煉的?把腦子都給修煉傻了?讓本座給一個凡人道歉?一個女表子而已,死了就死了,你該不會蠢得要為了一個死人,把自己也搭上去吧?修行不易,看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金丹中期,應該也是天才,前途遠大,可不要自誤!」
杜祐謙能夠感到,心口像是被利刃穿透一般的痛苦。
他來之前根本沒想到,宗理殘留的那一點意志,能對他有如此之深的影響。
奪舍這種事,以後能不做就不做吧……
他捂著胸口,沉聲道:「我真不想和你翻臉……她當你的姬妾,起碼也給你侍寢過,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算看不起她,至少也好好說話,用詞客氣點,別再刺激我。另外,至少也得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屍體埋在何處?逝者已矣,別的我可以不追究,但無論如何,我得收斂她的骸骨。」
杜祐謙是實在不願意為了宗理的那點執念去與人拼死拼活。
畢竟,若是他不奪舍的話,宗理這輩子連築基都不太可能,自然也是不可能替宗蕙報仇的,甚至沒機會來到東域,找回宗蕙的屍骨。
所以,他能夠千里迢迢跑來無盡沙海的東域,冒著危險穿過赤瞳石龍子和沙鸛的領地,再花費幾年時間潛伏、打探消息,最終找回宗蕙的屍骨,埋回故鄉,也算是他仁至義盡了。
落繁真人不屑地說:「廢話少說,像她這種凡人女人,一直是負責陪本座的客人,根本沒資格給本座侍寢,年紀大了之後,自然是魂魄上了萬魂幡,屍體拿去堆肥了。你要找她的屍骨,那就只能將來成道之後,逆轉時空去尋找了。」
杜祐謙聽了倒是無所謂,雖然有些同情,和些許憤怒,但這樣的事情,在他千年的生命里,見過聽過不知多少,根本不會有太強烈的情緒。
但是宗理那殘存的意志不能當做沒聽到啊!
一瞬間,似乎有無形的風暴襲過杜祐謙的身軀,讓他顫慄。
那風暴中,每一粒塵沙都在尖叫:
殺了他!
殺了他!
杜祐謙低頭想了想,又抬起抬起頭問:「落繁真人,這點小事,你真的不能答應我?」
落繁真人一甩衣袖,「宗理真人,請回吧!」
「吧」字還未落音,卻見一道寒芒迅速地放大。
落繁真人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他剎那間就做出了反應,一柄飛劍橫在胸前。
但是很遺憾,這是一個錯誤的應對。
杜祐謙沒有留手,甚至沒有試探,只是在剎那間,燃燒精血,同時將劍意盡力提升,「斷水」劍意斬出。
因為很可能在暗中隱藏著一位元嬰邪修,所以他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與落繁真人分出生死,絕不讓落繁真人可以與那位元嬰邪修聯手,否則,杜祐謙必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升起。
落繁真人自然知道杜祐謙含恨出手,會威力驚人,但他還是錯估了杜祐謙的實力。
他應該以一件純粹的防禦性法寶來嘗試擋住杜祐謙的攻擊,而不是想要防下杜祐謙的攻擊後立刻反擊。
於是他裂開了。
從頭到尾骨,被利索地分為兩半。
他的護體罡氣,似乎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就如同黃油遇到了滾燙的刀,被輕鬆切開。
錯愕的眼神,凝固在他的眼中,他到死都不能相信,在一個同等級別的對手面前,自己一招都沒能撐過,讓他甚至連發動陣法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姬妾尖叫著逃開,他的兩半屍體向兩邊分別跌落。
他的魂魄剛剛遁出,就被杜祐謙一劍攪碎。
往生?
轉世?
你想多了吧你。
既然動手了,肯定就要做絕。
杜祐謙收回「盡歡」劍,立刻抓緊時間調息。
剛剛他一劍斬了落繁真人,看似輕鬆,實際上那短短的剎那,他已經燃燒了十年的壽命。
這一劍調動的法力,消耗的神識,對他都是巨大的負擔。
哪怕是在他的全盛時期,這樣的揮劍,在一場戰鬥中也只能有寥寥幾次。
還好,那隱藏在暗中的元嬰邪修沒有立刻出手,給了杜祐謙喘息之機。
過了數息,杜祐謙發現,這些年來一直困擾自己的瓶頸,竟然在鬆動。
浮現在眼前的,那雙陌生又熟悉的眼睛裡,雖然還有著悲傷,也有解脫的淚水。
宗理的執念終於平息了,他最後殘留的一點意志,消解於風中。
杜祐謙的修為立刻衝破了金丹中期的瓶頸,進入後期。
而且還在不斷攀升。
他感覺得到,若是自己現在找個靈氣充裕的地方打坐,修為很快就能恢復到金丹圓滿!
而且,他的肉身與魂魄之間的隔閡,也在消失。
這具身體,就像是天然屬於他一樣。
就算讓元嬰真人來,也絕不會看出破綻。
「哎!」一聲幽幽的嘆息,迴蕩在房間裡。
杜祐謙目光一凝,看著那具被他斬成兩半的屍體。
只見流淌了滿地的鮮血,像是虹吸效應一樣,又在向著屍體匯聚。
這詭異的一幕,讓杜祐謙警惕起來,他想著是不是應該試探著對那屍體斬一劍?
因為很顯然,那位傳說中的元嬰邪修,就隱藏在落繁真人的屍體裡。
只是他不清楚,那一位究竟是以怎樣的狀態寄生的。
自己如果現在斬上一劍,究竟會給那元嬰邪修帶來重創,還是會反而導致自己接下來遇到一些難以理解的詭異?
很快,就不用杜祐謙糾結了。
所有的血液加速回流到那具被斬成兩半的屍體裡,然後那兩半屍體各自站立起來,拼湊在一起。
擠了擠,挪了挪,就嚴絲密合地重新拼成了一個人,只是那人的正中間還有一條血線,而且相貌也變了,與落繁真人再無絲毫相似之處。
那人對著自己的臉和身體摸了摸,血線便消失了,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那張一看就有些邪氣的臉,對著杜祐謙痞痞地一笑:「宗理小友,你出手狠辣,一言不合就斬人碎魂,很合老夫的胃口。可是,你也給老夫添了大麻煩啊。」
杜祐謙感受著對方的氣息,遠遠超出正常金丹圓滿的修士,但是似乎又有點不如元嬰初期的修士。
比起那位元嬰中期的粟荃真人,以及杜祐謙那日遇見的四階赤瞳石龍子,氣勢上更是差了一大截。
不過杜祐謙倒也不敢小瞧人家。
甚至在琢磨,自己該如何才能保命,如果實在無法保命,必須燃盡壽命轉世去,又怎樣才能保證魂魄能逃脫。
畢竟,人家是元嬰邪修,自己只是一個剛剛恢復金丹後期修為的修士而已。
實力上有著巨大的鴻溝。
「前輩可否告知,在下給你添了什麼麻煩?是否有在下可以彌補一二的地方。」
「你給老夫添的麻煩,自然是讓老夫謀劃許久的一樁大事,中途夭折。老夫早就可以奪取他這一具身體,卻一直沒這麼做,你覺得是為什麼?」
沒等杜祐謙回答,他自問自答道:「自然是因為,老夫想要用這落繁小傢伙的身軀,蘊養一道神通,等到神通已成,再行奪舍之事。可惜,你那一劍,斬斷了落繁小傢伙的身軀,也碎了他的魂魄,讓他的金丹消散,老夫出手都沒能救回他的金丹,蘊養在他金丹里的神通,自然也就毀了。可惜了老夫二十年的等待!早知如此,老夫早就奪了他的舍了。」
「原來如此,這卻是晚輩的不對了,」杜祐謙道,「不知,在下該如何補償前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