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你在等待著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楊玟宛的三族被從刑場上拖下,押回大理寺,等待重審。😾🐺 ❻9𝓈ⓗᑌ𝕏.𝔠o𝕄 ൠ✌
吃瓜群眾們最喜歡這種跌宕起伏的故事,紛紛猜測,是不是楊玟宛真的有什麼冤情;亦或是他的罪孽,夷三族還不夠,得夷九族才算得上公平。
大量中低級官員也是茫然無措,沒有一個能猜到內情的。
但實際上,這個龐大國家裡,權力中樞的寥寥數人才明白。
決定楊玟宛命運的,不是他有沒有犯罪,罪有多重;也不是皇帝對他的喜惡,更非天下人所希望的「公平」。
而是仙門之間的鬥法。
有仙師想讓楊玟宛死,也有仙師想保楊玟宛一命。
對於漢國皇帝來說,兩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只能等那兩方決出勝負,他才能對楊玟宛作出宣判。
提線木偶,也不過如此了。
但漢國皇帝對於做提線木偶也沒什麼不滿的,他不是小孩子了。
能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已經足夠滿足。
若是不懂得滿足,對仙師們來說,換個皇帝是很簡單的事情。
讓他「暴斃」,扶持新皇,甚至另立皇室一支脈;乃至將整個皇室連根拔起,另立異姓新君,都是歷史上屢見不鮮的事情。
只要國號「漢」不動搖,國土基本穩定,平民不會大面積死亡,仙師們就不會插手皇室廢立。
甚至偶爾平民大面積死亡,其實也沒關係,因為那也是一些仙師們需要的。
漠南九國,莫不如是。
所以漢國皇帝,很懂得為君之道——不得罪仙師,仙師可以予取予求,他的家族就可以在皇位上穩如泰山。
至於什麼昏聵無能啊,什麼荒淫無度啊,什麼親奸佞遠賢臣啊,什麼橫徵暴斂啊,其實都不是事,不會影響他座下皇位的穩定性。
現在漢國皇帝只有一件事情好奇:想要楊玟宛死、和想要楊玟宛活的兩派仙師,究竟哪一派會占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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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監牢里,楊玟宛已經住上了小單間,換上了乾淨衣服,終於能吃一口不臭的肉、喝一口悠清的水。😡🎀 6➈𝕤𝕙υⓍ.ᑕσM 🐊💚
甚至還可以讀書。
此時他就斜臥在散發著淡香味的乾爽稻草上,借著狹小的窗戶透進來的微光,看著手中的一卷雜文。
至於有沒有讀進去,那就不知道了。
此時的他,身材佝僂乾癟,臉上布滿深刻的皺紋,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小老頭。
哪裡還有之前那種先天宗師、三州總督的氣度?
當然,細想其實也能理解。
他畢竟已經是百多歲的老人,遭此大變,雖然苟活得性命,但是前途未卜。
而追隨他多年的那些部下和幕僚,也大半罹難,包括四先生;還有一些族人在反抗時被殺。
家中女眷,也慘不堪言。
此時他的精氣神都快漏光了,能支撐著沒有倒下,就已經是他意志堅定的結果。
怎可能還保持著之前的氣度呢。
關押楊玟宛的牢房外,兩個人正在旁若無人地交談。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獄卒,竟似完全看不到他們,但到了他們跟前,會下意識地繞開。
「於老哥,你既然救了那個凡人,可為什麼都不去和他說話?」中年胖墩不解地問。
杜祐謙只是安靜地透過牢房門上那小小的鐵柵欄,看著那個斜臥在稻草上讀書的老人。
仿佛時光流轉,空間變幻,老人退回到了中年,斜臥之地不是稻草、而是總督府青青的草坪上,懶洋洋的太陽在雲層後打著呵欠,心不甘情不願地投下光斑。
從不離開他三尺的冷漠劍客揚了揚眉。
中年從書卷上移開目光,溫和地招呼:「邱賢弟,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楊大哥。
杜祐謙依稀記得,那個時間,他一心想著找機會逃跑,跑去吳國加入崇真宗。🎈🐧 ☺💛
那個時候,他其實什麼也不懂,對修行一知半解,對漠南九國真正的運行規則也是一頭霧水。
那,能夠說那段時間沒有意義嗎?
正是那所有的昨日之我,組成了今日之我。
今日之我加上所有的昨日之我,會成為明日之我。
明日之我若能得道,又豈能剝離所有的過往?
所有昨日之我的際遇,緣分,並肩行過一段的友人和愛人,又豈是毫無意義?
幻像如水鏡般破裂。
中年消失,冷漠的劍客不見,陽光、草坪都退到厚厚的幕布之後。
現實涌動,占據了當前、此刻的認知。
「你想當皇帝嗎?」杜祐謙突然開口。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楊玟宛驚了一下,差點從稻草上跳起來。
他四處張望,卻看不到門外的杜祐謙和郭鳴昇,亦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
剛才那句憑空冒出來的話,似乎只是幻覺,只是他內心深處的迴響。
他仔細想了想。
不,我不想。
「回稟仙師,我不想當皇帝。」他恭敬地說。
楊玟宛畢竟不是無能之輩。
靜下心來後,他便有所猜測。
杜祐謙又問:「那……伱想向皇室討回公道嗎?」
楊玟宛嘴角抖了抖,露出一個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但終究那巨大的痛苦讓他沒能笑出來,而淚水也不能暢快地流淌。
楊玟宛抬起頭來,看著牢門的方向。
鐵柵欄後,空無一物,但他知道,仙師一定就在那兒,只是他看不見而已。「稟告仙師,皇室並沒欠我什麼。害我的,是仙門。只是不知,是不是您所在的仙門。」
「大膽!」郭鳴昇怒叱道,「竟敢妄議仙門!」
「仙門高如天……天意高難測。而我只是凡人,只是凡人吶……」楊玟宛呢喃道,「那麼尊敬的仙師,來向我這樣一個渺小的凡人問話,究竟是有何意呢?」
郭鳴昇偷看了一眼杜祐謙的臉色,見杜祐謙無意接茬,便大聲道:「仙師有何想法,有何安排,又與你何干?不要妄自揣測,你只要做好吩咐你的事情就行。」
杜祐謙仍然不說話。
郭鳴昇只好含糊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且安心等待。」
「是。」楊玟宛看似順從地低下頭。
「走吧。」杜祐謙一振衣袖,轉身離去。
郭鳴昇追了上去,一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跑得這麼喘,很累嗎?」杜祐謙問。
「是……是啊,於老哥,您,您看我這體型,真是跑不動,跑兩步就累壞了。」
「小友還是欠缺鍛鍊吶。這樣吧,你現在跑去蓉盛湖畔,給我采幾個蓮蓬回來吃。記住,不許用飛行法器。」
郭鳴昇的嘴張得能吞下一個生雞蛋。
他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兩個耳光。
明知道這位爺眼睛裡揉不下沙子,還做這種蠢事來試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真要去?」
「真要去。」杜祐謙平靜地說。
聲音不大,但是那種不允許質疑的意味,十分明顯。
郭鳴昇哭喪著臉,「於老哥……於大爺,別這樣吧?會死人的。」
「放心,你如果死了,我會給重玄派十倍賠償。再贈給你那些嬌妻美妾足夠的金銀財寶,讓她們能在凡人城池快活過一輩子了。」
郭鳴昇垂頭喪氣,認命地朝南奔跑起來。
等他的背影消失,杜祐謙才緩緩走回皇宮的供奉殿。
坐下,燃一盤薰香,斜臥在軟榻上,安靜地等待。
良久,他突然開口,「芳華,你回一趟飛仙峰,幫我看看申淼的築基怎麼樣了。」
一直隱藏在他身旁的芳華現出身形,「於道友,你在等人。」
她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的口吻。
杜祐謙沒有回答,也沒否認。
「你先是支開那個胖子,現在又支開我。你到底在等誰?需要你這樣謹慎。」
「你去吧。」杜祐謙道。
沒有解釋的意思。
芳華雖然感到好奇,但並不打算違背杜祐謙的命令,輕輕頷首,便離開了。
走出皇宮的大陣範圍後,她拋出一條飛舟,跳上飛舟,向西邊的玉崑山飛去。
半個時辰後,飛舟又悄悄地飛了回來,降落在地。
芳華收起飛舟,眺望皇宮的方向。
她不是要抗命,只是太好奇了。
等到弄清於道友究竟在等誰,她就會乖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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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之後,一艘裝飾精美,弧度似乎符合某種天地至理的全封閉式飛舟在皇宮外降下。
當然,這飛舟是開啟了隱形法陣,別說凡人了,就算是築基境的修士,若是沒有修煉特殊瞳術,或是使用了特殊功能的靈器,也無法得見。
芳華打起精神,凝神望去。
只見飛舟聽聞之後,上部外殼緩緩向上掀開,一位白髮及腰,穿著黑得仿佛能將光都吸走的曳地長裙的坤修,赤著一雙雪白玉足,婷婷裊裊地從側舷處走下。
似是感應到了芳華在暗中的窺視,那位坤修抬頭看來,露出一張嬌艷無雙的臉蛋,上面嵌著一雙冰冷得能把人凍傷的眸子。
芳華的腦子裡轟然一聲。
看到那位坤修容顏的剎那,「於道友」曾經低吟過的一句詞,驀然在她腦中響起。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是她吧?
於道友等待的,一定是她。
儘管這位坤修沒有穿宗門制式服裝,但是芳華毫不費力地辨認出了她的氣息。
一個情天恨海宗的女人。
於道友是怎麼認識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