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糊塗仗

  第612章 糊塗仗

  寧遠城東五里的小河旁矗立著三四座大帳,這就是努爾哈赤的指揮部。為啥後金的軍隊戰鬥力強,除了單兵素質天生強悍之外,領導人的氣質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作戰時,女真將領通常都是沖在第一線的,包括主帥也不會遠離戰場。而作戰失敗之後,先受到處罰的不是士兵和低級將領,而是負責指揮的中高級軍官,真正做到了身先士卒。

  這種習慣一直保持到了康熙和雍正時期,再往後,女真人流淌在血液中的悍勇之氣才逐漸被優越的生活磨滅。到了清朝末期,八旗子弟已經從戰場上的勇者成了紈絝子弟的代名詞。

  「張榮善,鐵球里裝了什麼東西,能傷我眾多子弟?」在聽取了代善和扈爾漢的敘述之後,努爾哈赤沒急著表態,而是讓隨軍工匠把鐵球拿出去仔細研究,看看到底有沒有那麼神奇。

  「回大汗,奴才把鐵球砸開仔細看過了,裡面除了火藥和鐵渣,只有這個稱得上奇妙。大汗請看,此乃軟木所制,內有螺旋孔洞,填滿火藥。若能計算好火藥燃燒的時間,通過軟木的長短就可以控制何時炸裂。」

  張榮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漢人,年輕的時候跟著父母在錦州城內經營鐵匠鋪,練就了一身不錯的手藝,不光會打造農具還能打造火銃。

  但其父母皆是軍籍,由於繳不上稅銀,鐵匠鋪被上官沒收。父親因此一病不起,連帶著母親日日憂愁,又無錢醫治,不久之後便雙雙撒手人寰。

  從小就生長在遼東鎮的他腦子裡並沒有太多漢人的習慣,更不覺得應該忠君愛國,只知道是大明邊軍害死了父母,連入葬的銀子也拿不出來,只能用蓆子一裹草草埋了。

  如果這樣還沒有恨那就不算男人,於是他就悄悄跑了,不想再和父母一樣被邊軍欺負。可是想在遼東活下去,必須得有依靠,大明邊軍、建州女真、蒙古部落,三選一。

  蒙古部落的行蹤不定,每年都要搬家,實在是難以適應。建州女真相對來說要好一些,雖然也會有遷徙,可畢竟會築城、耕種。只要有村落鎮子,就需要鐵匠。

  由於手藝好,很快張榮善就被褚英的手下看中了。能打造刀劍、盔甲,在女真部落中就算得上大匠了,還能打造火銃,就算沒啥用,畢竟也是手藝。

  在努爾哈赤四處尋找能工巧匠將鑄造大炮時,張榮善也被徵集了。他雖然不會鑄炮,卻提出了很多專業意見,並被證明確實是對的。於是努爾哈赤就把他弄到了正黃旗,帶著一群鐵匠專門負責打造兵器盔甲。

  「你能否造得出來?」聽了張榮善的介紹,努爾哈赤有了點興趣。如果可以仿造,大金就可以用投石機把鐵球扔進敵城,效果肯定比石球好多了。

  「奴才無能,此時還想不出鑄造之法。此鐵不似尋常鑄鐵,不怕摔砸,落地後才能炸裂。若果一摔即裂,就算將內部火藥引燃也只剩下冒煙而已。」

  張榮善無奈的搖了搖頭,剛剛拆解的時候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其打開,對外殼所用的材料既熟悉又陌生。明知道是鑄鐵,卻不知道如何煉製。

  「無妨,拿下去仔細揣摩,總能找到辦法的!朕也會派人多加關注,找到合用的人就會給你送去。」努爾哈赤點了點頭,非但沒有指責,還給予了適當的鼓勵。

  「代善,傷亡如何?」等張榮善出了大帳,努爾哈赤才把臉一板轉向了兒子。進攻不利確實令人不快,哪怕是佯攻,也不願見到如此束手無策的局面。每多一個未知,就有可能葬送整個計劃。

  「正藍旗和鑲紅旗共計陣亡四百多人,傷了七十多人……」扈爾漢一看大汗臉色不悅,趕緊把話茬兒接了過來。

  「什麼?再說一遍!」這下努爾哈赤直接就急了,怒氣中沖站起身,直勾勾的瞪著扈爾漢。

  「臣仔細清點過,確實陣亡四百多,傷了七十多。初聞此數臣也想不通,但去城外親眼看過之後確實如此。明軍陰毒的很,故意不殺死傷兵任其在原地哀嚎,待有人前去救治馬上以火銃射殺。

  僅此一項,各旗就死傷過百,此後再也無人敢去搭救。絕大多數負傷者只能留在原地自生自滅,救回來者十不存一!」對於大汗的憤怒扈爾漢非常能理解,他自己剛聽說此事時也懷疑是搞錯了。

  「唰……咔嚓……朱家小兒,欺我太甚!」努爾哈赤聞言右臂一揮,腰間短刀出鞘,乾淨利落的切掉了炕桌一角,咬牙切齒的咒罵著,對象顯然是明朝皇帝。

  在以往與大明軍隊作戰時不管是偷襲還是正面交鋒,雙方總還是有點規矩的。比如說在作戰間隙允許各自收納傷兵、掩埋屍首。畢竟死傷的不是一家,全扔在接觸線上太不人道。

  結果大明皇帝一來,連最基本的戰場禮儀都不要了,不光不讓收納死傷者,還拿傷兵當誘餌繼續射殺救治人員。這種做法簡直就是缺了八輩子大德,豬狗不如。

  「明軍傷亡如何?」片刻之後努爾哈赤的怒氣平復了,繼續打聽戰場上的詳情。

  不管明軍如何不講規矩,只要雙方都有傷亡且差距不太大,那進攻就要繼續。女真軍隊數量要比明軍多了好幾倍,光靠兌子就能耗死對方。

  「……明軍頭上戴著大帽,圓如鍋蓋,箭矢不可傷。」這次還是扈爾漢回答的,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盯著大汗手裡的短刀。

  「重箭也傷不得?」努爾哈赤剛剛平復下去的怒氣又有點往上涌。

  「阿瑪,兒臣親眼所見,步弓手的重箭射在明軍大帽上非但沒有穿透還彈了回來。這裡有兩支從城下撿回來的重箭頭,看其損傷不似碰到磚牆所至。」

  眼見扈爾漢心生懼意,代善趕緊出言分擔一些壓力。這場仗打得很憋屈,除了指揮官無能之外,確實也有客觀理由。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不是花言巧語推卸責任,還有物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