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救世的巡禮：失意之庭

  轟——

  「怎麼回事？」

  巨龍的背上，阿爾托莉雅回過頭，但映入她眼帘的是轟然倒塌的城牆以及在黑犬撕咬和焚燒中消失的蒼天大樹。

  巨龍貼近了城牆，龍息噴吐，吹開了靠近的黑犬，阿爾托莉雅朝著城中喊道：「格里姆！」

  無人回應。

  這是理所當然的，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阿爾托莉雅卻知道，以那傢伙的性子如果不是遇到最為糟糕的情況，絕不會擅離職守。

  但比起格里姆失聯更為致命的，是在黑犬潮中的巴格斯特，那頭災犬突然間無視了她們，向著城牆撞去。

  沒有了格里姆的加護，城牆轟然倒塌，這一次格洛斯特的北城被硬生生撞出了一個足以讓巴格斯特通行的缺口，它身後的黑犬迫不及待鑽了進去。

  「不能讓它進入格洛斯特。」

  阿爾托莉雅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身下巨龍在說話。

  「不能讓它吞噬妖精，它吞噬妖精會變強。」

  「這也是梣告訴你的？」

  「是奧伯龍。」

  阿爾托莉雅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麼奧伯龍會比她一個本地人更了解妖精國本地生物。

  「我會用魔術。」

  「阿爾托莉雅，你帶著紅髮男下去。」

  「你？」

  「我的名字是妖精騎士米奈歇爾……」

  「誰問你了！」阿爾托莉雅立刻打斷了巨龍的公式施法。但她的表情又變得柔和起來：「可是你……」

  「我會展露一部分本體。撐到阿爾托莉雅你重新堵住城門，或者城中的妖精全部撤離。」

  「是耶夢……」

  「我知道，阿爾托莉雅，因為人類米奈歇爾，你不願意叫你賜予我的名字。」

  巨龍落在城牆之上，阿爾托莉雅抿著嘴拉住千子村正跳了下來。

  「但我得保護好你，我答應過他。」

  然後，她看到，巨龍突然飄了起來。並非是飛，龍翅並沒有扇動，巨龍龐大的身體就如此浮動起。

  咔嚓咔嚓——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一道道細縫自巨龍體表的鱗片中裂開，而在裂縫當中，有著深沉的黑光在向外溢出。

  咔嚓咔嚓。

  裂縫在擴大。

  鱗片一點點被撐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巨龍的皮囊中探出，巨龍的身軀憑空伸長了數十米，原先緊緻的鱗片隨著他體格的暴漲被拉扯得鬆散，甚至出現了縫隙。

  但自縫隙中，露出的卻並不是粉嫩的血肉，而是空洞的仿佛是將一切都吞噬殆盡的漆黑。此時巨龍的體長已經比巴格斯特要長上一圈。

  「Aaaaaaaaaaaa！」

  巨龍發出一聲難以描述的可怖吼叫。

  咔嚓咔嚓！

  破裂的聲音還在繼續，只不過這一次，碎裂的地方是它的嘴巴。嘴角裂開，巨龍大張的嘴一直裂到了脖子處，而在它口腔中顯現的，也是一片漆黑。

  伴隨著咆哮陰冷的氣流吹起，自那張黑洞般的嘴巴里吹出狂風將靠近城牆的黑犬係數吹飛，就連巴格斯特的本體都不得不低下頭顱停止了行動。

  它身上的火焰在狂風中變得極為黯淡，而在這一瞬間一條尾巴探出，趁著巴格斯特低頭，頸部毫無防備的這一剎那，纏住了巴格斯特的脖子，而巨龍後續的身體緊隨其後追上，螺旋纏繞在了巨犬的背部，四隻龍爪依次抱在了巴格斯特的四肢，巨龍呈現出泰山壓頂之勢壓在了巴格斯特身上。

  黑色的烈焰和跳動的雷霆在巨犬身上爆開，將巨龍籠在了一層漆黑的光影中，黑犬順著巴格斯特被纏住的四肢，跳到了巨龍的身體之上，它們鑽入了鱗片的裂縫中，卻被裂縫中的黑色吞噬。

  巨龍不甘示弱，朝著巴格斯特的後腿，扯下了一塊燃燒的血肉。

  頓時，巨犬的移動停了下來。

  巨龍金色的瞳孔染上了一層血霧，此時它的眼睛轉了過來看向了城牆。

  阿爾托莉雅感受到了那份視線，握住了選定之杖的手微微用力，她的心情頗為複雜。

  千子村正看著這樣的阿爾托莉雅，撐起了身子：「尋找藍色……格里姆的事情交給我，阿爾托莉雅你只需要布置防線就夠了。」

  ……

  一隻接著一隻的黑犬在林立的樓房間跳躍，它們所過之處燃起了簇簇火苗，將格羅斯特的街道燒成了一片火海。

  一柄旋轉飛出的騎士劍將落在最後的黑犬砸下，不等黑犬重新站起，一桿騎槍便已經將它洞穿，黑犬的身軀炸成流動的黑色碎液，被達文西提供的魔術禮裝擋下。

  「第二十七隻。」

  抓住飛回的騎士劍，埃澤奎爾已經有些氣喘。對付這些毫無靈智可言的野獸不需要耗費多少力氣，但是這些黑犬卻並不與他們交戰。這並非是說，黑犬畏懼於他們的實力而選擇退縮，而是更為徹底的無視。

  由牙之氏族誕生的黑犬只以妖精為食，顯然，比起他們，黑犬更在意城南聚集的妖精，因此他們的大多數時間都耗費在追逐著移動的黑犬。

  他抽空觀察另一邊瑪修的戰況，但少女一個人對付黑犬也依舊遊刃有餘並不需要她擔心。

  「嗚，埃澤奎爾這麼快就累了喵？」

  身邊傳來的聲音令埃澤奎爾視線下移，只見哈貝特洛特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摸到了他的身邊正仰起頭打量著他。

  「畢竟已經上了年紀嘛。」埃澤奎爾露出無所謂的笑容：「別看我現在還挺有精神的，但實際上我自己都記不清我的年齡了。」

  「會這樣嗎……」

  哈貝特洛特眨眨眼，神色顯出了些不自然來。但不等她欲言又止著猶豫下定決心問出下一個問題，她後面的所有話就因為她所看到的景象而改變：

  「後面！小心！」

  「什麼……」

  埃澤奎爾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過來。在哈貝特洛特話說出口的瞬間他的身體就習慣般地做出行動。

  埃澤奎爾一隻手提起劍，劍把卡住了朝他撕咬過來的大嘴。腐敗的氣息迎面吹來，讓埃澤奎爾近乎無法呼吸。

  敵人來的悄無聲息，但所幸力氣並不大。埃澤奎爾握劍的手下滑，橫握住劍柄調整發力的位置，埃澤奎爾穩住了身形。他看著面前的渾身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生物，那過於獨特的外形讓埃澤奎爾不由聯想起來。

  ——摩爾斯？

  埃澤奎爾迅速否認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是摩爾斯的話，不應該會主動攻擊作為人類的自己才對，而且，不同於以往見過如蠕蟲般的外形，眼前的這傢伙擁有獨立的肢體，簡直就像是摩爾斯覆蓋在了人類的身上一樣。

  「怎麼回事？這些傢伙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聽到了身後哈貝特洛特的驚呼，此時埃澤奎爾環顧四周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在他的身邊已圍攏了數隻這般的人形摩爾斯。

  不只是他，加雷斯、瑪修也遭遇了相同的待遇。

  埃澤奎爾眼神突然犀利，他握劍的手掌突然下移，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動作一道聲音忽地傳來。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這麼做哦。」

  那頗帶磁性的男聲這並非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發出的，隨著這道聲音落下，自跳動的火焰的影子中，緩步走來了一道身影。

  「貝里爾·伽特！」

  「不要叫得那麼生分嘛，後輩。再怎麼說也要叫我一聲貝里爾前輩才對啊。」戴著無框眼鏡的瘦削男人露出了寵溺的苦笑，他無視了藤丸立香憤怒到幾乎要冒出火來的眼睛：「在奧林波斯我可是幫你們解決了吉爾什塔利亞那個大麻煩哦。」

  「你混蛋！」

  「冷靜點，迦勒底。」埃澤奎爾叫住了藤丸立香，他看向了被稱作貝里爾的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此時陡然冷酷下來的表情讓他原本被掩蓋得很好的戰士的冷冽壓過了一直以來的慈祥老爺爺的形象顯現了出來。

  「這些摩爾斯，都是人類吧？」

  「哦哦，你居然看出來了嗎？了不起了不起，我以為還需要我來親自解說呢。」貝里爾鼓起掌來，他眼鏡下細長的雙眼睜大了些：「很不錯吧，擁有摩爾斯的詛咒的活體人類！」

  「為什麼人類的體內會有摩爾斯的詛咒！」

  摩爾斯，那是妖精的天敵，在正常情況下，這一類的詛咒理應都是不會幹涉人類才對。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嘛，畢竟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成功把摩爾斯接種到人類的身體上的。我把它們叫做摩爾斯殭屍，很不錯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它們可還沒死哦，救世主小姐，你們真的會殺了他們嗎？」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瑪修和藤丸立香說的，但貝里爾的話根本就無法動搖藤丸立香的信念。

  「瑪修！」

  「是！前輩！」

  瑪修舉起了大盾，可是並沒有等她出手，在另一邊，貝里爾聲音幽幽傳來：「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後輩？」

  「不要對他們出手哦，殺死他們，詛咒也會一同轉移到你們的身上哦。」

  「你混蛋！」

  這下貝里爾終於放肆笑出聲來。

  「貝里爾·伽特，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突然，埃澤奎爾開口：「我記得你是女王摩根的……召喚者，你做的這些事，都是摩根認可的嗎？」

  埃澤奎爾的眼睛在貝里爾身上打著轉，仿佛只要貝里爾敢承認，他就會在他身上開出一條口子。

  「為什麼要這麼做！」

  「哦哦，你這個土著知道得還挺多的嗎？是我那後輩告訴你的嗎？」貝里爾瞥開視線見到的卻是藤丸立香驚詫的目光。

  ——誤會了嗎？也無所謂。

  「為什麼？」面對埃澤奎爾的問題，貝里爾愣了愣，隨後他發出了猖狂的大笑：哪有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的人，恰好就是那種非常擅長拯救世界的女孩呢。我不破壞世界，她怎麼拯救——噶——」

  貝里爾如被獵槍打中的病狼一般，笑聲戛然而止。他的後背炸起大片黑煙，他踉踉蹌蹌地前傾了幾步差點摔倒。貝里爾轉過頭，看到了一張頗為誇張的臉。

  「佩佩隆奇諾！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了給吉爾什塔利亞報仇追到這裡來了嗎？」

  剛剛趁著貝里爾說話的時候，正是佩佩隆奇諾的咒力彈打中了他的後心。

  是故意的！那個老不死的是故意的！他故意提起了摩根！他早就看到了佩佩隆奇諾靠近！

  「我？你傻嗎，貝里爾？我當然是被邀請來參加繆瑞恩的慶典的啊！我可是斯普里根親封的伯爵，受到邀請也並不奇怪吧！」更令貝里爾憤怒的是佩佩隆奇諾的回答。

  「你這傢伙！你這傢伙！你這傢伙！」

  貝里爾抬起了手，可是一點寒芒卻比他動作更快地抵達。埃澤奎爾第一劍將他的手砍下，頓時所有的摩爾斯殭屍盡皆失去了目標。

  埃澤奎爾一腳踢翻了貝里爾，抬起手第二劍朝著貝里爾脖子砍去，只是，不等他的劍刃落下，一股氣浪突然將他拍開。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貝里爾的身子突然暴增，上半身也一同佝僂下來，頭髮瘋狂生長並迅速褪色變白。不只是頭髮，他原本光滑的皮膚下也一同鑽出了白色的毛髮。

  埃澤奎爾想要趁機砍出第三劍，但是貝里爾卻抬起了手——與其說那是手的話，此刻那更接近於野獸的爪子。

  埃澤奎爾立刻鬆開劍，但還是遲了一步，被貝里爾的側身踢踹中了腹部。

  「你們竟敢！你們竟敢！你們竟敢！」

  眼鏡自貝里爾那張被拉長的臉上滑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抬起了猩紅的眼鏡，聲音也變得粗狂：「你們竟敢如此！」

  但是無人回應他，因為此時的貝里爾，比起人類更接近於野獸，而這頭野獸他們也見過。

  「伍德沃斯……」

  「你居然奪取了伍德沃斯的靈基嗎？」佩佩隆奇諾面色凝重，這是他沒想到的事情。

  「你們以為你們已經贏了嗎？」

  貝里爾喘著氣，他逐漸恢復了冷靜，狼臉上浮現出了譏笑。斷臂處蒸騰出白色煙氣，鮮血止住，但卻沒有手臂生長出。

  「多虧了你們，才讓我如此輕易的就獲取了牛津公的身體。」

  他的眼睛一瞥，看見了躲在人群最後的達文西。

  「別想著聯繫預言之子了哦！她們那邊已經自身難保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在他的身後，大約是北城門的方向，傳出了轟的一聲爆鳴。

  再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城牆轟然倒塌，鋪天蓋地的黑犬湧入了城中。

  遲了點，湊四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