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絕對不能開門!
這是來源於本能的呼喚,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向他發出這樣地警告。
可……
不算明亮的火光映照著下方五名騎士的身影,他們衣著襤褸,鎧甲早已被流矢以及槍矛扎得千瘡百孔,剩餘的輕甲稀稀疏疏地吊在身上,一副戰敗之兵的模樣。
五人當中,四肢完好的只有一人,但他慘白色的臉以及腹部不住向外淌出的鮮血讓他不得不依靠另一名獨臂的攙扶才能站穩身型。
望著眼下的五人,阿爾托莉雅卻是面色複雜,五百多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將她從卡美洛城中救了出來,可到了如今,五百人只剩下了寥寥五個人。
面對著這些近乎是以生命換取她一線生機的她最忠誠的騎士,她還是送了口:「開……門吧。」
守門的騎士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迅速打開城門,並立即就有三名騎士出去將五名受傷的騎士扶進了城。
他們抬起頭,看到了帶著幾名隨從一同走來的阿爾托莉雅,他們原本苦悶的臉色都放出了晴。
「王,萬幸,您逃出來了。」
他們的臉上的喜悅毫無作假的成分,即使是那位瀕死的騎士再見到阿爾托莉雅時眼睛都明顯亮了幾分。
阿爾托莉雅平淡地點了點頭,看著其餘的騎士將幾名傷員嵌在血肉中的鎧甲扯出,腐爛的臭味與濃重的血腥味幾乎撲鼻而來。
「抱歉,出於警惕,你們必須要服從看守。」
說出這句話是阿爾托莉雅的語氣聽起來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
幾名剛剛進程的騎士沒有表達出不滿,可幾名看守城門的反抗軍反而有了些錯愕。
「王,利維坦卿他們都是您最忠誠的騎士,他們是絕不可能被勸降的。更何況,他們是為了救您才去攻打的卡美洛,又怎麼可能會為了活命而將您陷入不利的境地。」
一名銀甲騎士突然單膝下跪低頭進言,懇請亞瑟王收回。
原本沉默不語的米奈歇爾突然眯起了眼睛,剛剛說話的是原先他麾下的騎士,且不說對方是否具備那樣的膽氣站出來質疑亞瑟王的決議,單是請求收回監管命令這一條就值得令人深思。
米奈歇爾一隻手向著劍柄的位置靠去。
「這是出於避嫌的考慮,並非是不信任卿等。」
米奈歇爾以冷肅的聲音開口。
「王,我們自願接受監督。」五名騎士中狀態最好的獨臂騎士開口:「但請您為我的同伴療傷。」
「您,是術士吧?」
最後一句是對藤丸立香說的。
藤丸立香呆呆地點著頭,她想要上前可還沒等她邁開腳步她的手腕就被凱用力攥住,凱強硬的將藤丸立香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凱並不介意讓藤丸立香去給傷員治療,但——眼前的這些騎士又是從何處知曉藤丸立香會治癒魔術的?
「你們是誰?」
他的臉色也變得警惕起來,他走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什麼是誰……凱大人……我們是……」
騎士語無倫次地開口想要辯解些什麼,或許是由於情緒過於激動,他們居然不住地往前走了幾步,這更加引起了凱的警惕,他幾乎是厲聲開口呵斥道:「站住!」
傷員們原本壓抑著痛苦表情隨著凱的這道聲音落下而迅速崩解,他們的臉色迅速被狂熱而癲狂的笑容所覆蓋。他們自嗓子底部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尖銳嚎叫,就以那樣殘破的身軀直撲向了凱。
早在異變發生的第一時間凱就做出了反應,他揮出手中騎士劍,榮耀的金光在剎那砍去第一個撲上來之人的身體,那獨臂的騎士身體瞬間爆開,無數血腥的紅霧飄在了凱的身前。
——居然還是……人類?
雖驚愕於眼前的五名騎士不是魔術的造物,但凱的身體卻先於精神做出了反應。
他調整劍鋒,身形不退反進,光劍瞬間斬落另外兩名騎士的腦袋,卻在對上第三名騎士時被格擋了下來。
按理來說,從者的實力是遠遠超過普通人的,即使是最弱的Assassin,在面對普通騎士時也會呈現出碾壓般的姿態,更何況此時擋住了作為Saber斬擊的是那位腹部受到重創的瀕死騎士。
所以當劍被擋下的第一時間,凱的心中最先升起的是不可思議,可在瞥見劍身上爬出的無數黑色紋路後他心中就有了大概。
「蘭斯洛特!」
光劍光芒瞬間大亮,那金光在下一個瞬間炸開,強硬地將企圖奪取他武器的騎士震開。
黑色的顆粒自對方表皮之上脫落,就像是打開了什麼禁忌的枷鎖般,一束黑煙從脫落下的孔洞中升出,眨眼間就將那名騎士轉化成了另一幅凱更為熟悉的姿態。
難怪梅林留下的術式無法探測,因為除去蘭斯洛特其他都是貨真價實的本人。而至於蘭斯洛特——
過去曾多次變裝隱藏身份出行冒險並獲得勝利的榮譽,甚至還有過偽裝成米奈歇爾扭轉了戰局的軼聞存在,若是由此傳說具現化,的確擁有了寶具的水準。此類型的寶具,能夠達成完美的偽裝。
只是如果僅憑藉Berserker本身的理性。那是絕不可能使用出來的——來人不止有Berserker一人!
「跑!」
他以極低極快的語速呵斥出聲,但身後卻也響起了鏗鏘的金屬撞擊聲,那些駐守城門的騎士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手中的武器,正與米奈歇爾兵刃交接。
可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Berserker就已經再一次撲了上來。
……
將突然拔劍的十二名守城騎士解決,米奈歇爾甩去了裂出了豁口的騎士劍。
米奈歇爾從地上隨意撿起一柄騎士劍剛想上前幫助凱,但一聲破空聲卻從腦後傳出。
乾脆利落地回身一劍將箭矢削落在地,米奈歇爾目光鎖向了站在哨塔中的一名弓騎士。在他的身邊,他的同伴也同樣錯愕地盯著他。
但那人的臉上卻沒有偷襲落空的惱怒,只有痴迷的狂笑,他還想再射箭,卻被身邊的同伴乾脆利落地一劍砍倒。
這邊的動靜迅速引起了在城中巡邏的其他騎士,火光與吶喊聲迅速向著城門處匯集。
可很快,米奈歇爾就發覺了不對。
——那聲音似乎太過嘈雜了,就仿佛城中的騎士被分成了兩派相互交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