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個膽大包天的賤婢趕出太子府!」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蘇窈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侍衛從太子府後門趕出。
侍衛「砰」一聲關緊後門,聲音不小,嚇得蘇窈一哆嗦。
蘇窈心中委屈極了,默默地抹著眼淚,纖長濃密的睫毛蓋著濕漉漉的雙眸。
這是蘇窈在太子府中浣衣坊當差的第三個月。
近日幻香被提為太子的侍寢婢女,明明是好事,幻香卻似是吃了火藥,見到哪個下人都會訓斥幾句。
蘇窈這般倒霉,撞上幻香的火氣,還被幻香誤認為她欲要勾引太子,藉此為由將她趕出府。
正哭著,身後緊閉的太子府突然打開,是同在太子府中當差的侍女春月。
春月聽聞蘇窈被趕出府,連忙收拾蘇窈的衣物追出來,把包袱遞給她:「蘇窈,你怎好端端的惹了幻香姑姑的不悅?」
蘇窈眼眶蓄滿淚水,一顆顆掉落,漂亮的臉龐滿是淚痕,紅唇委屈地輕顫:「幻香姑姑說我勾引太子殿下,春月,我沒有……」
蘇窈容貌明嫣秀麗,膚如凝脂,穿著一件普通的侍女衣衫,卻難掩豐盈的身段。
輕軟的聲色,再配上我見猶憐的模樣,饒是同為女人的春月,不免晃了晃神。
聽聞幻香雖提為太子殿下的侍寢婢女,但至今殿下也未與幻香同房。
而蘇窈不管是容貌亦或身段皆是勝過幻香,難怪幻香要將蘇窈趕出府。
瞧蘇窈可憐楚楚,春月心生同情,從懷裡掏出一支鑲了翠玉的簪子,遞給她:「這支頭簪是孫嬤嬤賞我的,你拿去當成銀子吧,還能湊合過些時日。」
春月還想再說什麼,後門裡傳來叫喊她名字的聲音。
春月應了一聲,隨即握了握蘇窈的手:「蘇窈,再見了。」
蘇窈一手提著自己的包袱,一手攥著春月送她的簪子。
看著又一次關緊的太子府後門,蘇窈嘴巴一癟,想到回家後兇巴巴的姑母,還有鄰里街坊的指指點點,眼淚就止不住。
她才剛到太子府當差沒多久,就被趕出來,等回了家中,定會被姑母打罵。
這可如何是好?
蘇窈越想越委屈,朦朧的淚眼瞥見路邊角落的爛泥巴,哭哭啼啼、沒有任何攻擊力地罵道:「嗚嗚嗚幻香太壞了,要是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要扔你泥巴!」
話音剛落,太子府緊閉的後門倏然打開,熟悉的身影被人推倒在地。
「殿下!殿下!奴婢知錯了,奴婢發誓以後不再打罵下人,殿下不要趕我走啊!」
蘇窈哭聲一噎,揉揉雙眸,望著趴在地上又哭又喊的人。
正是前一刻蘇窈說一定要扔她泥巴的幻香!
幻香哭喊一路,嗓子啞了不少,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她抬頭望去。
竟是不久前被她趕出府的賤婢!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她們的仇才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幻香剛要開口,就見那個容貌嬌媚惹眼的賤婢猛地起身往牆角奔去,在地上拾了什麼東西便朝她這邊衝來。
幻香定睛一看,竟是髒兮兮軟塌塌臭烘烘的爛泥巴!
她急慌地後撤,「大,大膽!你——」
後面的話來不及說,幻香張開的嘴與爛泥巴來了個親密接觸。
幻香連連作嘔:「嘔……呸……嘔……」
蘇窈做事一向乾淨利落,孫嬤嬤還誇過她,此時此刻,她亦是如此。
蘇窈抓起泥巴猛塞幻香的嘴中,又將手中殘留的泥巴在幻香的衣衫上抹個乾乾淨淨。
事畢,蘇窈朝幻香扮了個鬼臉,手叉腰:「讓你冤枉我!哼!」
「啊啊啊嘔!該死的賤婢!我要殺了你!嘔——」
幻香崩潰癲狂地從地上爬起來,蘇窈見狀,立即拎起包袱撒腿就跑。
穀雨時節,雨霧漫漫,空氣中泛著泥土味。
蘇窈奔一路,直至出了城才喘口氣,放慢腳步。
她尋了一處積滿雨水的水坑,洗淨雙手,再往向日落的那方,垂頭喪氣地走著。
蘇家村離京城很遠,仍然是個貧窮落魄的小村子。
蘇窈走了整整一日,終於見到蘇家村的村口。
她像棵蔫吧了的小白菜,怯懦地望著村口,遲遲不敢再往前一步。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喚:
「蘇窈?是蘇窈嗎?」
蘇窈一聽這聲音,身體下意識一顫。
她緩緩回頭望去。
是她的姑母!
蘇柳宜沒曾想,竟在這兒見到自己的侄女蘇窈。
這小蹄子不是在太子府中當差麼?怎這個時辰在村口出現?
蘇柳宜上下打量著蘇窈。
幾月未見,這小蹄子越發狐媚模樣了!嘖!當初就不該應承已逝的兄長,收留小蹄子。
蘇柳宜注意到,蘇窈身上的衣衫料子極好,她低頭看一眼自個兒身上粗糙的麻衣,再看向蘇窈,眼裡多了幾分羨妒。
蘇柳宜酸不溜秋地開口:「蘇窈,你不是太子府里的下人嗎?怎穿得這般好?莫不是偷了府上貴人的衣衫吧!」
姑母的這番話,頓時點醒了蘇窈,腦海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
如若,如若她是太子的人,姑母定不敢欺辱自己!
太子府中侍女的衣衫放在落魄的蘇家村里,已是矜貴漂亮得很,連兇巴巴的姑母都認不得,那些村民更不可能會認得!
蘇窈暗暗收緊手心,壓住內心的心虛,學起管教府中侍女的孫嬤嬤,挺直腰板,抬高下巴,用鼻孔盯著她的姑母蘇柳宜:
「大膽蘇氏!如今我是太子殿下的——妾,你膽敢冤枉我偷別人衣衫!」
蘇柳宜頓時呆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是太子殿下的妾?」
蘇窈斬釘截鐵:「是!」
蘇柳宜震驚錯愕,想想也是,蘇窈長相媚艷,身材豐滿,是有被殿下看上的資本。
蘇窈一手叉起腰,一手指著蘇柳宜的鼻子,再道:「蘇氏,你再敢對我無禮,明日我就寫一封書信,讓太子殿下斬了你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