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澈站在人群中,王蘭芬心裡慌但面上裝得滴水不漏,帶著警察直奔李江磊那屋,還不忘給大家過話。
王蘭芬嘆口氣,「唉,這不又到他爸忌日了,想他爸心情不好,晚上在家多喝了幾杯。」
話音剛落,高傑超一腳歪進坑裡,借著燈光看,「走道的地方怎麼還有坑?也不平平。」
王蘭芬說:「耗子洞,最近院裡老鬧耗子,前後院的地里都被掏洞了。」
此時,走在隊伍最後的程澈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下,稍微琢磨就知道王蘭芬在為十五瓶敵敵畏鋪墊了。
跟小時候一樣,每次李江磊在學校犯事,王蘭芬都會找一堆藉口幫他脫身。
程澈忽然想起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盧益去開門,結果門從裡面被反鎖了。
高傑超站在窗前敲敲玻璃,「李江磊,李江磊,開門。」
喊半天也沒人應,順著窗簾縫隙往裡照,人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盧益問王蘭芬,「你兒子喝多少酒?」
王蘭芬說:「好像兩瓶。」
「兩瓶就睡這麼沉?」顯然盧益不信。
王蘭芬:「白的。」
「……」行吧,算他草率了。
「我去拿鑰匙。」王蘭芬去而復返。
房門打開,兩名派出所民警先進去,濃烈的酒氣熏得人直皺眉,程澈越過門檻,目光往地上一掃,並沒有發現圍堰養殖場內遺落的同款鞋。
但程澈注意到他腳底板下粘著沙子,盧益也注意到了。
盧益問王蘭芬,「你兒子今晚出去過沒?」
王蘭芬說:「我睡下前,他一直在家。」
高傑超拍拍李江磊的腿,「李江磊,李江磊,醒醒,李江磊。」
「唔……嗯……」李江磊眼皮耷拉著,坐在炕上直點頭,「嗯……嗯……」
終於把人叫醒了,但李江磊神志不清,說話舌頭都大了,甚至無法正常溝通。
王蘭芬急忙插話,「江磊,警察有話問你。」
李江磊混不吝地甩手,睡眼惺忪的又倒在炕上睡著了。
王蘭芬一副無奈的表情,「兩位警官,你看我也沒辦法了,他喝多了,真叫不起來。」
盧益也過去喊人,推推李江磊,「哎,李江磊,醒醒,李江磊。」
兩名警官輪番喚人,王蘭芬則在一旁打破鑼,不停念叨喝多了、叫不醒。
程澈臉色越來越沉,眼睛發狠地睨著炕上的人。
王蘭芬餘光瞟他眼,暗笑,看你能把俺們怎麼樣。
忽地,程澈轉身離開,誰也不知道他幹嘛去了,再回來手裡舀著一瓢涼水,往李江磊頭上一潑。
「啊噗——」
王蘭芬難道壞了,連忙去推程澈,「你幹嘛,你給嚇出毛病呢。」
李江磊被激得一個猛子坐起來,再看到幾雙眼睛盯著他,心虛的口氣,「你們在我家幹嘛?」
程澈將瓢扔在炕上,「別裝,派出所我都叫來了,你想好怎麼說。」
李江磊眼神飄忽不定,「我怎麼知道。」
從李江磊被潑醒的反應就能看出問題,圍堰養殖場的事絕對是他幹的。
同樣的情況要是換程澈,有人敢在他睡覺的時候潑瓢涼水,他能起來把那人手連瓢一起掰碎了。
盧益警官問:「李江磊,今晚去過程澈的圍堰養殖場沒?」
李江磊接過王蘭芬遞來的毛巾,邊擦邊好似回憶,「我記不起來了,今晚喝多了。」
高傑超警官指著他腳底,「你腳上都是海邊的細沙,沒去過怎麼弄的?再說你要睡覺,腳都不洗就睡?」
李江磊一頓,「我喝多了,不知道怎麼弄的。」
盧益:「你要想不起來,跟我回派出所,到那酒醒了,我們再問。」
李江磊一聽要被帶走,緊張地看向王蘭芬,後者眨眼示意他別怕。
「警官,我真喝多了,什麼也不知道了,」他揉著太陽穴表情痛苦,「可能出去過吧,但我真想不起來了。」
他一口一個想不起來,程澈心裡明淨就是他,如果他咬死不承認,他還真沒辦法。
盧益警官將塑膠袋裡的鞋放在地上,問他:「李江磊,看看這隻鞋是你的嗎?」
王蘭芬眼睛賊溜溜地掃過鞋,又開始觀察兩名警官的表情。
李江磊說:「看著不太像。」
王蘭芬輕咳下,「咳咳。」
李江磊立馬改口,「不是,我那雙鞋旁邊壞了口。」
兩人警官對視眼,盧益警官說:「你想好,確定不是你的?」
李江磊剛要否認,高傑超警官提醒,「別嘴硬,現在檢驗技術發達,你要咬死不是你的,這隻鞋涉及到案情,我們會送到上級檢驗機構進行鑑定,查DNA一查一個準。」
王蘭芬眼睛在兩名警官臉上游移,不像嚇唬人,這要是真驗出來,江磊的事就大了。
她忙接茬,「江磊,你記錯了,是左腳壞了,右腳沒壞。」
李江磊明白王蘭芬的暗示,又仔細看了看,「是我的鞋。」
盧益又問:「你白天在旺福動保買過十五瓶敵敵畏,有這事沒?」
這次李江磊回答得乾脆,「是有這麼回事。」
王蘭芬忙說:「是我讓他去買的,前後院子都讓耗子倒洞了,我讓他買敵敵畏滅耗子的。」
程澈就看著娘倆一唱一和的演戲,問:「你們家多少耗子用十五瓶敵敵畏?一個大棚兩瓶都多說了,買十五瓶,就為了對付這一院子的耗子?」
王蘭芬一時語塞,李江磊說:「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管得著嗎,我愛買多少買多少,用不了我存著。」
程澈痞笑著說:「保質期三年的東西,你買來存著?過期留著當飲料喝?牛逼!」
盧益攔下程澈,「我們現在調查中,你先別說話。」
「行,我不說。」程澈後退一步。
李江磊氣急敗壞地衝過去,「你才當飲料喝呢。你他媽想幹啥,上俺家舞舞玄玄的,從我家滾出去。」
程澈紋絲未動,對盧益警官說:「看見沒,我什麼也沒說,他要動手的。你們在場,他現在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立馬躺地上,別說我訛他。」
盧益勸兩方冷靜,圍堰養殖場的事,可大可小,先配合調查,清楚事實再給案情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