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歸(端午安康)

  宏偉大廳中的「偉大魔鬼」語氣悠悠,似乎只是從記憶宮殿中撿拾幾片泛黃的碎片,訴說一些微不足道的往事,

  隨著的每一句話落下,「海市蜃樓」的迷霧中便會翻起一段段十分模糊、卻無比真實的畫面:

  插滿刀槍劍戟的漆黑戰場上,揮舞火焰巨劍的王者向來者擲出金色雷霆,毫無色彩的天空如同被燃燒殆盡的灰燼,失去主人的旗幟在狂風中飄搖,

  遮蔽天穹的奇異「飛艇」掩蓋住太陽的光輝,鋼鐵鑄造的巨人肆意揮灑毀滅光束,天空在燃燒,群星在哀喙,黃金王座前的血大使與同樣強大的故人竭力奮戰每一次攻擊都攜帶著出離的憤怒和不可阻擋的威勢,

  盔甲染血的騎士向遠古巨龍發起衝鋒,在聖樹殘根下與紅髮的女武神交戰,腐敗的大地是唯一的旁觀者;

  魁梧的半神狩獵環繞世界的巨蛇,朝神座上的神祗發出怒吼;不同的維度在世界上空碰撞,白霜與黑潮無聲席捲;令太陽熄滅的巨像橫亘在死寂群星之間,無盡星辰被束縛在渺小的箱體內.

  神話般的場景在每一個「觀眾」的顱內掀起轟鳴,他們蒼白的靈魂在這一幕幕沉重的畫面下不禁室息失聲。

  而這還不是全部。

  靈感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的蘇菲業艾薩克從迷霧的角落窺見了更多。

  只是她無法承受這些知識的重量,僅僅是無意間的掃視就悶哼一聲,眼角流淌下鮮血,奇異的畫面一絲痕跡也未留下。

  見多識廣的「鏡社」情報搜集人員布里奇同樣膛目結舌,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從這位未知神祗展現的「神蹟」中,他窺見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世界不止一個!

  並非是像現世、里世界、天國、地獄這樣的不同維度,而是完全不同的複數世界。

  那麽,這一次降臨的也只是這位「偉大魔鬼」的一道意志嗎?

  不,說不定,「偉大魔鬼」就是這一次選擇的身份,只是無窮面相之一。

  就像那些畫面中的觸控星辰、屠戮諸神的偉大者一般·

  「有趣,太有趣了。」

  頭戴三重冠冕的神祗化身正在逐漸消失、變淡,但掩蓋不住語氣中濃濃的興趣。

  世界之外的神祗—真是令人嚮往,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

  沒有五官的臉龐與宏偉大廳中的洛廉對視,無言的沉默中,做出了某個決定。

  」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當他話音落下,這具人類化身消逝的速度驟然停滯,隨後不斷逆轉,無形的力量從現世之外投射而來,維持著它的存在。

  嘶這是本體要過來了?布琅莊園中的洛廉心底一驚,連忙試圖掐滅這個「轉播」。

  他現在只是一個「密位術士」層次的非凡者,可沒有把握能在現世抵抗一位真正神祗的意志。

  」先生」體內的意識遵從他的念頭剝離而出,卻無法離開這具「替身」的軀殼,仍被束縛著。

  要遭!

  慵懶靠在皮革椅背上的他神色略有變化,心底在拼命地嘗試徹底捨棄這具「替身」。

  現世的隙,一道不斷變幻的「觸覺」延伸到此處,向物質介面的某個角落投下視線。

  就在即將觸及現世的天然屏障時,一道熾白雷霆轟然落下,將「觸覺」無情攪碎。

  可怖的餘波甚至有一部分落入歷史當中,數個裡世界在瞬間消失,蟄伏其中的「邪靈」毫無知覺地被抹去,四周的其他「邪靈」若寒蟬。

  與此同時,天國的頂端傳來不容逆的聲響。

  「回去。「

  」血腥之舌」的祭祀現場,無貌之神的化身體內浮出氮氬的力量波動。

  比汪洋還要深邃,比群山還要厚重的氣息降臨此地。

  首當其衝的」先生」面部炸開,發、膚、血、肉都在震顫,一根根白色肉芽生出,快速成長為觸手,焦躁地舞動。

  一股血色力量從軀殼深處湧出,憤怒地驅逐著這些外來影響,觸手斷裂落下,

  崩裂的面部蠕動生長,失去人類相貌的「替身」褪去一切非人特徵,逐漸恢復正常。

  那些被綁架的市民是此時距離無貌之神化身最近的人。

  在剛才昏迷過去的人要麽臉上生出肉芽,要麽四肢不正常地扭曲。

  尚且甦醒的蘇菲亞·艾薩克匍匐在地,口鼻流淌血液,肢體不受控制地抽動,耳畔迴蕩著呢喃低語。

  見到這一切,角落裡的布里奇頭皮一炸,想要轉身離開這裡。

  但還沒來得及完成,心底由「鏡社」社長刻下的烙印就被侵蝕殆盡,皮膚下方翻滾著未知事物,隨時準備從中鑽出。

  無貌之神的力量正在侵入現世!

  僅存的理智支撐他做出這樣一個判斷。

  這就是一位神祗的力量嗎?他的喉舌發出「」聲響,思維艱難運轉,極力扭轉的脖頸自行轉了回來,強迫他注視著祭壇。

  無貌之神的化身拖曳星點長袍,一步步走向面前的「先生」。

  在袍對面,宏偉大廳中的「偉大魔鬼」忽然皺了皺眉,神色不虞。

  下一刻,恐怖的雷光從隙直擊此處,精準命中頭戴三重冠冕的神祗化身。

  「現在,讓我—嗯?」

  驚抬頭,軀殼被雷光淹沒,剛剛凝聚的化身重歸虛無。

  連同降臨到這裡的所有影響也被驅逐,身體產生異變的眾人又恢復正常。

  無貌之神的化身臉上在驚訝之後浮出遺憾,但沒有多少憤怒。

  伸出手,抓向站在原地的「先生」,幽幽嘆息。

  『也許,你永遠不會再見到我。也許,你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我。

  伴隨「啪」的一聲輕響,無貌之神的這具化身徹底消散,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低語。

  無論如何我會找到你的。

  呼布琅莊園中的洛廉劫後餘生地鬆了一口氣對於這位神祗降臨的意志能否越過那具「替身」、找到自己的本體這件事,他毫不懷疑。

  要是連這種事情都沒辦法做到,對方也不會被稱為「神祗」了。

  他咀嚼著無貌之神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額頭隱隱發汗。

  我現在還是太過弱,面對神祗位格的力量基本毫無反抗之力.

  無知不會招致毀滅,傲慢才會!

  他對於自己目前的力量有些過於自信,導致出現了錯誤的判斷。

  『所幸,危機往往伴隨著機遇。」

  洛廉閉上雙眼,仔細感受本體的變化。

  傳播影響力就能提升力量,可以說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雖然還不清楚背後的原理是什麽,但不妨礙他藉此加快自己的成長,

  」被『神』位格的存在記上,竟然也算是傳播影響力嗎?

  效果比上一次還要遠遠超出。現在的我,即使不在里世界當中,也能發揮出上次對戰『邪術師』斯蒂因時的實力,可能還有些更深層次的變化

  這時,他才有心思回憶剛才的畫面。

  「最後那是『鮮血之神』的力量?無貌之神的力量似乎比不上這位『暴君』,

  投下的影響被輕易抹去———

  洛廉皺了皺眉。

  上次在特佩什莊園遭遇「邪術師」斯蒂因時,這位神祗也投下了視線。

  但那是因為斯蒂因竊取了他的血嗣,《剝皮書》更是他登神前蛻下的皮囊,做出什麽樣的反應都情有可原。

  但是這一次..

  「太巧合了。」他輕輕摩擦桌面,皺眉苦思:」『暴君」一直在盯著無貌之神?後者和這些普通神難道有什麽區別.

  「乾面之神是一位性格惡劣的神祗。」

  沉寂許久的馬西亞斯重新上線,聲音帶著濃重的疲憊。

  「以擾亂歷史、破壞其他神祗的計劃為樂。為了獲得更多樂趣,不會將記憶共享給自己的化身。

  」有時候,甚至會出現乾面之神的一具化身與另一具化身發生爭鬥的情況。」

  「哦?」

  『血腥之舌」祭祀現場的「海市蜃樓」失去力量支撐,正在緩緩消散,畫面已然無法看清。

  趁著這時候,洛廉輕聲詢問道:「你認識?」

  沒錯,我的老闆。」大廳之中,馬西亞斯的獨眼睜開:「準確的說,是『暴君』認識袍。「

  隨著它的講述,洛廉對乾面之神有了些淺薄的了解。

  這是一位非常古老的神祗,比大多數神祗還要古老,

  甚至,可能在「歷史」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

  的化身無窮無盡,不僅是人類、非凡者、神話生物、里世界「邪靈」—某些後來登神的神祗也可能是的化身之一;

  而「暴君」與他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衝突,就連馬西業斯也不知曉具體所為何事。

  「聽起來真是可怕。「

  洛廉面無表情地敲擊桌面.

  「呵呵。」

  馬西亞斯低笑一聲。

  「倘若被注意到那一頁《剝皮書》,必定會找尋到我的所在之地。所以,我只能徹底切斷聯絡,連一絲資訊也未傳遞過來。不過,他的偉力固然可怖,也絕不可能比得上您的光輝.

  它聲情並茂道:

  當地獄的血脈遍布大不列顛,當您的『替身』登上王座,當失去的一切都重新歸來您必定更高於,更高於所有神!」

  是嗎?洛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意識重歸那具「替身」體內。

  面對一位神祗的影響,這具「替身」的潛力被完全壓榨出來,如本體一樣「消化」了體內的力量。

  逸散的靈性融入血肉之中,不再造成負擔.

  洛廉在原地靜立片刻.

  等他身後的「海市蜃樓」徹底消失,面色蒼白的布里奇走了過來。

  他恭敬地低下頭,分明地喊了一聲:

  」先生』。

  」嗯。」洛廉表情緊繃,把手中長刀散去,邁步走向祭壇中央。

  身後的布里奇渾身顫抖。

  就在剛才,他目睹了一場神祗間的交鋒千面之神試圖尋找那尊未知神祗的本體所在,卻被一道雷霆摧毀了化身。

  連殘留在他們這些人體內的影響都被驅逐乾淨。

  毫無疑問,「J先生」背後的神祗在這一次的交鋒中占據了上風。

  布里奇壓下心底紛雜的思緒,跟上「先生」的腳步。

  「你、您好。」蘇菲亞·艾薩克慌忙站起:「這位先生,感謝您的幫助嗯廠哪怕您不是為此而來,我也應該感謝您,我是.

  「我知道你。「」

  洛廉打斷她的話:「你是艾薩克爵士的女兒,蘇菲亞·艾薩克對吧?」

  蘇菲亞愣了愣:「您怎麽知道?」

  「得知你被密教徒綁架後,你的父親下達了委託。

  洛廉確認她就是此行的目標,點頭道:「而我是一個賞金獵人,接下了這個委託,現在,請你跟我走吧。」

  「啊,啊?」

  蘇菲亞有些不敢置信。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父親只是個沉迷炒股、整日都十分忙碌,卻什麽事也沒幹好的暴躁中年人。

  怎麽可能會找得到這樣擁有非凡力量、還與一尊偉大神祗有所關聯的「獵人」?

  咔嘧!

  布里奇將這重要的一幕拍攝下來,隨即替「先生」解釋道;

  這個世界的「隱秘」掩藏在輕紗之下,通常只有達到某個層次的人才能知曉。而艾薩克爵士就正好是這樣的人女士,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你應該能看出來,小先生』的時間很寶貴。」

  」我知道了。」蘇菲亞心跳快速地點頭,看向旁邊昏迷的其他人:「他們怎麽辦?」

  「會有人來處理的。」

  洛廉使用「環境感知」探查,發現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還活著,只是陷入了昏迷。

  遭遇這種事情,這已經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好結局」了他無聲感慨。

  等布里奇幫蘇菲亞解開身上的繩索,三人順看原路離開「血腥之舌」的據點廠其他的被綁架者,包括已經死去的人,也被洛廉用一條陰影觸手帶了出來」先生』?」

  等待在外的埃文斯和凱雅迎了上來,臉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擔憂。

  神祗的力量和普通非凡者的靈性天差地別,在乾面之神的化身開始燃燒自己,

  窺探洛廉的本體時,他們就感知到了那股深邃如淵的波動,

  隨後更是有一道蘊含毀火之意的力量降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凱雅總覺得那股力量和「先生」使用的「術式」有幾分相似。

  」這就是蘇菲亞·艾薩克,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布里奇搶在洛廉之前開口:「剩下的人,一時半會兒也不太好帶出去,我會聯絡『蘇格蘭場來處理的。」

  他轉頭看向一語不發的洛廉。

  「這樣可以嗎?小先生』。」

  沒有問題。」洛廉輕輕點頭。

  埃文斯走上來:「剛才裡面是—.

  「噓!「

  布里奇做了個聲的手勢: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小先生』已經全部解決完畢就行了。「

  這麽嚴重埃文斯對這個老朋友的性格十分了解,如果不是涉及特別重大的事情,他絕不可能這幅表現「血腥之舌」降臨了?

  而「先生」又將其驅退回了里世界,嘶,」先生」難道是「神位術士」?他竭盡想像力,推測出一個猜想。

  凱雅的猜測與他相差不大。

  洛廉沒有在乎他們的遐想,他現在只想儘快解決此事,然後回到漢伯寧街道,

  重新規劃刂「受戒十字」的發展計劃。

  端午安康,休息半天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