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流浪兒互助會

  找遍了一樓的薇妮警探緩緩上樓,看見偵探先生站在一扇門前。

  「有發現什麼嗎?」

  活人沒找到,倒是看見了一個倒霉蛋幽靈。

  洛廉搖頭道:「這裡確實有一具屍體,是這棟屋子的主人,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什麼?」薇妮警探面露詫異,追問道:「是兇殺案嗎?」

  「不。」洛廉隱瞞了幽靈的事情:「目前看來,應該是自然死亡。」

  他讓開身體,讓好奇的女警探往裡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屍體,班森就站在她的面前,試探地揮了揮手。

  薇妮警探毫無察覺,走進房間觀察了一會兒。

  床榻上的屍體雖然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還能依稀看出生前是一位三十來歲的青年人,她遺憾道:「真是一位可憐的先生,去世之後都沒人發現。」

  洛廉面色古怪:「怎麼,有人發現難道還能讓他復活嗎?」

  「……」薇妮表情一滯:「好像不能。」

  「那有什麼遺憾的,要說遺憾,也是年紀輕輕卻不幸離世才對。我倒不認為死後沒人發現是一件遺憾的事。」洛廉道。

  已經死去的班森站在他旁邊,連連點頭,驅魔人先生懂我!

  二人談話間,亞倫從一樓走了上來,了解情況後,他看著屍體道:「還是先去找那個失蹤的小男孩吧,我會通知警察廳過來處理這位屋主人的屍體。」

  聽聞自己的屍體要被處理,班森不僅沒什麼意見,反而鬆了一口氣。

  警署大概會把屍體送去火化,這樣一來,至少不用擔心屍變了,而他也不需要依附軀體才能繼續存在,只是沒地方去才一直待在這裡。

  兩天前他還很有興致地回了工作的律師事務所一趟,可惜同事們根本看不見他,甚至沒人發現少了一位員工,只好無奈返回。

  「對了。」洛廉突然說:「我找到了一些關於『沃爾』的線索。」

  「啊?」

  「他在工作完之後,大概是跟一個流浪兒離開了。」

  薇妮疑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洛廉隨口敷衍道:「當然是從現場環境觀察出來的。」

  別問,問就是演繹推理法。

  「好吧。」女警探一噎。

  黑斯廷斯督察在這時插了一嘴:「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大概是加入了一個由流浪兒童組成的幫會。」

  「流浪兒組成的幫會?」

  「沒錯。」亞倫解釋說:「就像『四十狂人』是由一群女性盜賊組建的,『流浪兒互助會』的成員都是年紀很小的流浪兒童,因為個體生存太過艱難,擁有某些共性的人們往往會自發聚集,組成一個個小團體,這也是東倫敦地下幫會泛濫的原因之一。」

  「原來是這樣。」薇妮睜大眼睛,短短半天內,她被灌輸了不少以前從未聽聞的知識:「那我們現在……」

  「我知道他們的據點在哪裡。」亞倫·黑斯廷斯對這一帶很熟悉。

  ……

  「流浪兒互助會」雖然說是幫會,但和倫敦東區的其他組織比起來,簡直能算得上優秀市民。

  就連全是女性的「四十狂人」都幹過洗劫大型商場的事情,而這些流浪兒最多只是在工作的時候,要求僱主付出更多的薪酬,如果拒絕,就會遭到互助會的報復——比如在對方睡覺時進行騷擾、往住宅中投放垃圾等。

  而他們也不是對任何人都是這樣,譬如在知曉班森是律師之後,這些人商量一番,就放棄了勒索的想法。

  並非是出於「職業操守」,而是怕班森把他們都送進監獄。

  當然,行為這麼收斂,互助會也就賺不到什麼錢,二十多個成員,只能擠在幾間廉租房內。

  洛廉幾人對找到房東,向他詢問那些流浪兒的房間號,房東對此很配合,親自帶著他們上樓。

  「就是這裡。」

  他指著幾個房間說:「『212』、『213』、『214』都被他們租了下來,大概有一個多月了。」

  「嗯。」洛廉點頭,旋即看了薇妮警探一眼。

  她很熟練地上前敲門。

  邦邦——

  房間內沉默了一瞬間,隨後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誰?」

  「是我。」房東配合開口。

  裡面的人停頓了一會兒,幾秒鐘後有人拉開房門,露出一道警惕的視線,看到薇妮身上的警服,心裡一驚,想要關上門。

  但亞倫已經提前預料到他的反應,上前伸手擋住,門後不止一個人,但力氣遠遠比不上一位經受鍛鍊的健康成年人,房門被輕易推開。

  經驗豐富的黑斯廷斯督察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相信警探的話,如果門被再次關上,他們肯定會從窗戶逃走。

  「啊,是警探!」

  堵門的兩個流浪兒嚇了一跳,快速退後,裡面的其他人倒是很安靜。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有的甚至只是幾塊拼接的破布,表情木訥地盯著門口,沉默無聲。

  「這……」薇妮警探臉上浮現動容。

  「別害怕。」洛廉走進來說道:「我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只是來尋找一個失蹤的男孩,想知道他是不是在你們這裡。」

  他作出承諾:「就算他在這裡,我們也不會強行把他帶走,一切都看他自己的意願。」

  兩個年齡稍大的男孩對視一眼,相繼走上來。

  「你說的是誰?」

  「沃爾。」薇妮警探小聲說:「他的父親在找他。」

  「呵呵。」其中一個男孩冷笑一聲,顯然對沃爾的情況有過了解:「他只是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而已。」

  「所以他是在你們這裡對吧?」洛廉問。

  他對馮斯那傢伙倒沒有什麼憐憫之情,也不打算把兒子給他送回去,只是盡職完成委託而已。

  「沒錯。」領頭的成員見他們態度不錯,輕輕點頭道:「他剛加入『互助會』不久,不過大家都很喜歡他。」

  他轉頭看向房間內部,一個比他還要矮小許多的男孩瑟縮地走上來。

  男孩裸露的手臂上有不少燙痕和青紫,目光很驚慌,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想回去了,可以待在這裡嗎?」

  領頭的兩個人一人一句道:

  「我們沒有做什麼壞事。」

  「只是讓那些吝嗇的人付出應有的報酬。」

  洛廉保持沉默,到此為止,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警探的事情了。

  「我、我們只是來確認一下沃爾的情況。」薇妮警探也沒想把男孩送回去,甚至同樣在心裡大罵馮斯混蛋。

  「那你們可以回去了。」為了提高自己的威懾力,男孩使用一些辦法使自己的嗓音變得非常難聽:「沃爾在這裡過得很好。」

  一直沒說話的亞倫·黑斯廷斯突然開口道:「需要我把馮斯送進監獄嗎?」

  「啊,什麼?」幾個男孩愣住。

  見薇妮瞪大眼睛望過來,亞倫解釋道:「你別多想,不需要我運作什麼,光以『家庭暴力』這項罪名,就夠他進去待一段時間了。」

  沃爾目光呆滯,反應過來後連連擺手:「還、還是不麻煩您了。」

  看著他手臂上的淤青疤痕,薇妮抿了抿嘴,從警服里拿出兩張先令想要遞給他,但被沃爾搖頭拒絕。

  「我可以工作,警官。」他低著頭,眼神躲閃地小聲說:「雖然薪酬低廉,但足夠養活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