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死者之夜

  東倫敦包括黑弗靈、紐漢、沃爾瑟姆等區域,囊括倫敦以東與泰唔士河以北的諸多地區。

  蘇格蘭場」抽調過來的特殊武裝力量有限,不可能顧及這裡的每個角落,只能優先處理被判定為「高度危險」的密教。

  在大部分地方,執行清剿任務的還是普通執行員。

  警車頂上的哈德遜警笛「鳴鳴」作響,警察廳的執法隊主要負責維持宵禁秩序、驅離人群,必要時也會對「蘇格蘭場」進行火力支援。

  」黑斯廷斯督察。」開車的白教堂執法隊成員撇過頭:「您知道今晚到底是什麽行動嗎?竟然這麽大陣仗,我已經連著看見好幾個警司了。」

  在私底下,這些執法隊成員一般會稱黑斯廷斯為「老大」、「頭兒」,但在面對面時,都會按照他的要求正式稱呼。

  『我不知道,你們最好也不要知道。「

  亞倫·黑斯廷斯的臉龐隱藏在後排的陰影中,看不見真實表情。

  「就算猜出來了什麽,也要把它爛在心裡。有些時候,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他語氣一貫嚴肅,此時又夾雜了些別的情緒。

  」當然。」開車的隊員聳聳肩:「我才二十七歲,可不想英年早逝,還有大把的東西沒有享受過呢。」

  督察先生並未接話。

  他往外看了一眼,平日裡喧囂的街頭在此時死寂一片,炸響的槍聲隔著一整條街也清晰可聞!

  得益於警察廳每年都會進行一次的肅清活動,市民們對此習以為常,沒有產生騷亂。

  在行動開始之前,亨德利已經接管了道格拉斯東倫敦警察總署最高指揮官的身份。

  但他對於這位警察局長保持著應有的尊重,與道格拉斯共同商議決定了此次的具體行動,再由道格拉斯下發給諸警司、高階督察、督察。

  而亞倫·黑斯廷斯以及白教堂執法隊接到的任務就是保證不會有無關人員干擾到「蘇格蘭場」的行動。

  「繼續巡邏吧,記得時刻注意警戒。」黑斯廷斯督察搖上車窗,擋住飄飛的雨水,微不可察地搖頭:「今天晚上可不會一直這麽安靜。」

  細微的腳步聲深入走廊,一支「蘇格蘭場」的執行員小隊舉槍前進,

  他們三人為一個小組,一共十二人,其中的四個領隊是非凡者一一在這一次的清剿行動中,「蘇格蘭場」出動的執行員超過500人,其中的非凡者占比只有35%。

  其餘都是不具備非凡力量的普通人,但是在長年累月的高強度訓練和特殊裝備的幫助下,正面作戰能力並不會遜色多少。

  小隊一路前進,卻連一個敵人都沒有看到,此處的密教徒好像已經聞風而逃,一絲蹤跡也未留下。

  」不對勁,這裡太安靜了。」威爾遜抬手示意後面的人停下,皺眉觀察四周。

  流動的空氣成為他感官的一部分,將廊道深處的布置、構造傳回腦中,再解析成具象的黑白畫面,模糊的畫面中空蕩無比,完全不像是一個密教徒窩點,而空氣中殘留的靈性表明,不久前還有密教徒停留在此。

  」一個人也沒有」威爾遜提起警惕,冷靜地做出判斷:「阿比蓋爾,你帶人留在這裡,我和其他人繼續深入。如果十分鐘內沒有得到回應,立刻請求增援;同樣,如果你們失去聯絡,我也會聯絡指揮官。」」

  阿比蓋爾是個白色頭髮的女性執行員,同時也是這支小隊的三位非凡者之一,她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你們兩個跟我留下。」

  「是!」

  她手下的兩名執行員停下腳步,而威爾遜帶著剩下的九人繼續前進。

  越是深入,環境也就越發昏暗,環境中的靈性痕跡隨之加重。

  彭!

  兩名執行員一腳踢開緊閉的大門,黑暗中突然竄出兩條漆黑的觸手。

  早有準備的其他人扣動扳機,鏈金子彈在瞬間將其轟擊成碎塊,痛苦的哀豪聲剛剛響起就偃旗息鼓,赤紅的火焰繼續蔓延,將狹窄的密室照亮。

  兩頭模樣怪異的獵犬屍體被火焰覆蓋,裂開的頭顱中生長著漆黑觸手,一顆顆猩紅眼珠掉落在地,還殘留著某些本能意識;

  「低危級別的改造生物。」威爾遜看了一眼就得出結論:「是血肉魔法,這處據點中肯定還有不少改造生物,呵,又有一大批失蹤案要告破了—如果那些人還留有全屍的話。」

  他跨過兩具被解除威脅的屍體,眸光凝重地盯著密室內的甬道。

  影影綽綽的黑暗中彷佛潛藏著擇人而噬的怪物,正垂涎欲滴地淌下貪婪的口水.

  「不,不是好像。」

  威爾遜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向甬道中傾瀉鏈金子彈。

  在他的非凡感官內,數十頭改造生物正狂奔而來,而在背後還有嗡鳴的震顫聲。

  其他的執行員無法共享他的感官,但沒有懷疑隊長的判斷,快速擺好防禦陣型的同時,用鏈金子彈阻擋著未知的敵人。

  接連不斷的槍聲炸響,濃重的硝煙籠罩此處,面對未知的危機,這些訓練有素的執行員沒有出現慌亂,鎮靜地執行著預定的處理方案。

  「阿比蓋爾!」

  威爾遜接通通訊器,一邊指揮隊員後退,一邊高聲大喊。

  」立即帶人撤退,聯絡指揮官請求增援。據點內發現高危生物,已經超出我們的處理能力,明白了嗎?!」

  通訊器後面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斷斷續續的回應。

  —明白。

  「見鬼!」甬道深處的動靜已經越來越近,就連其他隊員都能觀察到沖在前方的異形獵犬,威爾遜給鏈金步槍換上彈匣,快速帶人撤出狹窄的密室:「彼得!你來聯絡指揮官。」

  「是!」名叫彼得的年輕執行員有些手忙腳亂,花了十秒鐘聯絡上指揮室的排程人員,並快速講明情況。

  「你們親愛的監察官已經收到請求。「

  「沙沙沙」的雜音過去,弗朗西斯不甚正經的嗓音響起。

  」黑騎士團——嗯,讓我看看,第21支隊的三名黑騎士將在十分鐘內抵達你們的位置。

  」在那之前,盡力活下來吧,我的朋友們。」

  「區區死亡怎麽能阻擋我們?」

  東倫敦的一個角落,康斯坦丁換上一身浮誇的套裝,將找馬格斯定製的粗長槍扛在肩上,為這些剛剛成為受血者不久的「午夜之刃」成員訓話。

  「也許你們尚且稚嫩,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會像稻草一樣被強大的敵人殺死。但是

  只要你們足夠忠誠,就將在死後魂歸尊主的王座!

  」對於其他人而言,死亡就是終點;而在我們身上,死亡只是一次試煉。「

  事實上,在場根本沒有人會因為死亡感到恐懼,以傑克·阿諾德為核心的吸血鬼力量讓他們靜默如寒冬,更何況在「不死者」的能力下,就算死亡也只是短暫的沉眠,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凝聚軀體康斯坦丁只是希望讓這些武裝成員對自己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在今夜的特別武裝行動中更好地表現自己。

  既然戰鬥還未開始,那就只好在士氣方面努力了。

  否則,豈不是顯得他這個臨時隊長很沒有用。

  「明白!」

  這些「午夜之刃」的成員沒有打擾上司的雅興,非常配合地露出心潮澎湃的表情。

  「嗯。「」

  康斯坦丁欣慰點頭,將視線投向前方。

  他手下的這些人占了「午夜之刃」目前五分之三的成員,雖然都是資歷最淺、能力最弱的那-

  部分,但在數量上遠遠超過其他人的隊伍。

  尊主果然還是信任我的!

  康斯坦丁得意洋洋,覺得自己距離晉升又近了一點,輕咳一聲道:

  」記住,我們此行的目標只有一個:粉碎一切異端和異形,讓『受戒十字」的名字響徹東倫敦!」

  目前的「受戒十字」在體量上尚且不能與「蘇格蘭場」這種龐然巨物相比,但即使洛廉不出動自己的本體、替身,光憑傑克·阿諾德和瑪麗蓮、班森等人的力量,也足以抗衡後者的監察官;

  只要做足偽裝,完全可以搖身一變成為正經組織,在暗處撒播恐懼的同時,建立起明面上的假身份一一「蘇格蘭場」的清剿行動並沒有要求東倫敦的非凡組織參與,但大部分有些實力的組織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出動人手,貢獻一份力量。

  『蘇格蘭場」沒有要求是他們的事,要是自己不懂得主動幫忙,那就太不懂事了!

  噴,亨德利那家夥好像完全把我這個「間諜」給忘記了,這麽久了都沒聯絡過我,不然我還能把情報拿來換功勞康斯坦丁搖搖頭,帶著這些人趕赴戰場。

  喀喀題玻璃窗戶被巨力撞碎,失去平衡的威爾遜飛出密教據點,駭人的聲響驚醒了周圍的居民,幾扇窗戶隱蔽地掀開縫隙,看清楚噪音來源後又「砰」地關上。

  哈人!

  「吼!」

  毛髮粗黑如針、背部生有數條血肉觸手的怪人墜入街道,身後跟著一群改造過的犬形生物和密教徒,激烈的槍聲由遠及近,被落下的執行員小跑出來。

  「隊長?!」

  僅存的七名執行員清退阻擋在前的異形獵犬,焦急地尋找著威爾遜的身影。

  「咳咳咳—

  渾身肌肉骨骼都在震顫的威爾遜翻身滾動,躲開怪人的致命襲擊,隨手拾起拋飛的槍械還擊,

  剛跑出據點的執行員也抽出火力進行掩護,接連不斷的黃銅色子彈打在狼人身上,讓他略有些狼狽,身上滲血的狹長傷口更加疼痛。

  」該死的『蘇格蘭場』,苦痛之狼的力量一定會將你們粉碎!」他面目獰地躲避子彈,身體在街道間拉出殘影。

  此人赫然是二代目狼言教主!

  范德現在的心情很不美妙。

  他原先只是狼言教會的一個小嘍嘍,連清剿人員都會把他忽視的那種,

  在薛爾溫死後,被苦痛之狼選中,成為了萬中無一的密教教主他大喜過望,同時覺得薛爾溫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太過保守了,於是主動貼近苦痛之狼的力量,將自己改造成了這副樣子,獲得了強大的力量。

  剛想大力發展狼言教會,卻發現上一任教主把資金全都揣進了自己的腰包,教會現在一無所有,剩下的也都是些臥龍鳳。

  不能說一無是處,但也和酒囊飯袋相差不多。

  俗稱廢物。

  溜須拍馬賄賂上司的手段信手拈來,招攬信徒發展教會的方面一竅不通。

  范德勃然大怒,只能重新開始招募人手,把自己的資產全部貢獻出來。

  結果重組後的狼言教會剛走上正軌,一切蒸蒸日上,有望重回巔峰,就趕上了「蘇格蘭場」的清剿行動。

  他忍不住痛心疾首地咒罵「蘇格蘭場」。

  有東倫敦的諸多密教下場作為前車之監,他連生物改造用的獵犬都是透過合法合規渠道購買的,教眾的工資也沒欠著。

  在據點裡暢想著教會的未來、聽著下屬發自肺腑的恭維,就突然被人打上門。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無名怒火湧上心頭,他頂著彈雨直衝威爾遜而去,鏈金子彈被卡在迥異於常人的骨骼縫隙之間,無法繼續深入,只是灼熱的火焰讓范德一陣痛苦。

  「非法信仰就是原罪。」

  威爾遜面色沉凝地驚險躲避攻擊。

  他的靈性在剛才的纏鬥中消耗了太多,此時只能勉強提起精神,以太陽穴刺痛為代價,再次發動靈性。

  幾條亮白絲線出現在他的指尖,撕裂空氣朝范德抽打過去,敏銳的感官讓他總能提前預判敵人的動作,避開致命的攻擊。

  「啊!」范德雙目猩紅,猛地抓住嵌入肌肉的亮白絲線,將威爾遜拉扯過來。

  即便威爾遜在最後一刻散去術式,也被勢大力沉的拳頭打在胸膛。他的胸骨立刻凹陷下去,口中噴出鮮血。

  『嘔!」他的身體無力拋飛,又被一躍而起的狼人抓住後腳跟,狠狠砸在漆黑街道上。

  「隊長!」

  十數名密教徒拔槍還擊,加上數之不盡的異形獵犬,僅存的七名成員也陷入焦灼戰況,短短半分鐘內又發生了減員,只剩下六人。

  」不要急,馬上就輪到你們。」范德鼓動肌肉,硬生生摳出卡在骨骼里的黃銅色子彈,準備給予這個不長眼的執行員致命一擊。

  砰!

  突如其來的爆裂子彈在魁梧狼人的肩頭炸出血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嗯?」范德皺眉抬頭,看見一個衣著浮誇的蒙面人迎風站在建築頂端,十來道肅然的身影在他背後緩緩出現,瞳中閃爍熾白光芒。

  蘇格蘭場」執行員那邊的阿比蓋爾也異望來「真是狼狽啊。

  康斯坦丁背負雙手,維持著強者風範,在場中眾人神色各異的視線中,輕輕點了點「蘇格蘭場」的人數。

  「—個人,兩干。」

  卜章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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