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兄友弟恭

  第78章 兄友弟恭

  「這兩日,朱溫的討晉檄文已發往河東,確如你所料,歧國短期內應能免於戰火。」

  三千院坐在蕭硯對面,能發現一旁替他們倒茶的姬如雪下意識愕然了下,而後道:「朱溫已於洛陽東郊祭日占卜,讖言大吉,為上上之卦。」

  蕭硯思忖了下,道:「雖然如此,但朱溫未必真的會對河東出兵。去歲其攻滄州不克,潞州又與兩年前被昭義節度使丁會獻於河東,已成遏制朱溫北上的前沿所在,他數次圍攻潞州不得,不會如此簡單的輕易北上的。」

  「你是說?」

  「不能排除這是朱溫疑兵之策,看似欲對河東用兵,實則或可能還是想西征鳳翔。」

  三千院面露沉思。

  他們那日夜裡大鬧洛陽,確有嫁禍河東的心思,但蕭硯現下所言,也並不無道理。

  姬如雪的小臉繃緊,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過多,她還是第一回得知朱溫欲對歧國用兵。

  但她還未插話詢問,蕭硯已再次出聲問道:「朱漢賓那裡,現在如何?」

  「你什麼都替他安排好了,一夜間送他幾樁大功,升官如喝水,現已任一軍指揮使,實掌汴梁禁軍龍虎軍,可謂是風頭無二。」

  三千院敲著桌子,提醒道:「不過我雖已替伱把話帶到,但他到底老不老實,卻也不敢斷言。我勸你早做兩手準備。」

  「我會安排的。」

  「最好是。」三千院斜睨著蕭硯與姬如雪,道:「我陪你繞這麼大個圈子,險些將命都留在了洛陽,可不想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到此處,他才忽地想起來似的,打量著蕭硯的心口,分外驚詫,「嘶……你為何沒事?」

  「天生命硬,閻王還沒來得及收掉罷了。」

  蕭硯適當的講了個冷笑話。

  三千院只感覺到了冷,並不好笑。他板著臉,神色有些沉鬱:「冥帝一事,已說明萬事皆非你之所料。下一次,希望你的腦子能多多用在旁處,我對救死人的事,不感興趣。」

  「沒有下一次了……」蕭硯虛掩了下眸子,手中把玩著茶杯,道:「萬事開頭難,朱漢賓得勢,便已是我們入局的第一步。」

  「你有數就行。」

  三千院沉吟了下,站了起身。

  「洛陽一行,除卻險些被追殺致死外,總體而言,我很滿意。」

  蕭硯笑了笑,敷衍的起身拱手:「能得總舵主誇獎,蕭某實是惶恐。」

  三千院雖不在意什麼尊卑感,但仍是扯了扯嘴角,而後折身向外而去,不過卻在門口忽地止步,偏首提醒出聲。

  「不良人雖歿,但藏兵谷卻一直都在。」

  「你現在,已有資格去了。」

  蕭硯沉吟了下,抱了抱拳。

  房門被推開,三千院的身形消失在了外間。

  ……

  「歧國會遭兵難?」

  這時,姬如雪才出聲詢問,臉上有些許迫切感。

  「說不準。」

  蕭硯撐著桌子,而後道:「朱溫多詐,常人幾不能揣測到他的心思。」

  「不管真假,我都要趕快回到歧國!」

  姬如雪又恢復了如常那般沉靜清冷的模樣來,折身便要準備路上所用的乾糧包袱等等。

  蕭硯並未阻攔她,而是走到門外,把著廊前的欄杆沉思起來。

  須臾,他的肩便被猛地一拍。

  而後,降臣抬手捂著嘴輕輕打了一個呵欠,並肩站在他身側,狐媚的臉龐上浮出不滿的模樣。

  「你的地主之誼,就是花我的錢,住我開的房間?」

  蕭硯無言以對,拱了拱手:「屍祖慷慨解囊,蕭某不甚感激。」

  降臣輕哼了身,頗滿意他的姿態。

  「接下來,你要去哪?」

  「鳳翔,屍祖要一起?」

  「安排好馬車,上次那輛太小了,坐不習慣。」

  …………

  向西的大道旁邊,馬車停在了河岸邊上。

  岸側,兩個不良人單膝跪地,俯首抱拳。

  「傳令兗州,將人帶至關中。」

  蕭硯負手而立,沉吟出聲:「告知妙成天聖姬,鳳翔再敘。」

  「得令!」

  兩人接過令牌,閃身消失。

  ——————

  河東,太原。

  通文館。

  城牆蔓延,連綿的亭台樓閣間,一層層的重檐歇山頂堆滿素雪。

  建築群之中,溪水假山一應俱全,往青石小道向里,便能得見一宏偉巨坑。

  巨坑裡內,群蛇縮著身子,仍還在冬眠之中。

  蛇坑其上的平台之上,白衣儒衫的中年男子手持著一張紙條,眯眼緩緩捋著嘴角的精緻八字鬍。

  他大耳方臉,頗有富貴之相,雙眼斜長,甚是溫文爾雅。

  身後,一頭戴烏紗幞頭的俊朗男子躬身行來,而後在距前者半丈之處,將雙手掩在嚴絲合縫的寬大袖口中,叉手行禮。

  「大哥。」

  大耳中年折身轉來,將一面墨畫有「文」字的摺扇舒展開來,在這大雪天中緩緩搖著。

  「六弟,近來可聞一樁趣事?」

  「小弟願聞其詳。」

  大耳中年的臉色忽地冷了下來,抬手一揮,指縫間的紙條便飛甩而出。

  頭戴幞頭的俊朗男子袖口間微動,一隻手探出來,輕輕將之夾住。

  而後,他的目光在其上一掃,便驚詫欲跪:「愚弟實不知此事……」

  那大耳中年的冷笑聲已響起,「你不知?那巴爾乃你門下之人,你若不知,他巴都尉的威名能傳到洛陽、傳到父王耳中?」

  說罷,他便開始揮著摺扇來回踱步。

  「今日父王召我入殿,我一問三不知,你可知父王如何罵的我?他言我李嗣源枉為通文館聖主,頂著偌大個名號,卻連此事都不知情!實乃不配再掌通文館!」

  「怎麼,你禮字門如今一門兩個大天位、兩個中天位,你李存禮也想過一把聖主的癮?」

  李嗣源甚為震怒,方臉之上,兩縷八字鬍不住顫動,一雙斜長細眸如狼眼一般,死死盯著不遠處已跪地俯首的李存禮。

  「大哥,氣大傷身,莫要動怒……」

  聽他罵完,李存禮才敢抬起頭來,而後叉手道:「愚弟忠心,大哥豈能不知?如此拙劣伎倆,無非是有人想挑撥你我兄弟情誼。再深思之,愚弟門下那巴爾這些時日皆在太原,有證可查,怎能有機會在洛陽殘害天子李柷?」

  「所言非虛?」李嗣源沉著臉。

  「大哥若想查證,愚弟即令門下幾人皆來拜見大哥,他們三人皆受過大哥恩惠,大哥大可信之。」

  聞見此言,李嗣源遂眯著眼捋了捋八字鬍,而後忽地顯出笑色,快步上前,一把將李存禮攙扶起身。

  「六弟何至於此,你我兄弟兄友弟恭,為兄難不成還能真的懷疑你?不過是父王嚴令之下,為兄才不得不如此做做樣子。」

  「大哥身為聖主,自該如此。」李存禮一臉恭敬,全無絲毫不滿。

  李嗣源拍著他的肩膀,眼睛虛掩了起來。

  「那依六弟之見,可能測出其中內情?」

  「此事顯而易見,乃朱溫北征之藉口,巴爾雖名聲不顯,但在玄冥教中,恐也有幾分名氣。」

  「還有一點,」李存禮欠了欠身,低頭微微垂首,輕聲道:「世子近些年,愈發與大哥不和了……」

  「他?」

  李嗣源沉吟了下,眸光有些變了變,但口中只是出聲:「我雖為父王假子,但素與二弟情同手足,六弟勿復此言。」

  「大哥所言極是。」

  「召那巴爾來見我,我手中正有一任務,欲遣給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耽擱了一下,碼的有些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