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逃
風雪下,整片原野仍處於黑夜之中。
素白的原野之上,不斷有身形閃動,或有人騎馬,或有人徒步,卻都只是匆匆向著西面急去。
片刻後,一道纖細的倩影忽地立住,而後頭也不回的折身回返。
隊伍的最前方,妙成天偶然偏轉過頭,突見一人影瞬間消失在了雪影之中。
她愣了愣神,驚呼道:「雪兒!?」
但原野曠闊,卻無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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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喜門向外的洛陽北郊,臨近雜亂樹林邊,三道身影互而對立,局勢甚為微妙。
蕭硯此時一把扶住三千院,單手托住後者的後背,掌中便有內力湧入他的體內。
三千院有些紊亂的氣息便瞬時平穩,而後低聲道:「他方才出手絕非全力,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先走,我可以拖他片刻,他還殺不了我。」
然後,他又道:「若換旁人,我只會棄他而去,但你有腦子,見不得你死這麼快。」
蕭硯曬笑了下,單手持著姬如雪的劍,低聲應道:「蕭某倒是想逃,但念著與舵主的交情,卻還是有些沒這個臉。」
三千院愣了愣,隨即苦笑了下。
他可真算是被蕭硯一路拉上了賊船了。
對面,冥帝朱友珪神色有些倨傲,但此時眼見兩人並不應他的話,便陰沉了下來。
「伱們兩個,嘀嘀咕咕的,不把本座放在眼裡?」
而後,他又看向蕭硯,小眼轉了轉,思索道:「汝被刺中一劍,怎能恢復的如此之快?」
後者上前一步,而後道:「堂堂冥帝,難道也沒看出小王這些年亦在習武?」
朱友珪沉了沉臉,「汝是假的?」
但他又看見蕭硯右胸處的劍傷,以及想到蕭硯於洛陽的窩囊樣子幾乎與他記憶中的李柷一模一樣,遂有些驚疑起來。
「你有機會習得武功!?」
「是真是假,冥帝試試便知。」
聽聞蕭硯的話,朱友珪冷笑一聲,而後雙掌騰起黑霧,身後骷髏背飾上的飄帶不斷抖動,氣勢猛然高漲起來。
「就算你習得武功又如何?區區一個大天位,一個雜毛,在本座的眼中,不過都賤如螻蟻,與小星位別無二致!」
言罷,他的身形已大步而進,氣勢囂張霸道,兩掌間鬼氣騰繞,須臾便拍至蕭硯面門。
後者不敢大意,劍上附著罡氣,于格擋間不斷閃身後撤。
但與以往不同,他每次和旁人交手,一手劍氣只是勢如破竹,誰擋誰死,但如今一碰朱友珪手間的鬼氣,便沉入大海,毫無反應。
好在一旁還有三千院,他雖亦被冥帝這手至陰至邪的鬼氣克制,但終究實力不低,不得讓朱友珪輕視他。待蕭硯後撤,他便瞬時上前,雙掌當空招架,與朱友珪連對數掌。
而蕭硯向後閃退之後,身形便瞬時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仍占據上風的朱友珪驚疑了聲,身後卻忽然一涼,便見蕭硯的身形忽地顯出,一劍向他要害刺出。
但前者周遭鬼氣環繞,長劍只入半寸,便再進不得。
蕭硯遂毫不猶豫,抽劍便退。
果然,朱友珪一掌逼退三千院,回身便是運掌一拍。
風中陰氣漫天,更有鬼哭狼嚎的悽厲聲響起,這一掌雖然拍了個空,卻仍然波及到了蕭硯,令他不得不手腕如飛,不斷將長劍翻轉,撥開了些許鬼氣,閃退避開。
朱友珪身後,三千院見此瞬時心有餘悸,卻仍只是趁機而上,身形凌於空中,一腳猛然踹向朱友珪的後腦。
後者的後腦勺上卻恍若長了眼,尖聲一笑,身形屹立不動,粗短的手臂卻已霎時躥出,手掌化拳,瞬時捶在三千院腳心。
後者渾身一晃,向後翻出。
但他還未來得及站穩身形,朱友珪便已縮身而至,兩掌攜著威勢,連綿拍出。
沉悶的交掌聲不斷響起,但不過呼吸之間,三千院的防守便已紊亂,小臂被拍中,大半個身子的防禦瞬時露出破綻。
朱友珪得意發笑,全身鬼氣調動,盡匯於右手,繼而轟然拍向三千院的心口。
後者頭皮發麻,卻已來不及後撤,只能想法設法拖動兩臂,全力防向胸口。
彼時電光火石之間,一股巨力瞬間於三千院背後一拉,而後便見一道長劍從他身後飛刺而出。
朱友珪面上猙獰,右掌避也不避,猝然迎上。
一瞬,劍尖似與這一掌僵持了下,在長劍之後,那雙靛藍灼燒的眸子分外刺眼。
三千院雙眼一縮,恍覺萬物皆緩了緩,空中的落雪,似也停頓了那麼一剎。
但馬上,劍裂聲便起。
裹著濃濃陰氣的暗紫手掌一順而下,大天位後期的全力一擊,便落在了蕭硯的左胸口上。
後者的身形便如斷弦的風箏,倒飛數丈而去,於雪地中翻滾了下,再無動靜。
遠處,一道靛藍色的身影撞出了雪影,卻正見那對亦灼灼閃亮的靛藍眸子瞬時熄滅。
她心跳驟停。
下一刻,她便全力奔去,面上雖有些慌亂,但纏著紗布的手極為鎮定,一把將蕭硯扶了起來。
後者胸口散著縷縷鬼氣,卻是已經氣息微弱。
他嘴角滲出血,見到是她後,弱聲道:「走……我能活……」
少女便毫不猶豫,將他背起。
就如在兩月前的曹州,蕭硯在郊外伏低身形,將她背起身。
遠處,因被蕭硯救出而與朱友珪拉開距離的三千院臉色沉鬱,卻亦在緩步而退。
更遠處,朱友珪眯了眯眼,垂首望著被洞穿的右掌,驚疑的自語。
「他哪來的純陽內力……」
但他懶得多想,一雙閃著邪光的小眼盯著三千院,渾身被耗盡的鬼氣再次開始匯出,而後慢慢縈繞在右手掌心,將血淋淋的傷口不斷修復。
這時,南面忽地傳來奔雷的連綿馬蹄聲,卻是朱漢賓領著幾百騎卒追了上來。
三千院眼觀六路,感知到姬如雪兩人的身形已稍稍遠去,此時眼見此景,折身便逃。
「殿下,如何?」
朱漢賓掃視著波及甚大的狼藉雪地,而後一眼望見了朱友珪還未恢復的右手掌心,暗暗心驚,詢問道:「殿下可有恙?」
「李柷受了本座一掌,應活不過多久。」
朱友珪獰笑一聲,扯下一騎卒,翻身而上,道:「追上去,父皇要見李柷的屍體,本座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朱漢賓心下一凝,於他身後的兩個親將亦互相對視,臉上皆有凝重之色。
他不敢不應,當即就要跟著他引兵分而追擊。
但就在此時,於不遠處的雜亂樹林之間,忽有幾物飛射而出。
沖在最前面的朱友珪不屑一笑,抬手便是幾道掌風拍去。
倏然,磅礴的火光先是映亮,而後震天的爆裂聲裹著劇烈的熱浪,撲面而至。
朱友珪臉色一變,翻身便躲。
熱浪帶有衝勁,瞬間掀翻了他的坐騎,而後有碎裂物體爆出,扎在了已倒地的馬身之上。
朱漢賓等人亦被熱浪波及,但並無大礙。
不過他們背後都瞬間冷汗驟出,頭皮發麻,只覺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整個原野上,馬兒的嘶鳴聲不斷響起,不少躁動恐慌的坐騎掀翻了騎卒,跳躍著四面逃開。
朱友珪閃身趴在地面,一雙小眼直直盯著雜亂的樹林。
但許久,里內卻再無動靜。
「嘶……」
他小眼不住轉動,邪光騰轉,而後不確定的低聲自語:「旱魃?」
後邊遠處,朱漢賓不住安撫著躁動的坐騎,驚懼詢問:「殿下,還追嗎!?」
朱友珪從地上爬起,陰著臉掃過他們,因他們看見了他堂堂冥帝這般狼狽的一面。
不過他仍然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雜亂樹林,尖聲道:「分兵搜查,李柷小兒受了本座的九幽玄天神功,定然活不過十二時辰,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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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